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朗濃眉鎖，又轉頭看向了蘇禾。

    蘇禾正微彎著脖子，全神貫注地看著麵前的銅水盆，正把葉子一片一片地放進去。

    “葉小將軍，請。”張酒陸帶著人上前來，擋住了葉朗的視線。

    葉朗看了看等在外麵的貴們，想說什麽，最後還是悶悶不樂地咽了回去。

    裴琰踏出了院門，門口的那些貴這才抬起頭來，朝著蘇禾看了過去。眼神鄙夷又不屑，一個上不得臺麵的通房而已，玩意罷了。

    蘇禾哪怕不轉過頭，也能到這些眼神有多嫌棄。自顧自地拔著水盆裏的竹葉，裝玩得很開心的樣子。

    腳步聲終於遠去了，蘇禾一直繃著的背慢慢鬆下來，角笑容垮下，怔怔地看著在水盆裏浮的竹葉出神。

    叭嗒……

    殷紅的珠子滴打在水盆裏，把水麵撞出了圈圈的漣漪。

    叭嗒叭嗒……

    還沒恍過神，珠子滴打的速度便加快了，沒一下就把水麵給染了紅。

    流鼻了。

    蘇禾流鼻是老病，這是被打的。五歲時有一次得不了，去廚房吃，結果被管家發現了，揪著的耳朵去見嫡母，結果大哥蘇禪當天也在，他一拳頭砸在了蘇禾的臉上，把打得鼻直流。從那時候起就落了個流鼻的病。

    不過有段日子沒流過了，今兒也不知道是怎麽了，突然就流了起來，還流得這麽兇！

    慌地掬起水盆裏的水，胡地往脖子後拍，然後仰著頭捂著鼻子，等著鼻自己止住。如今要倚仗這張皮囊，所以不想讓自己看著醜陋難堪。

    鮮紅的順著的臉頰往下，肩上，脖子上，心口上，一團一團的全是。

    突然開始惋惜起上這上好的裳，生平第一次穿的漂亮裳，就這麽給弄髒了。

    眼眶酸脹得厲害，沒一會眼淚就開始在眼裏打轉，死死憋了一會，哪怕是不停地想屋子裏那九十九件新裳，還是沒忍住了下來。

    裴琰在葉朗麵前那句通房而已，讓真的覺很丟臉，膛裏翻湧的全是這委屈的緒。當然並不是怨裴琰，是怨自己，若投胎的時候機靈點，別投到蘇家，哪會這樣的委屈。所以這輩子一定要多掙點錢，以後投胎的時候才能選個好人家。也當個高門貴，一番。到時候就找個八個葉朗過來陪，個個來討歡心。

    鼻越流越兇，就像回到了五歲那年，仰得眼睛都在冒綠，還是沒能停住。

    約約，似有輕盈的腳步聲離開，但沒辦法回頭，就怕一下這會流得更兇了。

    院門外，暗衛一路急步，直奔前院正殿。

    長公主宴請的不僅有葉朗，還有幾位世家公子和貴，此時席上正推杯就盞，一片歡樂。

    “琰哥哥有通房了，怎麽沒聽姑姑說過呀。”昌平郡主托著腮，好奇地看向長公主：“我見那子生得十分妖嬈貌，可琰哥哥以前不是頂討厭生得妖豔的子嗎？”

    “你琰哥哥自己挑的人，我還沒見過呢。”長公主笑著說道。

    “啊，姑姑你沒見過啊！”昌平郡主站起來，快步走到長公主邊坐下，親昵地偎在邊，湊到耳邊說道：“我還看到葉朗拉那通房的手，姑姑，琰哥哥是不是想把送給葉朗？”

    他們男人之間互贈通房並不是稀奇事，有時候去做客，看中了府上的妾室，也是能帶走的。

    “是嗎？”長公主掀了掀眸子，看向了裴琰。

    裴琰正形容慵懶地握著酒盞，慢悠悠地喝著，那幾個世家公子不時會和他低語幾句，他勾著，一臉的笑意。

    這兒子啊，心事從來都藏得好好的，看著是在笑，那眼神卻冷得厲害，饒是這做母親的，也完全不他在想什麽。

    “別招惹你琰哥哥。”長公主收回視線，輕著昌平的腦袋，溫地說道：“若真是他相中的東西，就算是殺了，也不會送給別人的。”

    昌平歪了歪頭，小聲說道：“早點殺了最好，我見那的不是好東西，太妖了。”

    長公主擰擰的小臉，好笑地說道：“你啊，也別太小孩子氣，他們男人就那樣妖的。”

    “不過是當玩意罷了，這正妻主母之位，永遠不上們。”昌平嗤之以鼻地說道。

    說話間，隻見一個小太監匆匆進來了，俯到裴琰耳邊不知道說了什麽，他皺了皺眉，扭頭看向了殿外。

    “琰兒，發生何事了？”長公主揚聲問道。

    “沒事。”裴琰角勾了勾，淡然說道。

    “沒事就好，葉小將軍和簡之他們都是剛剛回京的，你就替母親好好招待他們。”長公主看向那幾位貴公子和貴，笑地說道：“你們不要拘束，隻管盡興。”

    “恭送長公主殿下。”幾位貴公子和貴趕站起來，朝著長公主行禮。

    長公主扶著大丫鬟的手，步子款款地往殿外走去。

    “公主，那子確實妖豔，要不要立立規矩？”大丫鬟小聲問道。

    “難得琰兒高興，隨他去吧。一個通房罷了，若真能讓琰兒滿意，那也算的本事。若是沒有，我也得想法子給琰兒找通房。他爹在他這年紀，早與我親了，我還怕他不找人呢。如今知道他對人有興致，倒是件好事。”長公主不以為然地笑道。

    大丫鬟連忙稱是。

    “不過還是要盯些，莫要讓興風作浪。”長公主想了想，又道：“你去照著蘇禾的模樣，多找幾個過來服侍琰兒。”

    “是。”大丫鬟趕又應聲。

    主仆一群人遠去了，殿中依然輕歌曼舞，一片熱鬧。

    竹苑裏。

    蘇禾的鼻終是不流了，但是滿臉滿脖子全是，懊惱地褪了衫，打了盆井水躲在屋裏洗子。井水涼得很，落到雪白的上，起一的細的寒意。想弄點熱水，可是環顧四周，竟沒看到一個丫鬟，也不知道自己該找誰，隻能著頭皮繼續用井水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