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茲克自言自語的同時,下意識看了昆汀.科恩一眼,似乎想尋求提示,獲得靈。
眼窩凹陷、眸子深藍的科恩毫不猶豫地搖頭道:
“我沒有一點印象。”
“……好吧,也許只是詞相類。”阿茲克放下左手,自嘲一笑。
克萊恩對這樣的結果略失,但還是忍不住補了一句:
“導師,阿茲克先生,你們知道的,我對探索、還原第四紀的歷史非常興趣,如果你們有想起什麼,或者有得到另外的資料,能否寫信給我?”
“沒問題。”因為今天的事,頭髮銀白的科恩資深副教授對克萊恩相當滿意。
阿茲克也跟著點了點頭道:
“你的地址還是之前那個?”
“暫時是,不過馬上要搬家了,到時候我會寫信告訴你們。”克萊恩態度尊敬地回答。
科恩資深副教授晃了一下黑手杖道:
“確實應該換更好的環境了。”
這時,克萊恩瞄了眼阿茲克手中的報紙,斟酌著說道:
“導師,阿茲克先生,關於韋爾奇和娜婭的事,報紙上是怎麼說的?我之前僅僅從負責調查的警察那裡知道一點。”
阿茲克正待回答,皺紋還不算多的科恩資深副教授卻突然順著黑燕尾服上的金鏈,拿出了一塊懷表。
啪嗒!
他按開一看,往前點了下手杖:
“會議要開始了,阿茲克,我們不能耽擱了,你把報紙給莫雷吧。”
“好的。”阿茲克將手中翻完的報紙遞給了克萊恩,“我們得上樓了,記得寫信,我和科恩的地址沒變,依然是霍伊大學歷史系辦公室,哈哈。”
他笑著轉,和科恩一塊離開了房間。
克萊恩帽行禮,目送兩位先生離去,接著才告別這辦公室的主人哈文.斯通,沿著走廊,慢悠悠出了灰三層小樓的大門。
就著,他提起手杖,展開報紙,看見抬頭是:
“廷晨報”。
廷各種各樣的報紙和雜志真不啊……什麼晨報、晚報、老實人報、貝克蘭德日報、塔索克報、家庭雜志、故事評論……克萊恩隨便回想了一下,腦海就浮現出七八個名字,當然,其中一部分不屬於本地,來自基於蒸汽列車的“分發”
在工業化造紙和印刷愈加發達的今天,一份報紙的價錢已經降到了1便士,覆蓋的人群也因此越來越廣。
克萊恩沒仔細看其他容,很快找到了位於“新聞版”的“室搶劫殺人案”報道;
“……據警察部門,韋爾奇先生的家裡,場景慘不忍睹,並且丟失了所有的黃金、珠寶和鈔票,以及一切值錢的、便於拿走的品,甚至連銅便士都沒有剩下,有理由相信,這是一夥殘忍兇惡的歹徒,他們會毫不猶豫殺掉看見了他們長相的無辜者,比如韋爾奇先生,比如娜婭士。”
“這是對王國法律的踐踏!這是對公眾安全的挑釁!沒有人希遭遇類似的事!當然,一個好消息是,警察部門已經鎖定了兇手,抓到了主犯,我們將盡快給出後續報道。”
“記者,約翰.朗寧。”
做了理和掩飾啊……克萊恩行走於林蔭道上,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他隨手翻著報紙,邊漫步邊閱讀起別的新聞和連載的故事。
突然,他背後寒全部豎起,仿佛有一細針扎在那裡。
有人在注視我?打量我?監視我?
一個個念頭油然而生,
克萊恩約有了明悟。 在地球時,他也曾經到過無形的注視,最終發現了目的來源,但從來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反應清晰,“結論”明確!
原主記憶碎片裡的相同事,也是這樣!
是穿越,還是那個奇怪的“轉運儀式”讓我的“第六”變強了?
克萊恩忍住尋找注視者的衝,學著看過的小說、電影和電視劇,慢慢頓下腳步,收起報紙,眺向霍伊河。
跟著,他以四下看風景的方式一點點側頭,繼而自然轉,將周圍的況盡納眼底。
除了樹木、草坪和遠方路過的學生們,這裡沒有任何人。
但是,克萊恩確定依然有誰在注視著自己!
