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被冷落，小瑾撅起，扯袖將人拉回神，略顯怨艾地盯過來。莫輕輕輕咳幾下以緩解尷尬，了塊放涼的仙貝就塞過去。

「不氣不氣啊，這些都是你的。」

說罷，又拿竹麻紙袋將剩下的仙貝都裝起，折好口子，塞進他的小布包里。小包一下子就變得鼓起來，裡頭裝得還是好吃的，小瑾才可算重新綻開笑。

莫輕輕將人打發到一旁，也撒手去忙自己的事了。第一要事便是乾淨剛用過的鐵網，這東西好使歸好使，就是不易清洗，現下還沒水，只能先用抹布簡單一把。

畢竟，明日夜市上還得用呢。

至於怎麼用……

*

當世的商品經濟繁榮，各地之間通商頻繁，宵早已取消，夜市也由此而生。

長縣的夜市極鬧熱，莫輕輕早先便出來見識過，街道兩邊小攤一個接一個，吆喝賣也此起彼伏，就連來往行人，都好像比白日更多。或許是夜後既不燥熱，也不用忙碌了吧。

今日是花燈節，不僅是賣花燈的小攤，街道各也都掛上了明亮的燈籠，造型彩各不相同，不勝收。這景況，可比前世見過的聖誕平安夜要好看歡慶得多呀。

「小娘子，你別發呆啊，我的豬蹄可烤好了？」一聲催促將從慨中扯出。

莫輕輕忙不迭致歉，「快了，馬上就好，烤得久一些才更好吃。」

說話間，拿起小刀在豬蹄上輕輕劃了一刀。豬蹄是事先在家中焯過水還添香料悶煮過的，再架上鐵網，刷一層油，耐心炙烤後便能變如今這副外皮焦脆的模樣。炙出的油脂從小刀化開的那道口漫溢出，滴落進炭火里，發出呲呲聲響，裊起一縷青煙。

碳烤過的豬蹄外呈一層焦褐，表皮皺起，鼓出些許小油泡。莫輕輕又反覆刷塗上幾層醬，醬在炙烤時過劃出的口子，摻里，與油脂織，使得香氣愈發撲鼻，聞香聚來的食客也越來越多。

莫輕輕利索地夾起烤好的豬蹄，在裝了厚厚末調料的斗笠碗裡來回滾上幾圈，待表皮無一粘上調料後，才再撒上一勺蔥花，夾起塞進竹麻紙袋裡，遞給食客。

剛烤好的豬蹄極香極饞人，那人顧不得燙，一口就咬了下去。覆了滿滿一層調料的外皮又辣又香，還夠，咬下去尚能聽見一聲脆響，可皮下的卻因事先經過烹煮，尚十分糯彈，爛易於嚼，再加上油脂與醬充沛，越嚼越有滋味。

一見別人吃得這般不停歇，旁人也紛紛舉手都喊來一個。莫輕輕這邊卻早已架上了新的，繼續烤了起來。

「聞著好香，沅兒，不如我們也買兩個嘗嘗？」

「小姐，這等街頭葷腥吃食，吃多了對不益，還是莫要沾上，您若真想吃，咱們回府了，讓廚子單獨給您做便是。」

忙活間，人群中兩道溫溫的說笑聲緩緩耳。

莫輕輕聞聲抬起頭，卻只能瞧見兩道轉離開的背影。是兩個年輕姑娘，一主一仆。

只瞧了眼，便拋之腦後，繼續忙活手裡。

不過，若嬸嬸知曉來了花燈節卻是擺起攤烤豬蹄，該作何想呢？

第10章

夜風徐過，小食攤上裊裊不斷的青煙霎地被，罩上了隔壁高懸起的兔子花燈，給瑩華添了幾許朦朧氤氳的仙氣。乍一看，倒像是廣寒宮的那隻仙兔了俗心下了凡。

那嫦娥呢？

尚未到中秋，那應是還在月亮里待著吧？

莫輕輕微微一笑，驅散了沒來頭的遐想。收回心神，將烤好的豬蹄夾到斗笠碗裡滾幾圈，撒些蔥花裝上，遞給食客。

食客前腳剛走，後腳便滅了爐中的炭火，收起鐵網。

這已是今日最後一位食客了。

當然，自不是因為生意變得冷清，相反地，生意分外火，以至推來的整桶豬蹄都已售盡。

而此時，花燈節不過才開始。

烤豬蹄能這樣大歡迎，莫輕輕想，或許真如預料得那般，與當下背景不了干係。

燒烤在歷史長河中經久不衰，從來都十分推崇，至到唐仍然流行。史書還曾記載過唐的一道「渾羊歿忽」的宮廷珍食，說是將糯米和末佐以調料塞進子鵝腹，再將子鵝塞進羊腹，然後用細羊腸口，架在火上炙烤，最後去羊食子鵝。如此工序新穎又繁複，可見那會兒，先人對燒烤就已頗研究。

只是到了宋，稍有些特別。

宋的榨油技有很大進步，鐵鍋也得到普及，故而當下，盛行的並非是煮、烹和炙的料理手段，而是炒菜。不論街頭小攤，還是各大酒樓食肆，皆是以炒菜為主流。

正因察覺這一點，才會想在夜市里試試手。若是被冷落下的燒烤豁然出現，眾人會不會因久違或稍有不同而大為喜歡？

顯然，結果是顯著的，雖然也離不開烤豬蹄本就極味。

莫輕輕想，該在夜市也擺個燒烤攤了。

思索間，已收拾好食攤，淨手，摘了頭巾、袖套和圍。杏眸巡一圈，落在旁賣花燈的大娘上。

覆著笑走近，「大娘，您的攤子會擺到幾時啊？」

「自是要等到夜市散了。」

大娘回著話，拿帕子了角的調料渣。是真沒想到，這麼個小丫頭，手藝竟這樣好，烤出的豬蹄是又香又有滋味，讓人慾罷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