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回鄉

小船行駛在河面上，周圍的霧氣逐漸散去。

彭雲心有餘悸地想要向後看去，可是什麼也沒有，彷佛方才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

將佩劍還給他之後，就又跟往常一樣安靜地坐在他的旁邊。

「看樣子都不需要本公子親自出手。」

彭雲勉強笑了笑，重新站起來。

小黃鼓掌好，「大哥，真厲害！」

彭雲拍了拍李玄霄的肩，「兄弟，這一路上有我們你就放心吧，什麼妖魔鬼怪都不怕。」

「那便有勞了，不知該如何謝公子。」

「到了雲城請我們吃一頓家鄉飯就好。」

家鄉飯？

李玄霄微微瞇起眼睛，他記得母親做的桂花飯尤其好吃。

雲城多桂花樹，小時候李玄霄就覺得家門口那棵桂花樹又高又大，彷佛能通天一般。

那時候，他總是喜歡站在樹下，仰著桂花樹的枝葉，心裏充滿了無限的想像。

「好，回頭請你們吃桂花飯。」

小船駛到對岸，腳踏上地面彭雲心裏這才踏實了。

深夜。

李玄霄孤一人，再次回到河邊。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

敕救等眾，急急超生，敕救等眾，急急超生。」

月下的河面，仍舊渾濁，不遠的樹林里，傳來了一聲聲蟲子的鳴，它們的聲音在寂靜的夜晚裏顯得格外清晰。

隨著李玄霄口中咒語的響起，河面上有亮匯聚。

彷彿在黑暗中燃燒的火種，預示著希的到來。

他口中的咒語更加清晰了，那一亮逐漸匯聚了一個球，越來越亮，越來越大。

它的芒照亮了整個河面，也照亮了李玄霄的臉龐。

「都是可憐人，去吧。」

李玄霄轉走了。

「多謝仙師！」

「多謝仙師救命之恩，來世做牛做馬....」

「仙師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

心湖之中傳來幾十餘道聲音，李玄霄揮揮袖。

篝火照亮了一隅之地。

彭雲和小黃躺在羊皮毯上呼呼大睡。

面無表地坐在篝火旁，微微抬起頭看著剛剛回來的李玄霄。

「你去哪兒了？」

「散散步。」

「你撒謊！」

李玄霄並沒有辯解，坐在樹下。

盯著他的眼睛，「來路不明的人很危險，我家公子腦袋不好使，所以才會隨便與人同行。」

李玄霄淡淡笑了笑，「你這麼說你家公子，他會傷心的。」

認真地說道：「我家公子不聰明，膽子也很小，但是希你不要有什麼壞心思，因為我很強。」

「我知道。」

「希你知道得更清楚一些。」

李玄霄說，「我不是什麼壞人。」

「希如此。」重新閉上眼睛。

..........

人言落日是天涯，極天涯不見家

此時此刻，站在家鄉前。

李玄霄目之中滿是惆悵。

小離家老大回。

時荏苒，如白駒過隙。

此間心境，便是你讀了萬遍書，都會不到的。

「我離家那年，雲城還沒有這般繁華，當年不過是一個小城。」

離家越近，李玄霄的話也越多了起來。

「我家世世代代都是農戶，如果不出意外我也應該是一個農戶....」

彭雲接話道：「那你現在在做什麼？」

「我？現在....應該算是一個居無定所的遊人罷了。」李玄霄苦笑。

彭雲點點頭，似乎已經能想像出李玄霄這些年的經歷了。

為了養家餬口，不得已背井離鄉。

心中有著無盡的不舍和無奈，前往陌生的地方謀生。

過著漂泊的生活，每天都在為活著而忙碌，為生存而鬥。

再回首，卻是是人非事事休......

想到這兒，彭雲不搖了搖頭，險些就要流下同的淚水了。

「最後一次回鄉是我妹妹離世的時候，有人跟我說大道無，當你踏上某條路的時候，就意味著另一條路對你永久關閉了大門。」

李玄霄輕輕一嘆。

彭雲有些疑，妹妹離世？

可是看著這人年紀明明不大，也就跟自己不相上下。

哦，一定是得病了！

英年早逝，可憐啊~

很快，幾人就進了城。

李玄霄所住的村子，原本是在城外。

後來舊城被毀，新城重建，就將他們的村子納其中吞併了。

只不過村還是村。

李家在村子裏是大戶人家，李玄霄父母弟弟和妹妹死後。

家族衰敗過一段時間，後來李玄霄知道了這件事，又託人給李家後人送去了錢財，幫著李家重振旗鼓。

為了他們的安全著想，李玄霄明令李家後人不準他們是李玄霄的後人。

如今李家早就搬進了城，村子裏的老宅只是偶爾讓人來打掃，不過祖墳還在。

幸好，門前那棵桂花樹也還在。

李玄霄著門前那棵桂花樹。

「我小的時候，就爬到樹杈上搖桂花，母親和妹妹在下面撿。

那時候家裏窮，沒什麼菜可以吃，搖下來的桂花，做桂花飯是一年中最快樂的時候。」

「那這個就是你家嘍？」彭雲指著桂花樹前的人家。

「以前是。」

李玄霄將手放在桂花樹上，著的溫暖和微風的輕。

聽著樹葉沙沙作響，彷彿能聽到桂花樹在訴說著什麼。

松鼠小黃摘下一片葉子放在裏嚼著，又跳回彭雲的肩膀上，小聲嘀咕。

「這傢伙年紀輕輕，說話怎麼老氣橫秋的。」

彭雲認同地點點頭，不像是二十齣頭的青年，倒像是年過古稀的老頭。

........

山間的土包上。

李玄霄站在一排墓碑前，當年的木圓柱現在已經換了上好的白玉石碑。

李玄霄沉默良久，才緩緩開口。

「我離家的時候，母親和妹妹哭得不像話，母親心疼我。

向姥爺借了錢，在我的夾層裏面。

多年以後，我才發現。

母親活了九十二歲，算是高壽，我沒能在床前盡孝。

離世后，妹妹給我寄信，我才知道。」

他又指著另一個墓碑，「這是我弟弟，只見過幾面，我離家三年後，才知道有了這麼一個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