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林的最後一句話像是重錘敲下，或者一記警鍾，在這空曠的裏被奏響，極其突兀，讓西澤爾產生了些許骨悚然。

    押運品是絕，甚至連艦長都不知道那到底是什麽東西，他們隻負責接收和運送。可是要騙過聯邦艦隊，提前轉移重要品，滲一個聯邦監控之下的研究基地，這需要怎麽樣的實力和周計劃，簡直可怕到了極點！

    而更可怕的是——

    “叢林之心”是聯邦科學研究總院第一研究所的別稱。科研總院因為匯聚了數不清的實驗室、研究機構、高等院校分校區被稱之為“叢林”。

    第一研究就位於它的腹地中心，遠日紀元時，這裏曾是“人機互技之母”、“新序列基因締造者”汝嫣教授的實驗室。為了紀念，這麽多年以來第一研究所主研究方向一直都是基因序列和神力機甲，代表了人類心智之巔和聯邦軍事科學絕。

    可是叢林之心的品編號規則，老林為什麽會一清二楚？！

    “你去過叢林之心？”西澤爾冷聲問。

    “這不是什麽，等你正式軍方編製有了實際軍銜，你也會知道。”老林說著，語氣有些不易察覺的煩躁，“你們帶出來那件品被他們劫走了嗎？”

    “我不知道，但我總覺得他們的目標不是品，而是整個艦隊，”西澤爾看著他，似乎是想從他臉上看出什麽端倪來，“如果像你說的，新月44有鬼，他們接給我們的是假貨，那麽他們為什麽還要伏擊艦隊。”

    “你心裏不是已經有數了，哈？”

    老林聽見頂上的升降井平臺鎖鏈又開始響，知道是楚辭換好服了，就走過去站在了閘刀旁邊等著他下來。

    西澤爾抬起頭，企圖從黑暗裏找出一點升降井平臺的廓，就像是他想追尋到整個押運事件的始末——

    如果從新月44號基地開始他們就已經陷了敵人騙局的囹圄，如果艦隊接收的押運品是冒牌貨，而那些襲擊者又是一副擺明了要對艦隊趕盡殺絕的架勢，那就隻能說明一點，他們不想讓艦隊押運假品的事實暴，或者說，他們不想讓聯邦方知道新月44號基地出了問題。

    那麽，新月44到底有什麽？

    “吱呀”一聲長鳴。

    老林將已經降到距離地麵一到一米的升降井平臺停住，卡著楚辭的腋下將他抱了下來，燈一照，老林無語道：“好家夥，你這是來過冬的？”

    裹了球的楚辭理直氣壯：“是你我換的！”

    “可我沒你把自己包狗熊。”老林將他放在了旁邊的箱子上。

    楚辭一腳踢開箱子蓋，把裏頭的東西“呼啦啦”全拉出來，然後解下裹在上的毯子往裏頭一塞，自己進去，姿態十分愜意。

    老林：“……你還會。”

    楚辭嘟囔：“要是有遊戲打有小說看就更好啦。”

    “想得！”老林把他從箱子裏拎出來，“去給我拉焊接鉗。”

    “我不！”

    西澤爾走過去道：“我來吧。”

    他說著將特殊燃氣接在了焊接鉗管道上，作竟然相當嫻。

    “可以啊你。”老林稱讚。

    楚辭趴在箱子口，焊接鉗燃起的幽微火焰映照在他澈的眼瞳裏，像黑暗中升起了兩朵星星，他道：“我也會啊，怎麽從來不見你誇我？”

    老林道：“人家學的是軍事指揮。”

    楚辭：“哦，打擾了。”

    西澤爾忽然問楚辭：“你以後讀大學，想學什麽專業？”

    楚辭本來口而出就是學醫，但是轉念一想，都說勸人學醫天打雷劈，自己學醫也確實是被劈了。重活一世怎麽不也得換個專業，遂道：“到時候再看吧。”

    老林“嘖”了一聲：“你不打算子承父業學機械？”

    楚辭好奇：“你還真是專門學機械的？”

    他從來沒有說起過這些事。

    老林道：“我學軍事工程和政治哲學。”

    “哦豁，政治哲學，”楚辭一拍箱子邊沿，“聽起來很裝。”

    西澤爾問：“裝是什麽意思？”

    楚辭道：“一種人類迷行為。”

    西澤爾：“……？”

    楚辭悲傷的想，你們這些人，越進化越落後，連祖宗的文化都沒有傳承下來，真是讓人失。

    他歎氣，對老林道：“反正我以後肯定不會學什麽政治哲學。”

    老林嘲笑他：“你是不是想的有點遠，你連初等學校的預科都沒念過。”

    楚辭翻白眼：“那請問是誰說預科念了沒用，還不如你教的呢？”

    老林了鼻子：“這話我說過？但我肯定比公立學校那些老師教的好啊……”

    “你教什麽？教怎麽給焊接鉗連燃氣管道嗎？”

    此時正拿著焊接鉗調試燃氣管道的西澤爾：“……”

    老林訓斥：“讓你在星網上瞎看，就學會和我抬杠。”

    楚辭乜了他一眼：“‘抬杠’這個詞也是你聽我的，有本事不要用啊！”

