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前,有不知名的軍隊佔據了盧縣縣城!
這真是出人意料,程靈頓時心頭一凜。
看樣子,先前有關於盧縣也遭了災的推測,怕是從大方向上就錯了。
盧縣或許是也遭了災,但很可能遭遇的不是天災,而本就是人禍!
穆三娘也驚道:“這是什麽意思莫非是有人,反、反了”
反字出口的時候,的臉頓時變得煞白了,天災已經夠苦,如果再加上有人造反,那底層百姓的日子還怎麽過
穆三娘接著又忙說:“這、這不能夠吧這麽大的消息,我們就在平縣,沒、沒聽到風聲啊……”
洪廣義聲音低落道:“大嫂,那夥人進城以後,頭一件事就是鎖了城門,然後……屠城!”
什麽
穆三娘呆了,坐得稍遠些,吃得正香的程二妮和程大妮也停下了吃東西的作。
程靈坐在一個火堆邊上,去額上薄薄的汗珠,將手上的碗放到了一邊。
穆三娘乾道:“怎、怎麽屠城的”
是怎麽屠城的呢
洪廣義停頓了下,似有回憶。
其實,說是直接屠城也有些不對,洪廣義嘿了聲,似乎是自嘲,也似乎是諷笑。
他低聲說:“沒個章法,城門關了,有個將軍騎著馬,從街那頭到街這頭跑了一圈,一邊喊話說,大家都安分聽話,不屠城。然後,大家都應了,將軍就說,解散!”
解散,士兵們就自由活嘍,嘿!
不屠城的話說得多好聽啊,可是結果呢
洪廣義頓了頓,才又微微聲道:“不知道怎麽就有那麽多兵,滿街滿巷地,整個城裡都竄滿了。他們挨家挨戶地趕人,誰要是不聽話,不出來,那些惡鬼,衝進去就殺人。”
殺上幾個,就再沒有人敢不出來了。
然後,洪廣義的眼眶漸漸紅了。
他將自己散到前面的頭髮捋到後頭,咬牙道:“就糧,錢,布帛。總之,有什麽什麽,一點兒財都不許留,要將咱們往死裡搜刮!不給搜刮夠的,全都屠了。”
“活不下去了啊,刮得這麽狠,誰還能活下去”
說著說著,洪廣義聲音裡沒忍住帶了哭腔:“咱們幾個是逃出來了,那也是咱們夜裡地,使了全部手段,全部功夫才逃出來的。”
“嗚嗚……”
哭聲起來了。
不是洪廣義,原來竟是施宏醒了!
他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了,也沒有吭聲,只是默默聽著洪廣義說話,聽得一陣,他就嗚嗚地哭出了聲。
洪廣義轉頭看他,含悲帶喜:“施兄弟,你醒了!”
施宏自己搖搖晃晃地坐了起來,幽幽道:“命大,沒死。”
接著,就坐在那裡對穆三娘拱拱手,說:“見過大娘。”
又遙遙地對程靈也拱拱手,道:“多謝恩公救命大恩!”
說完這幾句,施宏又自顧道:“我們是從城裡逃了出來,可大部分的人還被關在城裡等死。這些反軍,他們沒有糧草輜重,攻佔到哪裡,就掃到哪裡。”
“現佔現吃!”施宏抹掉眼淚,又冷笑說,“半月前在盧縣,如今且不知是去了哪裡呢。”
這話,這見識,竟是顯得有些不凡。
程靈也聽得心頭沉重,這時立即道:“施兄是有看法,有預料他們要往哪裡去嗎”
又說:“施兄是不是讀過書”
這回,
沒等施宏回答,洪廣義倒先了腰桿,似乎與有榮焉般說道:“我施兄弟是建德九年的秀才!” 施宏果真是讀書人!
這居然是一個屠戶與秀才的組合,倒是有點意思。
這年頭,讀書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施宏看著年紀不大,卻能考上秀才,就他這樣的,說一句萬裡挑一也不為過。
穆三娘頓時站起,很客氣道:“原來竟是秀才公當面,倒是小婦人失禮了。”
說著,就要走開到一邊去。
施宏急了,哎呀一聲,連忙說:“大娘,可莫要折煞在下!”
他想起來拉穆三娘,可偏偏又腳發。再說了,這拉拉扯扯的也是失禮。
施宏就急得臉都白了,穆三娘立時又回到原位坐下,旁邊的洪廣義連忙扶住施宏,又將手上還端著的碗遞到施宏面前。
施宏:咕咚!
吞了吞口水,極了的人,在面對食的時候,管你是秀才還是乞丐,不都得一樣的被一個“吃”字佔據麽
一刻鍾後,施宏吃飽了喝足了,而程靈也終於通過他,又對這個世界有了更進一步的了解。
前面程靈只知道,自所的這個國家齊國,至於齊國有多大,周邊又是個什麽況,卻是兩眼一抹黑。
底層小民,信息渠道有限,只能看到眼前的一畝三分地,和重複枯燥的勞碌一生。
施宏卻知道:“自前朝大秦分裂以來,天下群雄割據,連年征戰不休。 如今北方的大魏是好不容易一統了,咱們南方,齊國、蜀國、陳國,卻本無法出現共主。”
程靈聽得微微挑眉。
原來這個世界以神川分割南北,北方魏國統一五胡,南方的齊、蜀、陳卻是相互對立,已有八十年之久。
而他們如今的這位齊國國君,別看他已經在位十一年,但實實在在的,他卻是個兒皇帝!
