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節課上的飛狗跳，需要時不時將那些想去外麵玩的小朋友拉回教室，並且阻止那個一直試圖背著書包回家的小朋友。

    時曄很給麵子地笑了一下。

    “你很適合當老師。”

    江知念想了想，決定禮尚往來地回誇一下：“你也很適合當醫生。”

    ……

    吃完飯後，時曄拒絕了江知念要洗碗的要求，自己將碗收到了廚房裏。

    家的廚房沒有接熱水管，因此哪怕是冬天，也是用冷水洗碗的。

    洗好碗後，時曄回到客廳，那雙手指修長的手很明顯被凍紅了。

    江知念看了幾眼，有些愧疚：“謝謝你請我吃飯。”

    時曄坐在沙發的另一側，和保持了一個距離，這是打算聊聊的姿態。

    “不客氣。”他拿出手機翻看了一下，問，“還有五天，你決定好了嗎？”

    他說的是藥流的使用時限，超過49天後，就隻能選擇對傷害更大的清宮手。

    江知念點點頭：“我下午要去學校批改試卷，明天和後天要忙著寒假前的最後安排，周五就正式放假了，就那天吧。”

    時曄將手機拿在手中，轉了幾圈問，又跟確認一次：“確定了？”

    江知念很堅定地“嗯”了一聲，雖然覺得沒有必要，但還是解釋了一句：“我……是個孤兒，如果孩子生下來，我一個人沒辦法養。”

    如果請阿姨來照顧孩子，一來是費用的問題，目前的工資很難覆蓋所有的費用，二來是安全問題，沒有人看著，不放心。

    想來想去，都沒有更好的解決辦法。

    時曄沉默了一下，說：“知道了，我那天早上9點過來。”

    不像如釋重負，也沒有多麽失落，他隻是按照江知念的決定，去擔負起自己的責任。

    正是這種態度，才會讓江知念覺得，自己是他的負擔和累贅，不能再任和自私下去了。

    時曄離開後，客廳又恢複了往常的冷清。

    江知念靜靜坐了一會，回到房間換回日常上班總穿的灰外套，去了學校。

    *

    小學生的試卷其實是最難改的。

    除了字跡太醜實在看不出來寫了什麽的卷子外，那些天馬行空的回答有時候也會令人啼笑皆非。

    “這些孩子，回答一個比一個奇怪。”隔壁班的王老師忽然拿起一份卷子對著大家笑道，“你們看這個，讓他們用「又……又……」造句，你知道他怎麽寫的嗎？”

    “怎麽寫的啊？”

    “他說，我的數學老師，又胖又醜。”

    “哈哈哈，可千萬別讓老趙知道。”

    江知念跟著笑了一下，扭頭繼續批改試卷。

    快到6點的時候，手裏這卷跟鬼畫符一樣的試卷終於批改完了。

    站起來活了一下肩膀，準備去吃飯。

    忽然隔壁桌的李老師住了。

    “小江，去吃飯啊？”

    江知念笑著點了點頭：“嗯，改完了。”

    剛到學校的時候就是李老師帶的，兩人關係不錯。

    “你寒假有沒有什麽安排啊，是出去旅遊還是待在本市呀？”

    辦公室裏的人差不多都知道江知念是個孤兒，也不會問要不要回家過年這種事。

    江知念想了想：“應該在家裏休息吧。”

    “嗨，年輕人老待在家裏幹什麽，我家那口子單位寒假的時候要組織爬山活，你一起來吧。”

    李老師的人單位據說福利很好，經常組織各種活。

    江知念笑著搖了搖頭：“不好意思，我其實不是很好，不太適合爬山這種運。”

    李老師沒辦法，隻好從實招來：“嗨，這件事其實怪不好意思的，但是吧……就是上次你來我家幫我送資料那回，正好我家老孟有個下屬也在，他吧……就是對你有好的，來求了我幾次了。”

    江知念現在一聽到這種事就害怕，趕擺手：“不，不，李老師，我，不行，真的。”

    李老師見這麽抗拒，趕解釋道：“你別誤會，人小夥子真的很不錯，又高又帥，國外留學回來的，重點是家世也很好，未來不可限量，你看，要是人不好，我能給你介紹嗎。”

    江知念還是滿臉都寫著抗拒。

    “李老師，真的很抱歉，我……我……”

    李老師想了想，覺得可能還是沒見過真人，心裏害怕自己介紹的人不靠譜。

    打定主意找個機會讓兩個人見一麵，好過自己在這裏說破皮子。

    “行吧，你不願意就算了，我也不會你，我知道，你們年輕人現在都不喜歡相親，覺得目的太強，我懂，我懂。”

    說完，李老師拍了拍江知念的肩膀，轉離開辦公室，應該是去吃飯了。

    江知念鬆了口氣，因為害怕吃完飯李老師回來舊事重提，幹脆著肚子將批改好的試卷登記完分數，直接下班。

    走到學校門口的時候，下意識地往圍牆那看了一眼，路燈下除了賣烤紅薯的老爺爺，什麽人也沒有。

    也是，時曄怎麽可能總是等下班。

    *

    過了兩天，學生們回到學校拿考試績和寒假作業，順便開一場總結大會。

    小蘿卜頭們自己搬著小凳子坐在場上，吵吵鬧鬧的，像園。

    “下麵，請各個年級的三好學生上臺領獎。”

    江知念站在自己班級的最後，看著小朋友們高高興興地將作為獎品的作業本領回來。

    忽然，一隻小手拉了拉的手指。

    是何昊辰，那天跟人打架的小朋友。

    “怎麽了？”江念低頭，語氣溫而充滿耐心。

    何昊辰有些不好意思：“老師，如果我明年也考了雙百，可以得三好學生嗎？”

    江知念蹲下來，了他的頭：“當然可以，每個人都有機會為三好學生，不過三好學生可不能跟同學打架。”

    何昊辰點了點頭：“我以後都不打架了，我要當三好學生。”

    江知念覺得可，問他：“你為什麽要當三好學生呀？”

    何昊辰羨慕地看了一眼前排拿到獎品的小朋友，認真道：“我如果拿到三好學生，媽媽就會高興了，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