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瞅一眼小娘子的側臉,又回頭看了看自己的攤子,竟忍不住起了招攬生意的念頭,「小娘子生得年輕又好看,要不要買朵簪花戴戴?大娘給你便宜點。」
「來,您拿好,慢走啊。」莫輕輕含笑送走食客。
然後轉過臉向婦人,眉眼一彎,指了指自己頭上,「多謝大娘的好意,只是我接葷腥多,這頭巾也大抵是從早到晚都帶著,買了怕是要讓簪花糊滿油濁。那樣好看的東西,還是落在會打扮的姑娘手裡要好,不會糟蹋。」
這話說得妙啊,好似不買才是對簪花好?大娘正辯駁幾句,不想的話竟還沒說完。
「大娘,我看您出攤也早得很,怕是還沒用過晚食吧?您要不要也試試這烤串?您看,有葷有素隨您挑,到時再裹上一層醬料放在炭火上烤,那一個香……」
大娘:「……」
雖明知這與自己的來意相悖,可大娘的視線還是不控制,隨著那丫頭連綿不絕地講說,住了架子上的那些吃食。
那翅看著就又又,炙過更是香得撲鼻,澄澄油水從的紋路上慢落進爐子,發出滋滋地一聲響……還有羊,毫聞不見腥膻味兒,倒是散著人的胡椒香。胡椒那可是個好東西啊……
良久後。
莫輕輕將包好的烤串遞給大娘,「給您多送了串豆腐和鴨舌,您趁熱吃,若不夠了再來就是。」
「誒好!」一聽多送了東西,大娘心裡那個高興啊,轉瞬就把短暫恢復的理智又拋之腦後,端著烤串滋滋坐回去,吃得開懷。
這一幕被方如萱從頭看到尾,不由得在心底暗暗嘖嘆。好狡黠的姑娘啊,才那麼會兒工夫,就來了個反客為主,非但沒買簪花,還反過來做了筆買賣。
方如萱走近,問道:「姑娘,你家烤串真有你說的那樣好吃?」
「那自然是真的。」莫輕輕回著話,笑對上問話人,不由得微一怔,「是姑娘你啊。」
想不到花燈節一別,竟還能見呢,看來長縣也沒想得那樣大呀。
收住飛的心緒,莫輕輕神恢復如常,又再補上一句,「不過是否真的好吃,那還得姑娘親自嘗過才知。」
又來了,故意激人去買。
老實說,方如萱不太喜歡這樣狡猾的人,總覺得他們口裡沒一句真話。不過當下,本就打算嘗嘗的,倒也沒推辭。
「好啊,那我先要串烤茄子。」
「好!您稍等。」
話音落,纖細的指尖提起茄子串架上鐵網,薄刷層油。炭火很旺,轉眼紫表皮就被炙得滋滋作響,香氣也跟隨撲溢出。方如萱離得不算近,卻還是清晰聞到香味,不自覺還跟著吞咽了口。但立即就意識到不妥,忙又端正面,看了眼小娘子。見一心撲在手裡的活兒上,毫沒察覺,方如萱才暗暗鬆口氣。
適時,莫輕輕便開始往茄子串上塗醬料。先淺淺刷了層蒜提提香,再炙須臾,抹上自調的香辣醬,然後靜待表皮烤得焦皺起,撒些胡椒,激起濃郁的一陣香。最後,便是往金黃的茄面上鋪層碧翠蔥花兒。
方如萱詫異地盯著烤串,不有些慨,原來區區一串茄子吃起來也能這樣繁瑣。正出神時,烤好的茄子串已經遞了過來。
「姑娘趁熱嘗嘗吧。」
方如萱接過,盯了手裡散著熱氣噴著香的茄子串片刻,輕一咬牙,還是低頭小嘗了口。
茄子表皮被烤得焦香脆,鹹鹹的,微微辣,還沾著些胡椒,讓人總忍不住有的衝。方如萱強忍住,又再咬一口茄,食味竟又不一樣。口鬆綿,醬咸香又浸得,仿佛一道珍饈頃刻在舌尖融化,香味在口裡肆意漫開。
杏眸微微一,不在心裡責罵起沅兒。還說什麼街上吃食不流,難吃又不乾淨,這不明擺著騙嗎?幸好今日是甩了沅兒出來的。
悶悶想著,又再咬上一口。
莫輕輕瞧著眼前吃相雅觀,卻不斷往裡送的姑娘,微勾起角,「味道可還稱姑娘的心?」
一聽這話,方如萱面微熱。雖說想及先前的不屑,多有些沒面子。但若強撐說違心話,豈不還顯得自己小氣?
出帕子拭乾淨角,點點頭應道:「嗯,很好吃,姑娘手藝真的不錯。」
「姑娘過獎。」
方如萱含笑瞧了眼其他食材,毫不猶豫開口:「麻煩姑娘再幫我烤些別的。」
說罷,竟是每樣都各點了串。
原來還是個大客戶啊,莫輕輕笑得酒窩一深陷,登時忙得更歡。烤串間,二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起話,莫輕輕這才知,原來眼前姑娘竟是方家千金,方如萱。
自是與方家不,卻早聽過大名。
前段時日的花燈會,是長縣久來的傳統。一是為給悶熱酷夏添趣味,二也是祈長縣全年都這樣安康福樂。而花燈會的軸大戲,便是那場燃至深夜的盛大煙火。不過這場煙火卻不由府出錢,而是全權給想博得聲的諸位大富商。
能辦得起這樣盛大的煙火,家境自是不容小覷。而今年的煙火辦權,恰恰就是落在了做綢生意的方家手裡。
當然,誰家辦煙火都與莫輕輕無關,小小驚訝了一下後,翻轉過手裡的串,便將這些不相關的事給忘到了九霄雲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