齊國君兩歲登位,登基時還是個只會吃喝拉撒的娃娃,他十一年過去後,虛歲也才十三。
而底下的輔政大臣,是宰輔,就已經換了三了!
至於真正把持朝政的是何人
施宏十分小心地說道:“咱們上頭,有三片天。陛下是一重天,太后娘娘是第二重天,九千歲米公公是第三重天。”
但要說這三重天究竟誰更厲害,是哪個住了哪個,施宏就無法知道了。
他雖讀了書,跟著老師和同窗學了不東西,但說來說去也只是鄉紳家的秀才,頂層朝局的事,許多朝廷員都弄不明白,又何況是他施宏
對了,沒錯,施宏是盧縣有名有號的鄉紳家庭出,與洪廣義,程靈等人其實都不同。
當然,像他這樣的,也不能說是豪門。
或許在本鄉本土的縣級勢力裡,他家算得上是豪紳了,但實際上真要放到整個天下來看,施家這種級別的,也只不過是寒門中的小地主人家。
至於像程靈他們這樣的,那本就連寒門都夠不上!
說起了寒門與世家,程靈又覺得,齊國有一個現象非常有意思。
上一世,她捨生忘死的付出,卻換來他無情的背叛,涅槃重生,恨意滔天,何當歸明誓"世間辱我者,你且看我!"早非昔日小綿羊的何當歸,扮豬吃虎,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當陰謀對上計策,且看誰技高一籌!
馮玉貞爹孃不疼,丈夫早逝,唯唯諾諾、逆來順受過了一輩子,在個性冷淡的小叔子問她願不願意跟他住的時候,也因爲怯懦拒絕了。 在崔氏老宅寄人籬下,被任勞任怨使喚七八年,卻被他們污衊不守婦道,捆住手腳沉了塘。 死後才得知原來他們都活在話本里,而話本里的主角正是她的小叔子,崔淨空。 崔淨空外表光風霽月,實則多智近妖,本性暴虐恣睢,是個徹頭徹尾的僞君子。 沒人會預料到,自第二次科舉下場後他連中三元,一朝金榜題名,步步高昇,而立之年便登堂拜相,位極人臣。 在其權傾朝野十餘年間,崔淨空徇私枉法,大肆追捕清流,滿朝文武噤若寒蟬,時人私下無不唾其爲“奸相”。 馮玉貞再睜開眼,卻發現自己居然回到了夫君的喪禮上。 此時的崔淨空尚還衣衫破舊,只是個秀才。他面無波瀾,眼珠黑沉,像是攝人心魄的黑珍珠,還看不出日後的嗜血本性,啓脣正問她:“不知嫂嫂可願隨我而居?” 這一回,馮玉貞攥緊了袖口,咬脣點了點頭。 後來在數不清的春情浮動、無力招架的時刻,她都無比悔恨這個無異於引狼入室的決定。 對方步步緊逼,而她退無可退,哪怕逃出萬水千山也無法擺脫他的桎梏,最後只能任由他饜足地全數佔有。 崔淨空是個缺乏情感、感受不到喜怒哀樂的怪物。 讀書也好、爲官也罷,對他而言,一切難關都輕鬆地宛若飲水吃飯,所有的變數無不在掌控之內,所以他漠視生死,只貪圖嗜血的快感。 除了當他理所應當地以爲寡嫂會乖乖等在家裏,待他高中狀元后順理成章地接她去京城成親—— 然後,她逃跑了。 這是頭一次,崔淨空嚐到了痛苦的滋味。 怯懦、弱小的寡嫂,同絕大多數世人一般別無二致,愚昧不堪的貞娘,卻最終成了一條拴在他脖頸上的繩子。 她輕輕扯一下,崔淨空就只能俯首稱臣。
姜家嬌女生得如花似玉,性子溫軟乖巧。 任誰瞧了心尖兒都不自覺化軟,和她說話都帶起幾分柔意。 除了沈度。 沈度對姜雲姝的厭惡毫不掩飾。 他冷眼相待幾近絕情,時常把人欺負得淚眼婆娑。 豈料,這兩人最終竟會結爲夫妻。 衆人皆以爲,姜雲姝嫁進沈家的日子不會好過,要被欺負得更慘了。 然而婚後,姜雲姝卻是越發滋潤,光彩照人,不見半分被欺負的可憐模樣。 反倒是沈度,逐漸變得情緒古怪,反覆無常。 有人說,某次他去到沈度的書房中求他辦事。 剛說了沒兩句,原本看着心情不錯的沈度瞬間發怒。 沈度陰沉着臉,啞聲呵斥:“聽不懂嗎,出去!” 他們倉惶逃離,完全不知沈度爲何突然紅着耳尖發了大火。 他們也更不會知曉,在他們離去後,沈度粗魯地從桌案下擡起了那張躲藏的俏臉。 粗糲的指腹毫不憐惜地揉弄她水潤的雙脣。 沈度氣息不勻,咬牙切齒:“好玩嗎,玩夠了嗎?” * 沈度順風順水的人生中從未遇見過姜雲姝這麼荒唐的女子。 他拿她完全沒有辦法。 更控制不住自己逐漸淪陷在她的溫柔鄉中。 直到那日。 姜雲姝柔嫩的指尖輕撫過他背上一道陳年舊傷,低喃着:“還好那時在暗巷有你救了我,當時一定很疼吧。” 沈度背脊一僵,頓時瞳孔震顫。 他很清楚,自己從未在什麼暗巷中救過人。 而那道傷,是他隨軍出征那年,在戰場上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