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讀出的疑問，頷首道，「是先生的吩咐。」

顧影委婉地了一眼邁赫的底盤，「雨這麼大，車子會報廢的。」

「沒關係，報廢的話，他會批帳單。」西裝男笑了笑。

「……啊？」顧影懷疑自己聽錯了。

男人恢復了面無表，「您擔心得不無有道理，所以我本來提議用直升機送您的，這樣最妥當，但先生說您一定會拒絕。」

……那可不嗎，一輛直升機大張旗鼓降落在人來人往的校園裡，那個畫面本不敢想。

中國人一向是喜歡折中的，如果你說讓坐他的車子回去，一定不肯。但你如果你用直升機來威脅，瞬間覺得坐他的車不算什麼了。

顧影疑心自己被合謀套路了，但沒有證據。

上了車，過車窗回，雨幕下的莊園燈火輝煌，不期然看見站在二樓高臺上的修長人影。

他看著。他像現在這樣看著，用綿長的眼神。

*

顧影心底的塵埃陡然落定了，終於低垂眼眸開口，「沈先生，好久不見。」

「又冇幾耐，兩個月啫。」潘師良在旁老神在在地拆臺。用的是粵語，顧影聽不明白，那麼只能是專門揶揄沈時曄的。

沈時曄微瞇眼給去一個不聲的警告，轉過臉，神又和下來，「好久不見。」

其實的確沒有很久，但對他們來說，卻已經過了許多時鐘秒針。

由秋到冬，過一個季節，過了努力建立的秩序和原則。

顧影開始後悔了，此的晚風是否太輕了些，花香樹影都被染明。

為什麼要開口他？秩序的坍塌只需要一次破例，剩下的只有節節敗退。

但是遲了，沈時曄已經捉住了一瞬間的心。

「替我照顧好嘉寧，可以嗎？」他徵詢，姿態有禮有節無懈可擊，跟那個無弄哭妹妹的暴君，簡直判若兩人。

顧影盯著他嚴整的領帶結，視線無意間向上，看見男人說話時，的結微。

飛快地收回視線，聽見他催促地問了一句，「顧小姐？」

顧影回過神，又想要嘆氣。

長兄如父，他明明很關心嘉寧，為什麼不讓知道？

「沈先生——」抬起臉，對上他深邃的眼。沈時曄目一閃，似乎也驚訝突如其來的莽撞勇氣。

抿了抿，鄭重其事，「不用你說，我也會幫忙的。」

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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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影在門外就聽見了嘉寧抖的泣聲，後的傭人端著六七盤茶水果盤甜點，都是用來哄的，如此一來也沒有用武之地。顧影搖了搖頭，示意他們都下去。

雕花木門無聲無息開了又閉，令嘉寧的哭聲在室迴得更響。

這是一間貨真價實的公主閨房，明輕薄的香檳金床幔從天頂垂到地上，像雪堆似地把埋在裡面。

在病中，渾沒有力氣，哭也哭不響，像只皮淋渾發抖的小小貓。

顧影怕憋得背過氣，將從被衾中撥出來，拍著的背，「吸氣。」

嘉寧臉埋在肩窩裡，眼淚已經不流了，小小的還在慣地一一。

「哥哥他……是不是走了？」聲音哭啞了，好可憐。

顧影輕輕嗯一聲，「不是你要他走的嗎？」

「……」

過了很久，嘉寧坐直，一眼睛，若無其事地拉起顧影的手，「不管他。我們去吃飯。」

說是這麼說，這頓晚飯仍吃得食不知味。

大廚專程從南法飛過來備的餐、從全球當日空運的珍饈食材，鮮花擺了滿桌，嘉寧只吃了兩口就放下了刀叉。

管家夫人很張，幾乎是蹲下來哄，「你的胃不能，想吃什麼，後廚去做好不好？你不喜歡這個大廚，我們重新換一個？」

嘉寧張了張，沒發出聲音，突然別過臉，「嘔」一聲吐了個天昏地暗。

旁邊一圈伺候的人都嚇了一跳，還是顧影先反應過來，去嘉寧的額頭，燙得燒心。

整個莊園平日裡都是圍著嘉寧轉，一病，家裡簡直是人仰馬翻。管家夫人指揮著傭把嘉寧搬回的臥房，家庭醫生很快來了，指揮他們酒降溫，餵藥掛水，打仗一樣。

冰涼的針頭刺手背，嘉寧眼皮了，短暫地清醒了片刻，「……小影姐姐……你還在。」

顧影俯，手給握住，「我不走。」

嘉寧茫茫地睜了睜眼，意識又開始渙散了，眼珠乾地轉了轉，一滴淚從眼角冒了出來，「Mommy，我系唔系返咗屋企啊？……香港咁凍咩？好凍啊，想食生滾粥……」

管家夫人用涼巾拭著的額頭，無有不應，「bb，我哋翻咗深水灣啦……要食粥？好好，等陣就嚟！」

管家夫人著急著哄人，但並沒有想過，法餐大廚雖然擁有十二顆米其林星星，但並不會做中國粥。家裡的傭人個個業有專攻，偏偏不擅廚藝，要是從倫敦另請一位粵菜師傅，趕趕慢也要一個鐘頭。

最後是顧影進了中央廚房。法國大廚解下圍把中心灶臺讓給，顧影搖了搖頭，只用了一口小鍋，一把珍珠米。剩下的食材有什麼用什麼，切下邊邊角角丟進去熬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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