    老林嘖嘖的歎：“這麽小就已經不把你的老父親放在眼裏，以後還了得？”

    楚辭裹了小毯子準備睡覺，閉眼之前他道：“以後我就是一家之主，你靠邊站吧你！”

    箱子裏之前裝的是兩把重軸，而楚辭又長得小，躺進去也完全放得下。他在毯子裏活像一隻找到了窩的小貓，就差頭頂長兩隻絨絨的小耳朵。

    老林好笑又無奈的搖了搖頭，示意西澤爾作輕一些。

    ……

    升降井平臺的鎖鏈忽然撞上了齒，“哐啷”一聲重響，震得楚辭腦殼都錯位了兩毫米。

    他嘟囔：“總有一天我要讓萬磁王把這破爛收走……”

    西澤爾發現這個小孩總會說一些讓人聽不懂的怪話，難不這是當下某種網絡流，而他因為中央軍校的封閉軍事化管理，已經和社會節了，和這孩子產生了不可逾越的鴻？

    他悄悄問老林：“楚辭他多大了？”

    老林隨口道：“十歲吧？也有可能比十歲大，我忘了。”

    西澤爾：“……”

    就在這時候，升降井平臺到達倉庫停了下來，楚辭睜開眼，看了看老林和西澤爾，睡眼朦朧的道：“你才十歲，我明年大學畢業！”

    老林唏噓：“羨慕別人是沒用的，你也就會接個焊接鉗管道。”

    楚辭似乎沒有聽見他的話，閉上眼睛又睡著了。

    西澤爾把裹著毯子的楚辭從箱子裏抱出來，小小一團的孩子，還沒有他的鏈式機槍重。他這樣挪，楚辭竟然也沒有醒，似乎睡得很實。

    “他好像很累？”

    “他力可充沛，”老林道，“將近三天沒合眼——把他放在旁邊那間屋子裏就行，你也去休息，九個小時之後再注一次抗發炎藥劑。”

    西澤爾見他又拿起了防輻服，不問道：“你要出去？”

    “暫時不，”老林將防輻服扔進了工作間，“但是六點我要去斯諾朗醫生那裏，要是楚辭醒來我已經走了，告訴他我去了診所。”

    “好。”

    ==

    楚辭醒來，看到的依然是濃黑夜空。

    現在他忽然覺得，也許當年的霧霾也沒有那麽不可忍，人類的科技工在進步，可是自然回饋給他們的災難也在升級換代，生存，變得越來越艱難了。

    醒來之後他的幾乎力，櫃子裏放著之前馬克送來的劣質能量塊，他剝了一塊塞進裏，口和味道都十分糟糕。在心裏懷念了一遍火鍋燒烤油蛋糕茶夾饃手抓餅烤冷麵之後，他又灌了一杯涼水，窗外雨聲小了，但是卻並沒有停。

    “你醒了？”

    楚辭回頭，見西澤爾站在門口，他的臉比之前好了點，顯然正在恢複。

    “林先生去了診所，”西澤爾說道，“他走之前讓我告訴你。”

    “我知道他肯定會去，”楚辭將能量塊扔給西澤爾，然後看著空的櫃子歎氣，“這個時候，地主家也沒有餘糧了呀……”

    他在想，離開錫林未嚐不是個正確決定，恰逢此時，西澤爾問：“林有沒有告訴過你，離開錫林下一站去哪？”

    “問得好，”楚辭煞有介事的點頭，“我也想知道。”

    “……”

    “他說沒有計劃——”

    “就是真的沒有。”楚辭坐在了窗戶前的地毯上，窗裏裝著一方濃重黑夜，讓人失去眺的。

    西澤爾平和的道：“臨時決定？”

    “也許吧，但他不肯說原因。”楚辭猜測，“也許是因為輻雨，也許是害怕基因異變？”

    一個能麵不改在迷霧裏殺死異變怪的人，怎麽會畏懼？

    這句話西澤爾沒有說出口，縱然他覺得自己見聞不，但是老林依舊是他見過最神不可捉的人之一，上一個給他這種覺的，是前任基因控製局局長、現聯邦眾議院議長，拜厄·穆什先生。

    楚辭“唉”了一聲：“基因異變這玩意，難道真的不可預防嗎？”

    “隻能把傷亡減輕到最低，”西澤爾低聲道，“這也就是基因環最大的作用，聯邦基因控製局會實時監測每一位公民的基因數據變化，在危急時刻做出最迅速的反應。”

    楚辭大概知道會是什麽樣的“反應”，但他還是問道：“會怎麽理？”

    隔了幾秒鍾，西澤爾才道：“基因控製局下設危險事件執行委員會，有獨立的裁決中心，隻對基因控製局局長負責。”

    楚辭道：“但是我們遇見的基因異變者是非法出生，他沒有基因環。”

    “他們不僅靠置基因環監測，每一顆聯邦星球上都裝有監測雷達，基因異變者所產生的紅外線和普通人不同，這種線會發監測雷達……”

    “執行委員會，”楚辭作很小的咽了一下口水，他覺得自己捕捉到一些什麽，“是怎麽樣一個……”

    他想了半天沒有找到合適的定義詞，而西澤爾忽然道：“ 你知道裁判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