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車并不是為學校的事專程開車到萬宏村。
沒接到報警電話之前,兩名警察已經離開萬里鎮,開車行駛在萬宏村的崎嶇小公路上。
他們是為了向萬宏村村民公告案件結果,才特地跑一趟。
警車快到村子時,接到同事電話,說是有一位小學生被校長冤枉,報警請警察到學校幫忙查明真相,還他清白。
真稀奇。
現在小學生的法律意識都這麼強了,還會報警了呢!
不過,讓他們到微妙的是,幫忙打報警電話的人是霍元。
那個神部門的執行。
兩名警察不敢馬虎,到達萬宏村后,先找到村長陳述案,再把公告到村委的告示墻上,供村民閱讀。
殺人兇手是世界通緝犯,作惡多端,兇殘,一個多月前潛逃至萬宏村,連殺三人,最后怕罪行敗,逃進大明山,結果失足跌下山崖,死于非命。
村民聚集在告示墻前,聽著識字的村民念公告,個個聽得義憤填膺。
“竟然死了?太便宜那個殺人兇手了!”
“沒錯!這種人渣應該滾刀山,下油鍋!”
“可憐我的阿蘭……死得好慘啊……”
“嗚嗚,爸爸,爸爸,我再也見不到你了!”
“孩子他爸,你走了,讓我們怎麼辦?”
……
兩名警察理完公告的事,馬不停蹄地找上王春蘭。
“啥?我家崽子報警?”王春蘭一臉蒙,“他不是在學校上課嗎?怎麼報的警?”
警察簡單地把秦小游請霍老師報警的事說給聽。
王春蘭先是困,接著瞪圓了眼睛,最后怒不可遏,擼起袖子,出壯的手臂,拿上木,氣勢洶洶地喊:“走,去學校!天殺的王雯霞,竟敢冤枉我兒子,還要他退學!老娘和拼了!”
王校長的名字王雯霞,往上數幾代和還是親戚。如今雖然沒了緣,但住同一個村,抬頭不見低頭見,怎麼能無緣無故地為難孩子,孩子退學?
眼看王春蘭帶“武”沖去學校,警察連忙攔住,好說歹說,勸放下武。
打人是犯法的!
王春蘭心不甘不愿地扔掉木,憋著一肚子火氣,快馬加鞭地和警察一起去萬宏小學。當看到王校長時,二話不說沖上前,一把揪住的領,咬牙切齒。
“王雯霞,你憑什麼我兒子退學!”
王校長先前被霍元打擊得萎靡不振,這會兒被怒火中燒的王春蘭揪住領,嚇得一時沒有反應。
幸好警察手疾眼快地拉架,才沒有造毆打事件。
霍元及時安王春蘭,告訴警察會證明秦小游清白,同時,一旦查出王校長疏忽職守的證據,教育局那邊也會給一個說法。
王春蘭終于見到了英俊的霍老師,瞬間從護崽的猛變矜持的花,含帶笑。“謝謝霍老師,謝謝霍老師。”
的手掌一左一右按住兩個兒子的后腦勺,要他們給霍老師鞠躬。
秦小游和秦霖被按著彎腰。
霍元連連擺手。“不用客氣,這是作為老師應該做的事。”
警察破案速度非常快。
本就是孩子之間的小矛盾,如果王校長大公私心,不偏不倚,妥當理,都不用出警力。
學生們到了警察面前,個個乖巧老實,包括王艷。
別看仗著媽媽是校長,平時在學校里飛揚跋扈,等真正面對警察,老實得像一只鵪鶉,問什麼答什麼,害怕得不敢有一瞞。
警察一圈問下來,基本查明事實。
秦小游沒有說謊,說謊的人是王艷。
真相大白,王校長再如何偏心兒,也無濟于事。
事實勝于雄辯。
由于王艷是未年,警察對只能口頭教育,督促監護人改變不當的教養方式,為樹立正確的人生觀,價值觀。
不過,鑒于監護人之一,王校長本人以一己之私,做出損害他人利益的行為,警察進行了深調查。
一個小時后,警察帶著一疊厚厚的證據離開,王艷抓住王校長的手,哭鬧不止。
這一次,王校長沒有哄兒。
一想到那些證據將會送到教育局,就到惶恐不安,自己都前程未卜了,哪還有心思哄兒?
心里煩躁,聽到兒哭鬧,惱怒地呵斥。
第一次被媽媽罵,王艷到不小的刺激,差點又發病了。
這一天,秦小游過得那一個跌宕起伏,被冤枉,被退學,負氣地沖出學校,一個人躲大樹下無助地哭泣,幸虧遇到霍老師,霍老師快刀斬麻地為他平反,可謂有驚無險。
由于學校老師集開會,五年級今天不加課,秦小游和秦霖一起放學回家。
路上,他興高采烈地蹦蹦跳跳,一會兒摘路邊的狗尾草,一會兒摧殘路邊的野花,好不忙碌。
秦霖靜靜地觀察他,發現他確實沒有早上事件的影響,心里的擔憂去了一半。
秦小游拿狗尾草逗哥哥。“哥,別板著臉,笑一個。”
秦霖不為所,秦小游吐了吐小舌,自討沒趣。
兩人走到村子的曬谷場,秦小游停下腳步,搔了搔后腦勺,遲疑地說:“哥,我想去河對面。”
秦霖皺眉:“先回家寫作業。”
秦小游鼓起腮幫子,雙手合十。“今天作業,很快可以寫完。媽媽都同意我去李先生家了,拜托拜托——”
秦霖著弟弟充滿祈求的眼神,猶豫片刻,勉為其難地道:“我和你一起去。”
“啊?”秦小游腦袋微仰,頭頂的呆跟著晃,看著有點傻乎乎。
哥哥要和他一起去李先生家?
