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沈淑玉抬頭的時候正好看到對麵兩人說話，目掃過夏燭搭在桌麵的手，注意到空著的無名指。

    沈淑玉皺眉：“證都領了，戒指沒買？”

    夏燭聞言愣了下，心想忘了這回事了，食指指腹在桌麵，正琢磨怎麽回答，那麵周斯揚已經重新撿了刀叉。

    “找國外設計師訂做的特別款，還要等幾天才能送到。“

    夏燭偏眸看邊優雅切牛排的男人，心想他真的很能編。

    有了答案，沈淑玉沒在這件事上多追究，轉而又問：“婚禮呢，打算怎麽辦？”

    “最近要考證，工作也忙，事業上升期，往後再說。”周斯揚道。

    沈淑玉了筷子，顯然對他這回答不太滿意。

    哪有結婚不辦婚禮的？這不是虧待了人家姑娘。

    沈淑玉眉心輕擰：“那雙方父母總要見見吧，小夏的爸媽……”

    每次都讓周斯揚回答，未免太過明顯，夏燭趕抹了抹，咽下裏的東西，搶在他前麵：“我爸最近住院了，可能不太方便，等過段時間他們來清潭再一起吃飯。”

    緩兵之計，先往後拖，剩下的到時候再說。

    夏燭說完下意識側眸看了眼周斯揚。

    男人單手在桌麵，目淡淡，正落在上，夏燭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總覺得周斯揚這眼神有點耐人尋味，就比如約約有點“你也會編”的意思。

    “………”

    夏燭以為周斯揚和自己一樣，說戒指正在國外訂做是緩兵之計，沒想到卻是真的。

    從閩江回來的第二天，下午下班，羅飛打過來電話，說戒指到了，讓去周斯揚的辦公室試一下，尺寸如果不合適，還要寄回去重新調。

    夏燭整理了手頭的東西，從工位站起來，右肩夾著手機，一邊跟林冉通電話，一邊往電梯間走。

    “所以你睡了兩天沙發？？”林冉的聲音從聽筒傳出來。

    夏燭把文件塞進牛皮紙袋，繞線繞好，手機從肩膀上拿下來，了落枕的脖頸：“對，還不是因為你那個警報。”

    林冉切了一聲：“就你那二兩膽子，就是沒我那個警報，你也不敢跟周斯揚搶床。”

    “不過話說回來，他真讓你睡沙發？怎麽沒點紳士風度。”

    “在我麵前他不是紳士，是給錢的大老板，”夏燭從電梯出來，朝周斯揚辦公室的方向去，小聲，“不跟你說了，我要到他辦公室了。”

    林冉看了眼時間：“你這個時候去找他幹什麽？”

    “試戒指。”

    “結婚戒指？”

    “嗯。”

    “你們這婚結得還像那麽回事。”

    ……

    夏燭走進辦公室時，周斯揚還在理文件，聽到聲音抬頭，告訴戒指在茶幾上，讓試完告訴自己哪裏不合適。

    聞聲轉頭，掃了眼不遠的桌麵，再接著

    轉了方向，朝茶幾走去。

    不遠的茶幾空空，隻有中央孤零零地擺了個首飾盒，純黑的絨布表麵，夏燭不清楚裏麵是對戒，還是單單隻放了自己的戒。

    想了兩秒，緩步過去，彎腰從桌子上撿起盒子，打開。

    盒子裏的戒指是一整對，男戒中間一枚簡單的鑽石，跟著小顆紅寶石，戒是除了中間一圈由大至小的幾顆鑽石，下側鑽和紅寶石替再次綴了滿環。

    設計並不繁瑣，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出自大師之手，夏燭總覺得比商場裏賣的那些好看的不是一星半點，另外……戒的這個鑽著實大了點。

    盯著戒指盒發愣。

    周斯揚回完最後一封郵件，抬頭看到：“試試。”

    夏燭沒再猶豫，把戒圈往無名指上套，大小正合適，其他也沒有需要額外調整的地方。

    “怎麽樣？”周斯揚問。

    夏燭點頭：“可以的。”

    也不是真結婚，每天戴個結婚戒指在手上有點奇怪，夏燭把戒指摘下來，詢問周斯揚是放在他這裏，每次去見他父母前戴上，還是自己拿走。

    戒指當然是放在自己邊更方便，周斯揚吩咐羅飛去幫夏燭拿個盒子。

    等羅飛的時候周斯揚接到程煜非的電話。

    “等下八點，別忘了。”程煜非提醒他。

    圈子裏喝酒打牌的場子，周斯揚對這些活不冒，這次會同意到場是因為程煜非，有單生意程煜非想讓他過去做個中間人。

    “嗯。”男人淡淡應聲，鼠標輕點，繼續翻著桌麵上的文件。

    “哦對，”程煜非想起來，“你姑的那個男朋友也在，你要不要帶夏燭一起過來？”

    “不然每次這種場合你都自己，你姑又該懷疑了。”

    前兩天程煜非過來他辦公室，看到了他和夏燭的那份合約，現在算是除了羅飛外，另一個知人。

    周斯揚手從鼠標上鬆下來，了眉心。

    正巧羅飛推門進來送戒指盒，夏燭從他手裏接過，把剛剛那枚戒指放進去，又走回周斯揚桌前，老老實實點了下頭，手抬起往後指，示意自己先告辭。

    周斯揚目落在臉上，片刻後起，做了個手勢，示意等一會兒，再接著走到窗邊和程煜非對話。

    沒多久，他掛了通話重新走回來。

    周斯揚手機放在桌麵，最後一次低眼看了下屏幕上的文件：“有個局有我姑姑的人在，你跟我去一趟？”

