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小天王

這時早已過了晌午，張桐因為得了一番際遇，轉倒也不覺得了。興致回到他住的小院，準備好好研究研究那個葫蘆。卻不料剛一進屋，就發現昨天給他送飯的那名丫鬟，正百無聊賴的坐在桌子旁邊。

那丫鬟一見張桐回來，立即起迎了過來，由於昨天相談甚歡，也就了幾分疏離，毫不客氣的嗔道：“公子這是去了哪了？害得奴婢白白等了許久，好好的飯菜都放涼了。”

張桐聽一說，不看了看桌上擺的六樣小菜，另外還有兩碟點心和一小壺酒，比之昨天晚上還要用心許多。

原本他還不覺得，這時一看那盛飯菜，卻立刻攪了五臟廟。又恐怕那丫鬟繼續刨問底，連忙主賠罪，推說師父有事，吩咐必須讓他親自去辦，這才搪塞過去。然後不容那丫鬟再問，直接坐了下來，不管飯菜涼了，拿起筷子就吃。

那丫鬟立時急了，連忙道：“公子且慢，這些都已涼了，等我去廚房再備些新的來。”

張桐也真是了，從昨晚到現在，將近十個時辰，早已是腹空空，恨不得立刻填飽肚子，忙對那丫鬟擺擺手，道：“這些已經很好，姑娘不必麻煩。”

那丫鬟見爭他不過，隻好暫且作罷，再次坐了下來，直等他吃完了，又閑說了幾句，才收拾了食盒離開。

張桐跟著送到院外，見娉婷走遠，卻是皺了皺眉，不做賊心虛，暗暗嘆道：“果然還是讓這小丫鬟撞見了！今天一天我幾乎都不在這，萬一來日東窗事發，劉天威調查起來，隻怕是個麻煩啊！”

其實剛才張桐就想多給那丫鬟一些金銀財帛，讓守口如瓶，但是轉念一想，又覺得此舉十分不妥。畢竟張桐與隻是萍水相逢，雙方本來沒有半點乾係，如果突然送出重禮，豈不是更要惹懷疑。

張桐左思右想，愈發覺不妙，肚子裡自有千百個主意，卻總歸沒有一個萬全之法。而且劉天威究竟不是常人，必有許多不為人知的手段。等他閉關出來，若發現有人進過那間室，未必就不能查個水落石出。

為今之計，最好的辦法就是，三十六計走為上，但是他如果跑了，就等於不打自招，更把甄遠道也給連累其中，恐怕這份師徒緣分也要跟著煙消雲散了。

張桐思忖許久，也無萬全之策，所幸劉天威這次閉關，特意邀請甄遠道前來相助，兩三天，不會出來，倒也不用急在一時。

張桐想到這裡，亦是略微鬆了一口氣，見那丫鬟已走遠了，他也正要轉回去。卻在這時，忽聽有人呼喚，忙又扭一看，隻見這小院旁邊的一片竹林間，施施然的走出一個穿白掛素的年。

看那年的年紀，也就比張桐大一兩歲，高卻要高出半頭，板拔，好似青鬆。尤其那五樣，也生的十分英俊，原本張桐這幅皮囊算是不錯，可是這一回卻給比下去了。

那人見張桐循聲來，臉上自然生出一傲然之，不慌不忙，來到近前，頗為矜持的出些許笑意，淡淡道：“兄臺可是隨甄師伯前來的張桐師弟麼？”

張桐微微一愣，雖然不喜此人倨傲，卻也不失禮數，一抱拳道：“在下便是，不知閣下高姓大名？”

那人淡然一笑，前趨幾步，道：“在下劉子玉，承蒙家父餘蔭，練過幾天道法，朋友們抬，平時常喚我一聲小天王。”