“不走?”秦霖轉往田野的方向走去。
秦小游回神,喜出外地快步跟上。
“哇,哥我告訴你,李先生的別墅好大哦,院子里種滿了玫瑰,羅管家烤的小餅干和小蛋糕很好吃,保證你吃了一次想吃第二次……”
在秦小游的絮絮叨叨中,兄弟倆一路走到河對岸,經過一片小樹林,順利到達別墅的院門前。
秦霖不是第一次見到這棟別墅。
以前在田里干活,遠遠地看過幾回,如今站在這里近距離觀察,深深地被它華麗的造型所吸引。
秦小游發現哥哥站著不,一眨不眨地盯著別墅,推開未鎖的院門,喚他:“哥,別發呆。”
秦霖聞言,收回視線,書包背帶,拘謹地跟著弟弟進院子。
秦小游門路,踩著鵝卵石,來到別墅大門前。他踮起腳尖按下門鈴,等“咔”的一聲,門自開鎖了,再推門而。
他的一系列作太自然了,自然得像做過無數次。
秦霖沉默。
秦小游以為他害,拉起他的手,帶他進客廳。
別墅外觀已經足夠秦霖驚訝了,然而,屋雅致的擺設和裝飾,更令他到震撼。
這種震撼無法用語言形容,視覺上的巨大沖擊,使他產生了一種因為某些懸殊的事實而發自心的卑微。
好在,這種卑微只是一閃而逝,秦霖很快穩定意志,不聲地打量,被地任由秦小游拉他去客廳的沙發前。
和往常一樣,李先生穿一舒適的休閑服,優雅地坐在靠窗的沙發上喝花茶,看到兩位小客人,俊的臉上出一抹煦和的笑容。
“下午好,小朋友們。”
他說的是西羅語,發音標準,語氣輕,帶了親切。
“下午好,李先生。”秦小游自轉換語言系統,熱地介紹邊的人,“他是我的哥哥秦霖,今天陪我一起來這里做客。”
秦霖接西羅語只有一個月,還在學單詞打基礎,弟弟那麼長的句子,他只聽懂了一半。
“你好,李先生,很高興見到你,打擾了。”他說的是崇夏語,態度不卑不。
“歡迎你的到來。”李先生邀請他們坐下。
羅管家仿佛提前知道家里來了兩位小朋友,送上兩份甜品和茶,恭敬地道:“游爺,霖爺,請慢用。”
乍然聽對方喊自己“霖爺”,秦霖一臉詫異,再怎麼冷靜,他也不過是個十三歲的小年。
媽媽最看的電視劇里,只有有錢人家的孩子才被稱爺。他和弟弟只是農村娃,“爺”二字擔當不起。
“喚我小霖就可以了。”他嚴肅地糾正。
羅管家從善如流:“好的,小霖爺。”
秦霖:……
秦小游抿笑,拿起一個小餅干,啃了一口,像半個主人般地招呼兄長。“哥,餅干很好吃,新烤的,還熱乎。”
羅管家是個固執的人,不管糾正多次,都會笑瞇瞇地喚他“游爺”,時間久了,他就習以為常了。
秦霖無奈地瞅著弟弟,佩服他的神經。
秦小游毫沒到他的顧慮,挨著李先生邊,迫不及待地向他訴說今天早上發生的事。
李先生耐心地聽小朋友傾訴,神專注,沒有一敷衍,當聽到小朋友負氣沖出學校,躲在樹下哭泣時,目和,手他的頭。
腦袋被寬厚溫暖的大掌輕,秦小游不自地蹭了蹭,今天到的所有委屈,在這一刻煙消云散了。
小孩的眼睛純凈,像一汪清泉,清澈見底,牽了李先生心的,他輕語:“以后了委屈,不要一個人躲起來哭。我們是朋友,朋友之間互相幫助,是一件很平常的事。”
秦小游地點點頭。“好。”
其實那時他想過去河對岸找李先生,但覺得自己被退學太丟臉了,害怕李先生瞧不起他,才傷心地躲樹下自傷口。
現在聽了李先生的話,發現自己之前鉆了牛角尖。
李先生是他的朋友,這麼溫,這麼好,怎麼會瞧不起他呢?
秦小游到一點點愧,耳朵泛紅。
“后來呢?”李先生收回手,放松地靠著沙發,一副好奇的模樣。
“后來——”秦小游興地說,“后來霍老師出現了!”
