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王涼極不願地扭過腦袋，憎惡地看著已經被全部搖下來的車窗，使勁裹自己的外套，「看不見不著的東西，哪來的形狀？二爺您能別拿我開玩笑了嘛，快關上。」

江昱未有作，只是搖搖頭，「不，風有形狀。」

王涼：「什麼形狀？」

江昱緩緩抬頭，看向窗外，腦海里閃過剛剛路過那路燈底下那些被月和風烘托著浮在燈下的發梢，指輕輕地在窗沿上敲了兩下，兀自說到：

「像銀河一樣的形狀。」

第15章

江昱緩緩抬頭，看向窗外，腦海里閃過剛剛那些帶著被月和風烘托著浮在燈下的發梢，指輕輕地在窗沿上敲了兩下，「像銀河一樣的形狀。」

王涼啞聲，不知道接什麼，楞了一下後才俯過來，把江昱這邊的窗戶關上了。

他諂：「二爺，天氣冷，春天還未到呢。」

江昱沒有阻止，車窗緩緩搖上，他看到了自己的眉眼，如同從前一樣，印刻在窗戶上，如舊畫中刻板的人。

他不言，閉眼養神。

*

蘭燭大大小小的垃圾袋都翻遍了，還是沒找到自己的那份報名表，有些泄氣，坐在路邊了自己因為一直低著頭酸脹的脖頸。

眼前出現一雙高跟鞋，再往上，來人還穿著一條過腳踝的黑禮服，帶著一頂裝點著黑紗的復古貝雷帽，手上套著半截黑的蕾手套，手腕上挎著個白的珍珠小方包，妝容緻，氣質典雅。

蘭燭記得，他們之前見過兩次。

「我幫你吧。」烏紫蘇下自己的手套，放進小方包里。

「不用了。」蘭燭阻止，「我自己來，這兒太髒。」

蘭燭之前對烏紫蘇幾次為了王涼拉攏的事對的印象一般，這兒突然出現在這裡，且不說到底是什麼目的，就為了一價值不菲的打扮裝束，蘭燭也不能讓泡在垃圾堆里。

「晚上吃飯，我看到海小姐了。」烏紫蘇拆了樹枝上的兩枯木截，做了一雙簡易的長筷，不等蘭燭阻止，把手裡的包放在牆間突出的一方寸的紅磚上，彎下腰就開始翻。

蘭燭聽到海唐的名字，微微一愣，而後跟上烏紫蘇的節奏，不語。

烏紫蘇：「你就不好奇，他們說了些什麼？」

蘭燭低頭翻弄著眼前那些皺皺的紙糰子：「海唐姑娘天賦過人又師出名門，自然是本次區賽的最好的人選。」

烏紫蘇直言不諱：「我跟孫月有些，說舉薦的人是你。」

蘭燭：「舉薦的人是誰，對結果有什麼影響嗎？」

烏紫蘇：「孰好孰壞，孫月比誰都清楚。」

「清楚？」蘭燭帶了點自嘲的口吻，「海唐替我的時候，可是一句話也沒有說。」

烏紫蘇手上的作暫停了一會，而後彎了彎如夜玫瑰般風的，「蘭小姐年輕，這個圈子裡的有些事，沒有您想像的那麼簡單和純粹，海家在你們吳團長那兒承諾了一年的劇團演出場次，孫月賞識你，卻幫不了你，說到底，也只是個憑藉自己能力討一口飯吃的，沒有能力能幫你要一個公平的機會，但有人可以幫到你。」

蘭燭搖頭，「我不在意，也不想找人幫我。」

烏紫蘇：「你若是真不在意，這會就不會出現在這裡，你哪怕找到了那報名表，又有什麼用呢，沒有劇團的蓋章，你也遞不到組委會的手裡。」

蘭燭耐心消失殆盡，不知道烏紫蘇這一番作的用意，猜不出來後就索不猜,「烏小姐說的沒錯，那的確是廢紙一張，所以不勞煩烏小姐您幫忙找了。」

烏紫蘇沒介意蘭燭話里話外的驅趕，覺得手裡的那兩長筷不怎麼好用，於是又把自己那雙蕾手套帶上，把緻的高跟鞋到黑垃圾袋的隙水泥地板上，把腰埋的更深，直接上手。

蘭燭抬頭餘看到了烏紫蘇站在離不遠的燈下，蘭燭自己其實很泄氣。

烏紫蘇說的是對的，找到了又如何呢，沒有劇團的舉薦蓋章，拿到了也是廢紙一張。

蘭燭看到烏紫蘇纖瘦的形在燈下幾乎都要蜷在一起，幾乎都要跟那些黑的袋子融合在一起。蘭燭有些喪氣的坐在路邊，耷拉個腦袋，「別翻了，我不找了。」

反倒是烏紫蘇還一再堅持，「既然從劇團運出來的，都在這兒了，那應該就在這附近。」

蘭燭這會是徹底冷靜下來了，喪氣地說：「我找那張報名表幹什麼呢，我頗有儀式的認為，那是我全部的過去，也決定了我的未來，可能是因為那儀式太過於沉重，我實在是不能接它輕飄飄的就變一團垃圾，但是說到底，那不過只是一張紙，毫無意義地寫著我的全部人生。」

「正因為那是你的全部人生，所以才不能不找，哪怕你覺得那樣的人生毫無意義，但是找尋——這件事，本就很有意義。」

烏紫蘇一字一句緩緩說道，蘭燭看著的側臉，看著盡心的、全力地幫著自己找著東西，心裡微微一暖。

是啊，找尋這件事，本就很有意義。

過去的這些年來，哪怕再難，也沒有停止過尋找，不是嗎？況且，有沒有意義，自己說了才算。蘭燭再次彎下子，繼續尋找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