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父也在,嘆息道:「婆子不是說了麼,婿一直病著打不起神。再這麼下去,對侯府和對兩個孩子都不好。」
此時屋中只剩下一家人,李父低了些聲音:「裘季可還有個嫡出弟弟。」
要是他不,撐不起侯府。到時候侯爺之位肯定要換人。
陸氏柳眉倒豎,「你這是贊同他們娶繼室?秋月才走一個多月,要是泉下有知,不知該多傷心。」
「你這個人,就是脾氣太急。」李父倒了一杯茶遞到妻子面前,有理有據地分析:「安北侯府竟然已經對我們提出來了想要娶繼室,證明人家已經商量好了。咱們答不答應,都不能阻止此事。再說,堂堂侯夫人一品誥命,京城中多人盯著?咱們要是攔著,這不是逗人記恨嗎?」
「還有一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李父加重了語氣:「秋月已經沒了,逝者已逝,咱們得為活著的人多想想。是原配,若咱們答應他們娶繼室,這繼室人選我們也能參詳一二。對於兩個孩子來說,繼母的份和尤其重要,咱們不能因為覺著秋月委屈,就把這到手的權利讓出去,對不對?」
蘇允嫣坐在一旁聽著,莫名覺得很有道理。
李父腦子清明,懂得取捨,難怪能做多年侯爺呢。
陸氏不再嚷了,但面上很不好看。
李父怕鬱結於心,又道:「安北侯府在守孝,婚事肯定簡辦,想要熱鬧是不可能的,風頭肯定不過秋月。就算新婦進門,三年之也不能生孩子。並且,這三年中,裘季在家丁憂,倆孩子都在他眼皮子底下,能出什麼事?至於三年之後,咱們彬兒都十歲了,這麼大的孩子可以移到外院由裘季親自教導,等他再多幾歲,我就找裘季商量讓他請封世子……」
聽著這些,陸氏面緩和下來,嘟囔道:「就不能三年後再親麼?」
李父嘆氣,「我也想啊,可安北侯府不給咱們這個時間。現在最重要的,是別讓繼室從齊家出!」
李家眾人都知道當年齊氏的想法,要是繼室姓齊,再生下來孩子,就算裘季不偏心,齊氏也難免有所偏頗。
萬一想法再偏一些,裘彬的世子之位只怕……想到這些,陸氏打起神,「選一個份低的,疼孩子的。」
說起繼室人選,難免就讓人想起去年李秋月的那個想法。陸氏看了一眼邊上的蘇允嫣,「秋語,你回去吧,這事兒我們心裡有數。」
這是讓蘇允嫣避嫌。
起回了出門準備回院子,卻有人前來稟告:「顧侯爺在外頭,想見二小姐。」
到了門口卻不進來,應該是想約出去。
自從李秋月沒了,蘇允嫣就沒出過門,實在是那是一母同胞的姐姐,那邊剛死,要是在外頭蹦躂,給人觀不太好。
要知道,敗壞的可是李秋語的名聲,這可不行。
蘇允嫣今日一素,沒什麼不妥當的,當即抬步出門。
剛出府門,就看到顧修堇從馬車中跳下,迎了上來,笑著道:「來得唐突,我還怕你沒空。」
蘇允嫣站定,打量他神,其實過了這麼久,也想明白了那日在書房的事,如果顧修堇真是鐵了心揭發安北侯府,就不會明說了。他那般說,是給了裘季退路的。
如果顧修堇當時不聲,現如今城中哪兒還有安北侯府?同樣的,安南侯府大抵也沒這麼平靜了。
想到這些,蘇允嫣淺笑道,「我整日無事,怎麼會沒空?這些日子在家憋得很,一聽說能出門,我哪兒還坐的住?」
兩人轉悠了一圈後去了茶樓,顧修堇笑著道:「我聽說安北侯府打算娶繼室?」
「是。」蘇允嫣最滿意的就是茶樓的點心,可是陸氏不讓多吃,就是讓人來買都不行。有天丫鬟買回去還被陸氏截胡。
關於此事,蘇允嫣認為,陸氏劫的點心,表面上是不讓吃,實際應該是陸氏自己饞了!
突然想起什麼,問:「我姐夫有沒有找你退葯?」
那可是兩百萬兩呢!
對於侯府來說,也不是一筆小數目。
「沒有。」顧修堇笑容不變,「之前我還問過裘世子,裘世子說,因為翵珍貴,所以他將葯放到了世子院,一起被大火燒沒了。安北侯府今年的運氣實在是太差了些。」
蘇允嫣瞪大了眼,「燒完了?」
「是啊。」顧修堇嘆息:「可惜了翵!只剩下放在老大夫那裡的幾株。」
蘇允嫣:「……」
看他說得真實的,要不是蘇允嫣親眼看過他府中那一大片,差點兒就要信了。
再說,都賣出去了,別人的東西,他能有多可惜?
算了,還是吃點心要。
正吃得歡快呢,就聽到對面的人問:「秋語,你們就沒懷疑過你姐姐的死因?首燒那般,你認得出那是你姐姐?興許你爹娘都認不出那是他們的兒吧?」
蘇允嫣當然懷疑過,這不是沒看見人不敢確定麼,好奇問:「你懷疑……」
「我什麼都不知道。」顧修堇坦然:「只是有些奇怪,安北侯府兩場大火,似乎都及時。外人不知道,我們倆卻是知道的。我的人跟我說,安北侯下葬當日,這邊棺木一出府門,偏門就放出了一批老僕,行李還多的。」
蘇允嫣吃不下點心了,沉半晌,問:「他們去了哪兒?」
顧修堇見來了興緻,歉然道:「出城了,各奔東西。」
也就是不知去了。
蘇允嫣若有所思,「如果我姐姐真的沒死,以和我姐夫的,我姐夫不應該這麼快續娶才對……」
想到裘季在傷心過度還暈厥,那般悲痛,裝是裝不出來的。他應該不知道此事。那麼,如今得知裘季要續娶,李秋月坐得住?
要知道,當初讓妹妹做繼室,就是不想裘季娶別人來著。
安南侯府這邊不反對裘季續娶,凡是和安北侯府有意結親的人家都冒了出來。
就像是李父說的,堂堂一品侯夫人,京城中許多人都願意做。又因為是繼室,有些五六品的的員也起了心思。
如今安北侯侯府守孝,不宜待客,眾人又知道安南侯府這邊可以做主,於是,好多人帶著閨上門。
而陸氏這邊,也確實想要給外孫挑一個婉約的繼母,凡是覺得合適的,都會見一見。給裘季選繼室,陸氏沒讓蘇允嫣手,這些客人也不讓見。
蘇允嫣冷眼看著,不認為林毓會放過這個機會。
果然,就是陸氏見客的第三日,安北侯府的婆子到了,遞過來一本名冊,上面有五個齊氏認為合適做繼室的姑娘,排在第一位的,正是林毓!
排第一的肯定是齊氏最滿意的,彼時一家人正閑聊,蘇允嫣坐在一旁,悄悄瞄了一眼,看到林毓的名兒並不意外。
倒是陸氏有些奇怪,「林五小姐?」想了一下,恍然道:「林家那個外室?怎麼還最滿意了?」往後翻,又疑問:「這李如意是誰?沒寫家世,只說和秋月長相相似,還子不好……」
蘇允嫣聽了,懷疑這位李如意很可能就是李秋月!
李父正在喝茶,擺手道:「這繼室也不能常換,子不好怎麼行?就林家那個吧,外室,不重視,翻不起風浪的。」
蘇允嫣:「……」真是親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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