盡管準婆婆先前又是保證又是安，聽見晏霖這番渾話，淩樂恩還是心如刀絞，難得想哭。

    瞥一眼易初，嫉妒的目中著濃烈的恨意。

    昨天在商場服裝店裏，淩樂恩還隻當易初是個沒錢沒勢任欺負的路人甲，所以看上的子，想搶就搶。

    誰知道今天，這人竟會被晏霖帶回家！

    上的子，竟比自己搶來的這條更加漂亮！

    淩樂恩攥著銀勺，憤恨地盯著易初。

    恰巧易初轉過臉來，對上了惡毒的眼神。

    淩樂恩沒有挪開眼，眼神裏反倒添了幾分挑釁。

    這種神，易初以前在林倩然那兒也看到過。

    不意外，也並不在意。

    如果今天被晏霖帶回來的是林倩然，那必定不了一場明爭暗鬥。

    可易初不晏霖，對他沒有占有，也就無所謂來自“敵”的挑釁。

    麵對淩樂恩這副神，易初反倒很淡然地衝笑了笑。

    晏霖那話說得葷，易初也沒想到他在家裏會這麽無所顧忌，多有些不好意思，隻好假裝什麽也沒聽見，微微紅著臉埋頭喝湯。

    晏承誌拿起筷子就聽見晏霖那話，氣得把筷子重重拍在餐桌上。

    許蓉玉頭疼得厲害，外人在又不好說什麽，隻能勉強笑著緩和氣氛：“吃吧吃吧，大家快嚐嚐，這可是寧城那邊運過來的上好灘羊！”

    易初喝第一口湯時，味蕾瞬間被打開。

    喝第二口時，易初忽然覺得，這種驚豔的味道，竟然有些悉。

    似乎自己並不是頭一次喝到這麽鮮的羊湯。

    喝到第三口，易初想起來了，自己曾經喝過這種味道的羊湯。

    是在六年前。

    六年前，出了那件事後，母親一病不起。

    而晏霖，也不顧一切地對強取豪奪。

    接踵而至的災禍，讓十八歲的易初終於扛不住了。

    是在被晏霖足的那陣子倒下的。

    那會兒都是晏霖找的保姆在照顧和監視。

    一個下雨的清晨，易初吃著保姆熬的瘦粥，味如嚼蠟，強著自己一口一口往下咽。

    吃了小半碗，無論如何再也吃不下，易初起回房，沒走幾步便暈了過去。

    醒來時，易初發現自己躺在床上，頭暈目眩，床邊守著兩個保姆和一位醫生。

    醫生說沒什麽大礙，隻是吃得太營養不良，睡眠也嚴重不足才導致的昏迷。

    醫生給輸了，開了些藥，又跟保姆說了注意事項就走了。

    易初仍是吃不下多東西。

    吃也吃不了幾口，吃下去也打嘔，又吐出來。

    起初保姆猜測是懷孕，可又來了月事，這個猜測顯然錯了。

    有一回，易初無意聽見兩個保姆小聲談。

    年輕那個略帶抱怨說道：“新來的廚師又被開了，這都第五個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是個頭！”

    年長那個長長歎氣。

    年輕保姆接著說：“這個易小姐，吃東西也太挑了，我覺得那些廚師，做得都好吃的，我一頓說能吃兩碗呢！怎麽易小姐吃半碗都費勁？”

    年長保姆又歎氣，說道：“人要是傷了心，哪還有什麽心思吃飯吶！”

    “易小姐怎麽老不開心？我瞧著晏先生對也沒什麽不好……晏先生兇是兇了點，可見天不好好吃飯，晏先生把罪都怪到廚子頭上了！”

    “就你話多！該說的說，不該說的好好憋著！”

    “本來就是嘛，——”

    “行了，快去幹活！”

    易初默默走開，回房間躺下，睜眼瞪著天花板上的水晶燈，眸黯淡。

    那天下午，保姆端上來一碗湯，易初一聞便知是什麽。

    父親生前最帶吃羊。

    他說孩子容易寒，吃羊喝羊湯是極好的，暖驅寒。

    父親走後，易初再也沒有吃過羊。

    倒不是吃不起，隻是聞著味道，總是忍不住想哭。

    保姆在床上架起小桌，把碗放下，小心翼翼囑咐易初：“易小姐，晏先生說過，無論如何，湯是要喝完的。”

    起先易初聞著味兒，還被勾起一點饞，一聽保姆提到晏霖，霎時又胃口全無。

    保姆見不彈，端起碗喂。

    興許是羊湯喚起了關於父親的記憶，易初一時悲上心頭，悲痛又化為氣憤，抬手去擋保姆遞過來的碗和勺，一下把碗翻，整碗湯全灑在床上。

    這回伺候易初的，是那個年長的保姆，傅姨。

    傅姨明白心裏難，歎著氣將扶到床下，又來年輕那個保姆，送去另一間房。

    易初在客房床上，靠著床頭，抱坐著。

    不一會兒，客房門開了，易初以為又是傅姨來送吃的，頭也不抬，有氣無力地說：“我不吃。”

    外麵的人走到床邊，易初用餘看見一條黑西。

    把臉扭到一邊，完全不去看那人。

    那人坐到床上，子向傾過來。

    易初聞到煙酒味，知他剛應酬完。

    易初的臉上多了一隻手。

    男人修長的手指輕輕在臉上來回刮蹭，被啪地打掉。

    臉轉到頂了，再轉不過去，這次連著子轉過去，留給晏霖一個清瘦的背。

    原本就苗條，連著這麽久吃不好睡不夠，易初瘦得越發厲害，臉都瘦了相，子也像柳條，弱得風一吹就能斷似的。

    這樣甩臉子，晏霖倒也不惱，抬起手來，指尖輕輕到的腰，兩指頭順著腰一點一點叉著往上爬。

    “你媽還在醫院躺著呢，你要是死，可就白發人送黑發人了。”

    晏霖說道。

    易初怕他這種帶著笑的聲音，比冰還冷。

    可又實在氣不過，回頭狠狠對他說：“那就讓我死，正好一命抵一命！”

    晏霖角一彎，笑起來：“別啊，你一死，誰給你媽醫藥費？你陪老子睡，醫藥費就妥了，你要是死了，可千萬別指著我給你媽做慈善。”

    他扳過的臉，得雙頰生疼，薄裏緩慢而清晰地蹦出三個字：“你，不，配。”

    易初疼得眼淚直流，咬著牙不讓自己哭出聲。

    晏霖指著方才自己端進來放到床頭櫃上的碗：“都給我吃了，你媽還指著你活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