    夏燭稍怔：“現在？”

    周斯揚應：“嗯。”

    十分鍾後，兩人一起從樓上下來，電梯按了負二，通中寧的地下車庫。

    夏燭知道中寧負二層車庫有一整片區域都是周斯揚的，但不知道他有那麽多車。

    總共停了……視線掃過去，數了下，總共停了十輛，車型包括但不僅限於SUV，山地越野，正常轎車……還有一輛純黑的超跑。

    好的，有錢

    人的快樂想象不到。

    連夢寐以求的小帽間都沒有，這人已經發展到“停車間”了。

    周斯揚帶著繞到一輛深灰的轎跑前，夏燭拉車門時電話響，衝周斯揚點點手裏的手機，示意他自己接個電話。

    周斯揚點頭，鬆了門把，站在車邊等。

    夏慶元的電話，夏燭沒走太遠，就站在車前接，停車場安靜，無論是還是聽筒裏的聲音飄出來，都有意無意地落在了周斯揚的耳朵裏。

    起先聊了兩句還正常，後麵話鋒一轉，提到的妹妹，夏慶元電話裏的意思是下周末和媽媽一起帶妹妹去臨省幾天，逗留一個周末，泡個溫泉，再賞賞景。

    雖然離得遠，但夏慶元聲音大，這話斷斷續續，還是被周斯揚聽了個完全。

    他略微抬眸，目從手機屏揚起，落到車前孩兒的上。

    臉上看不出任何喜怒或者失落，食指出，無意識地點著他車的前標，聽著夏慶元說話，片刻後，電話掛掉，盯著屏幕看了兩眼，按滅，走過來。

    手搭上車把，看一側的周斯揚，臉上表有點茫然：“不走嗎？”

    周斯揚目從臉上收走。

    這車封好，車門一關，所有雜音都被關在外麵，車裏很安靜。

    夏燭扣好安全帶，安穩坐好，接著聽到手從藍牙上撤下來的人問：“你爸媽周末要去河山？”

    夏慶元嗓門那麽大，周斯揚聽到了，夏燭並不意外。

    了安全帶，點頭：“嗯。”

    “沒上你一起？”周斯揚話問得直白。

    夏燭輕微一怔，片刻後搖頭，笑了笑：“我妹妹有點問題，這段時間心不好，鬧著要出去，爸媽想帶去散心。”

    周斯揚點頭，想起自己在公司樓下撿到夏燭那天。

    那天貌似心也不好，蹲在石階旁邊哭了整整三分鍾，上的T恤布料單薄，肩膀被濺了一大片。

    “你比你妹妹大幾歲？”周斯揚又問。

    夏燭目從遠收回來：“兩歲多，不到三歲。”

    周斯揚掛檔，打了方向，車從停車位開出去，走的負二最西側的通道，一路順暢，沒有另外的車。

    他目往後視鏡掃了下，副駕駛的人肩膀抵在車窗，和剛剛通電話時一樣，臉上並無喜悲，很安靜，但微微垂眸，不知道在想什麽。

    兩個孩子的家庭，父母大多會給年的更多關照，更何況是在小的那個還生病的況下。

    周斯揚目收回來，偏眸看了眼手機導航提供的地址，車子一路往前，沒在這個話題再多停留。

    半小時後，車子在會所的地下車庫停下，夏燭跟在周斯揚後，乘電梯一起，去往三樓包間。

    清潭最大的商務會所，正經的那種，三樓最東側的包房，是能容納二三十人的大套間。

    夏燭跟著周斯揚還沒走近，已經聽到了從裏傳來的喧鬧聲，說笑、歡呼此

    起彼伏。

    微微愣神，繼而聽到走在邊的周斯揚問：“怎麽？”

    夏燭頭發，目從閉著的包廂門落回來，有點尷尬的：“我以為你們有錢人……”

    “不會這麽活潑？”周斯揚接話。

    夏燭的想法被周斯揚破，不太好意思地眉心，回答：“昂……”

    “那你想錯了，”男人毫不在意，提醒，“你沒看過我爸？”

    夏燭茫然他。

    周斯揚走在前麵，幫隔開服務生推過來的酒車：“他穿沙灘去談生意，被門口不認識的保安轟出來過。”

    “說他著裝不整齊？”夏燭猜測。

    周斯揚回眼，輕笑：“沙灘後麵破了個，被人以為耍流氓。”

    夏燭：………

    他老人家知道您在外麵這麽講他的笑話嗎。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到了包房門口。

    包房的門沒關嚴，了條，剛離八丈遠就聽見的喊聲比剛才更清晰了，其中數程煜非聲音最大，明顯喝了酒，不已。

    他吆喝的語調越來越高，貌似是在往房間口走：“喲嗬，剛說來晚怎麽懲罰來著？結伴而行的得互相一個是不是！沒結伴的就得從局裏挑一個！”

    下麵頓時有人附和——

    “是！！”

    “就算來的是倆男的也得親！”

    “媽的，是周斯揚就好了，老子好想看他跟人親。”

    “老虎頭上拔你不想活了？”

    “草，這是咱每一次局上的規矩，不湊著這機會你什麽時候能看到周斯揚和人來？”

    ……

    離得近，每一句應和聲都分外清楚，夏燭手心冒汗，程煜非愈來愈近的腳步聲簡直像催命符。

    還沒等做好心理準備，前的門已經被人拉開了。

    再接著就是程煜非的一聲“草”和看到他們兩人後五彩繽紛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