張桐立刻明瞭，此人多半是劉天威的兒子，否則也不會如此盛氣淩人，隻不過那‘小天王’的稱謂，著實有些不知天高地厚。

張桐心裡冷笑，表麵卻不聲，索將他捧起來。聽他說完，立刻大喜，然後躬施禮，道：“原來竟是小天王！早就聽聞小天王的大名，今日一見，當真幸會！”

劉子玉心高氣傲，原本半點也瞧不上張桐，隻是顧及甄遠道的麵子，這才按照禮數過來拜見一下。而且在他心底，甚至連甄遠道，也不甚放在眼裡。認為甄遠道除了修煉時間長久一些，其他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如果他到了那個年紀，修為必定遠非如此。

這一次劉子玉聽說甄遠道帶了一名弟子，便存心想要試試，到底是自己厲害，還是甄遠道的徒弟更勝一籌。

張桐還不知他來者不善，雖然心中不喜，還要虛與委蛇，與他見禮之後，便要往院裡請讓。

劉子玉早就打定主意，要跟張桐分個高低，哪會輕易放過，立刻哈哈笑道：“張師弟且不急回屋敘話，我早就聽聞甄師伯修為高絕，師弟得承道統，必也道法臻，今日既然相見，不如你我二人切磋切磋。如何？”

張桐微微一愣，不皺了皺眉，心說：“這劉子玉到底是什麼意思？雖說從師父和劉天威那說起，兩家算作世。可是我們倆卻不曾相識，尚是初次見麵，就要與我比試，這可不大友好了！”

劉子玉見張桐麵難，以為他心生懼怕，更加趾高氣揚，故作大方道：“師弟休要多慮，說好隻是切磋，我便點到為止，必不會讓師弟傷！”

張桐見劉子玉目中無人的臉，心裡愈發厭惡，又吃言辭一激，幾乎答應下來。然而張桐自家心裡再明白不過，他雖托名是甄遠道的徒弟，可是門纔不過三個月。如果一時激憤，著頭皮，應承下來，隻能自取其辱罷了。

所幸張桐並非真是年心，旋即按下中火氣，好整以暇，笑了笑道：“小天王言重了！非是不願與小天王比試，實在是小弟門不久，還未得師父真傳，如何敢出來獻醜，還請小天王多多見諒。”

這下轉是劉子玉覺得不好意思了，張桐已經示弱，他再咄咄人，卻是有失風度。況且他心底雖然狂傲，卻也不敢真格落了甄遠道麵子，無可奈何，隻好作罷。耐著子又與張桐寒暄幾句，便要轉告辭，然後離了西院，直奔府衙後堂。

由於後堂這邊，住的全是眷，不準外人。劉子玉是府君之子，才會沒有這些避諱，徑直穿堂過屋，來到一間花廳，推門走了進去。

花廳並無旁人，隻有一個艷照人的貌婦人，靠著一襲榻，正在獨自品茗。

那婦人罩著一件錦緞暖袍，海棠春睡似的，一慵懶態。若是張桐在此，定能一眼認出，居然就是晌午時候，與那老者的風子。

可是此刻，這婦人的上，卻看不見半點輕浮。彷彿明之中，更有幾分端莊，讓人不由得生出許多親近。

劉子玉進到屋裡，臉上竟有的出幾分年天真，笑嘻嘻的挽起那婦人臂彎，甜膩膩的了一聲“母親”。

那婦人的瞪了他一眼，然後懶洋洋的問道：“見到甄遠道的徒弟了？”

劉子玉點了點頭，道：“嗯！孩兒見了，不過是個臭未乾的小子罷了。門也沒多久，修為應該不高，剛才邀他切磋，他也未敢應承。”

那婦人饒有深意的出一笑容，喃喃道：“甄遠道平素最重麵子，這次前來又頗有艱險，怎會帶個沒用的弟子？”

劉子玉道：“母親何必多慮，這幾天派人多盯著一些也就是了，憑他那點修為也翻不出什麼浪花。”

第十二回 小天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