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裕的聲音緩慢而沉重,幾年前的往事,歷歷在目:“可是沒有想到,這盧悚收信徒的目的,居然是謀反作,就在六年前的一個夜里,他突然召集了幾百家的信眾,男老都有,欺騙他們說皇宮中有妖氣,要他們跟他夜行降妖。”
“由于大家都對他深信不疑,就跟他去了建康,也不知他用了什麼妖法,居然一路之上的看守士兵對這上千號信徒一路放行,他們夜里直接沖進了宮城,打開武庫,想要謀反作,刺殺陛下。”
“幸虧當時值守宮庭的將校舉措得力,一舉平定了叛,盧悚兵敗自殺,他這一死不足惜,可是,我們當時京口此牽連的足有兩百多家!”“自京口鎮設立以來,從沒有過這樣的慘劇,幾乎家家都有親朋好友死于這場盧大妖人挑起的叛,所以現在在我們這里,一提起天師道,都是切齒痛恨!”檀憑之皺了皺眉頭,說道:“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會有,不排除有些個別的野心家混進神教,利用教中兄弟的信任,為已謀私利。
這樣的人,不僅是朝廷會消滅,我們神教也會清理門戶的。”
劉裕嘆了口氣:“檀兄弟,經過盧妖人的那次煽,京口這里,已經很有人再信這個天師道了。”
“你看我這兄弟,他徐羨之,名字里和你一樣帶了之字,他家原是天師道的鐵桿信眾,但上次之,他的幾個叔伯都被盧大妖人所騙,白白地丟了命。”
“而他家也因此了牽連,爵不保,要知道他的爺爺可是當過江州刺史的高,他這樣一個士人子弟,現在只能過這樣的日子,這不是一兩句話就能化解的仇恨啊。”
檀憑之嘆了口氣:“想不到在這京口,居然還跟神教有這樣的往事,只怕這誤會是極深了。
難怪教主不邀請本地的百姓參加社戲,而只在北方道民中布道傳教。
既然如此,那兄弟也不好勉強劉大哥參加了,告辭。”
劉裕的眼珠子一,心中暗忖道:那個天師道的現任教主孫泰,乃是西晉滅亡前八王之時的禍首趙王司馬倫的軍師,有白秀士之稱的孫秀的后代。
其人家學淵緣,本是士人之列,卻因為祖上是禍國殃民,挑起天下大的狗頭軍師,而不得進升遷制。
于是孫泰一怒之下干脆拜當時名滿江南的活神仙杜子恭為師,這杜子恭有各種神法幻,就連在上層的士族之中,也有眾多的信徒與崇拜者,孫泰藝滿出師后,靠著其祖傳的政治天賦,很快了整個天師道的師君,也就是大教主。
這回此人前來京口,卻只在北方流民中組織這種宗教活,甚至這些北方流民也是他派了祭酒們去北方員南下的,這個教主在京口做這種事,想要做什麼?難道這孫泰也是想趁著北方強胡南下,東晉大軍北上抗敵,建康城空虛的時候,再來一次盧悚之嗎?想到這里,劉裕倒吸一口冷氣,一下子打定了主意,不管怎麼說,這個社戲,也要探它一探。
他轉而掛起一副笑臉,說道:“檀兄弟,我想,可能我們京口百姓,對于貴教,有些誤會。
你說的有道理,盧悚作,并不是孫教主的指使,如果此事與他有關系,天師道肯定也早就給朝廷下令取締了。”
檀憑之的臉上出一微笑:“劉大哥這麼想就對了。
大教主心系天下苦難的蒼生,又怎麼可能主作呢?”徐羨之的眉頭一皺,沉聲道:“劉大哥,你怎麼能這樣說呢,天師道是什麼樣的宗教,我們京口人還不清楚嗎?”劉裕搖了搖頭:“羨之,我知道你家給以前的盧悚害得夠慘,但姓盧的是姓盧的,天師道是天師道,他們能號召北方流民們南下,保衛大晉,就是好樣的。”
“而且,昨天檀兄弟他們得罪了刁弘,想必這刁家還會找他們的麻煩。
我劉裕畢竟不過一個里正,人微言輕,如果他們是得到了天師道的保護,想必即使是那刁刺史,隔壁不敢隨便欺負他們了。”
說到這里,劉裕拍了拍徐羨之的肩膀:“羨之啊,將心比心,檀兄弟可沒對不起我們吧。”
徐羨之嘆了口氣,搖了搖頭,陘直走開。
劉裕看著檀憑之,清了清嗓子,說道:“那麼,檀兄弟,咱們這就走吧!”京口,東南,平虜村。
這里是僑置的南徐州直轄地區,專門用于安置來自北方的流民所用,幾十年下來,已經形了一個四五百戶的大村子。
河水環繞四周,村外良田千頃,耕牛與農人來回其間,而鑼鼓與歌唱之聲,幾里外都能聽得清清楚楚,其中很多帶著明顯的北方口音,一下就能聽出其中的激與歡樂。
劉裕跟著檀憑之走進了這個村鎮,一眼就看到村邊的一大片空地上,人山人海,足有兩千多男老,在這里唱唱跳跳,正中的一給許多人圍著的地方,五六十人的腰間系著花鼓,跟隨著鼓點,翩翩起舞,作剛勁有力,引起了圍觀人眾一浪接一浪的喝彩之聲。
劉裕注意到,在這廣場上的一半多民眾,都穿著檀憑之這一天青的布,藍的頭巾,跟著這些擊鼓的人們一起,又唱又跳,而魏詠之和他的幾個兄弟,也正在一邊圍觀的人群之眾,他的那三片兔,隨著他的開懷一笑,一裂一裂,活象只開心的大兔子。
劉裕皺了皺眉頭,盡管所有人都很歡樂,但他總是覺得有些不對勁,四周巡視的有不穿著道袍,戴著黑道僮帽的人。
與一般的道人不同,他們個個都佩利劍,掛在腰帶之上,而這些道人也都是二三十歲的青壯年,面狠厲,全無一般道觀佛寺里的那些出家人的寧靜祥和。
劉裕的警覺一下子上來了,他低聲對一邊的檀憑之說道:“檀兄弟,這些道人是哪里來的?孫教主帶來的嗎,怎麼個個都佩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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