接著,他把霍老師怎麼幫他報警,怎麼上主席臺和王校長辯論,怎麼為他平反,一五一十地告訴李先生,說到激之時,手舞足蹈。
秦霖端起茶,小小地嘗了一口,目在李先生和弟弟上來回打轉,到不可思議。
明明是兩個世界的人,竟然如此投緣,一個滔滔不絕,一個側耳傾聽,相得異常融洽。
不可否認,這樣平易近人的李先生,誰都無法拒絕。
難怪弟弟每天冒著被媽媽打屁的危險,也要跑到河對岸找李先生。
秦霖垂眼,盯著茶杯里的棕褐。
連吃的,喝的,都無可挑剔。
“——最后警察叔叔查明真相,還我清白,證明我是被冤枉的,退學的事當然不立啦!”秦小游一口氣說完,嗓子都冒煙了,端起桌上溫熱的茶,“咕嚕咕嚕”地牛飲,喝完茶,意猶未盡地吧唧小。
李先生瞥到小朋友角的漬,掏出一塊干凈的手帕,自然而然地幫他拭。
“唔?”秦小游像小花貓般,乖乖地一不。
李先生作輕,拭完畢,隨意地收起手帕。
秦霖捧著茶杯,目有點呆滯。
李先生不經意地看了過來,笑問:“茶合小霖的口味嗎?”
秦霖迎上金發男人深不可測的藍眸,怔了怔,掩飾般地喝了兩大口茶,頷首:“非常好喝。”
“是吧?”秦小游咧出可的小虎牙,“羅管家的手藝最棒了!”
“嗯。”秦霖莫名地產生一種覺,好像弟弟和李先生才是一家人,他是外人。
秦小游夸完管家,轉頭期待地問李先生:“今天還可以學鋼琴嗎?”
“當然可以。”李先生從來不會拒絕小朋友的要求。
他起,帶秦小游到鋼琴前,翻開蓋子,出潔白的琴鍵。
秦小游坐到椅子上,雙手搭著琴鍵,回憶昨天學過的琴譜,找到“do”鍵,輕輕按下,霎時,客廳里響起了磕磕的琴音。
秦霖差點噴出里的茶。
昨晚弟弟說,被媽媽追著打了一頓屁,罰喂小后,進他房間哭訴媽媽下手狠,哭訴結束,趴在他床上,興致說李先生教他彈鋼琴,里哼唱曲譜。
秦霖聽他曲譜哼得不錯,卻沒想到琴彈得這麼……人神共憤。
太太太太太難聽了!
他放下茶杯,了耳朵,決定轉移注意力,看到邊的書包,果斷地拿出作業本,正要找張桌子,羅管家神出鬼沒。
“霖爺要寫作業嗎?”
“呃,嗯。”秦霖應道。
“請霖爺隨我來。”羅管家手做了個請的作。
秦霖提起書包,毫不猶豫地跟羅管家到客廳相鄰的休息室。休息室里有一張長桌,非常適合他做作業。
“謝謝。”秦霖對羅管家道。
“不客氣。”羅管家微微行禮,退出休息室,再地為他帶上房門。
門一關,魔音般的鋼琴聲音終于消失了。
秦霖嘆。
別墅的隔音真好。
他翻開作業本,拿起圓珠筆,聚會神地投到題海中去。
于是,兄弟兩人,一個在客廳里彈鋼琴,一個在休息室里寫作業,時間不知不覺地流逝。
等秦霖從題海中離出來時,抬頭看到窗外只剩一余暉的天空,嚇了一跳。
再不回家,天要黑了。
他迅速收拾書包,刻不容緩地離開休息室,回到客廳,只見弟弟沒在彈琴了,手里著一張紙,背誦上面的西羅語單詞。
“小游,該回家了。”秦霖站在沙發邊上喚弟弟。
“啊?”秦小游一愣,發現窗外漸暗的天,驚跳起來,“糟了!太晚了!”
今天和哥哥一起來李先生的別墅,有點得意忘形,彈完鋼琴接著學西羅語,竟然完全忘了時間。
“李先生,我們得走了。”他著急忙慌地提起書包,“謝謝您的招待。”
李先生道:“別急,我讓羅管家送你們回家。”
秦小游遲疑:“會不會太麻煩了?”
羅管家站在客廳門口,微笑:“不麻煩,我正巧要去村里的小賣部里買鹽。”
“那真是太好了!”秦小游出天真的笑容,拉起哥哥的手,向李先生告別。
十五分鐘后,羅管家趕在天完全黑下來前,送兄弟倆到家,看著他們進院門,才轉離開。
“啪嗒——”
一只小巧的蝙蝠從天空落下,準確無誤地蹲在羅管家的肩膀上。
“吱吱~”
它還沒幾聲,后面院子里傳出人的暴喝聲。
“秦、小、游!”
小蝙蝠倏地一抖,一團,進羅管家的領里。
小朋友的屁,又要遭殃了,好可憐!
吱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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