這……
克萊恩心跳加快,隨著激烈的噗通聲一噴薄流。
他將報紙展開,半遮住臉龐,怕有人發現自己表的不對。
與此同時,他握了手杖,做好了拔槍的準備。
一步,兩步,三步,克萊恩緩慢前行,如同剛才。
他被窺探被打量的覺依舊,但並未有什麼危險突然發。
略顯僵地走完林蔭道,他抵達了公共馬車的等待點,幸運地發現,剛好有一輛駛來。
“鐵……佐特……不,香檳街。”克萊恩連續否定了自的想法。
他最初打算直接回家,但又怕將那不知目的和好壞的窺探者引到公寓,接著,想去佐特蘭街,向“值夜者”或者說同事們求助,可又擔心對方是在打草驚蛇,讓自己主暴,所以,隻好隨便挑了個地點。
“6便士。”收費員稔地回答。
克萊恩今天沒帶金鎊出門,將它們放在了習慣藏錢的地方,僅僅取走了兩蘇勒的紙幣,而他之前來的時候也花費了同樣的金錢,上剛好還剩1蘇勒6便士,於是將幣全部掏出,給了收費員。
上了馬車,找到位置坐下,隨著車門的關閉,克萊恩隻覺那種被注視的不安終於消失了!
他緩緩吐氣,隻覺手腳都在輕微發。
該怎麼辦?
接下來該怎麼辦?
克萊恩著馬車窗外,竭力思考著辦法。
在不明確窺探者目的的前提下,先視作惡意!
一個個想法浮現,又被克萊恩一個個否決,從未經歷過類似事的他,足足用了好幾分鍾才找到思路。
必須通知“值夜者”,只有他們才能真正解決掉麻煩!
但又不能這樣直接過去,那會暴的,也許這正是對方的目的……
順著這個思路,克萊恩糙地制定了一個又一個方案,想法逐漸清晰。
呼!
他吐出濁氣,恢復了基本的平靜,認真看起窗外飛快後掠的景。
直到馬車抵達香檳街,意外都沒有發生,但克萊恩推門下車後,立刻又有了那種被盯著被注視的不安!
他假裝什麼都沒察覺,拿上報紙,提著手杖,慢悠悠往佐特蘭街方向走去。
不過,他並沒有進那條街,而是繞到了背面的紅月亮街,那裡有一個漂亮的白廣場,以及一棟尖頂的大教堂!
聖賽琳娜教堂!
黑夜神教會在廷的總部!
作為一名信徒,在休息日過來參與彌撒,進行祈禱,是沒有一點奇怪的事。
這座大教堂有著明顯的類地球哥特風格,整呈黑,正立面是高高的、斑駁的鍾塔,它位於紅藍格子窗之間的巨大中心扶壁之上,了雲霄。
克萊恩步教堂,沿著過道走向大祈禱廳,一路之上,鑲嵌著藍和紅細碎花紋的狹小高窗進一縷縷被染上了的芒,藍得近黑,紅得似月,將四周襯托得異常幽暗。
那種被注視的覺又消失了,克萊恩神如常,不見喜悅,一步步來到了敞開的大祈禱廳外。
這裡沒有高窗,幽深的黑暗為了主角,但在拱形聖臺後面,大門正對而的牆壁之上,十幾二十個拳頭大小的圓孔貫通往外,讓燦爛的、純粹的太輝芒照進來,凝而明。
這就像黑夜裡的行人,陡然抬頭,看見了星空,看見了一枚枚璀璨,那是如此的崇高,如此的純淨,如此的神聖。
哪怕一直認為神靈可以被研究被了解,克萊恩也忍不住低下了頭。
主教低沉溫和的布道聲裡,他安靜地行走於分隔左右座位的過道上,找了個無人且靠近通路的位置,緩緩坐了下來。
將手杖靠於前方椅背後,克萊恩取下禮帽,和報紙一起擱於大之上,然後雙手握,抵住垂下的額頭。
整個過程,他做得緩慢而有序,就像真地來做祈禱一樣。
克萊恩閉上了眼睛,於黑暗的視線裡安靜傾聽著主教的聲音:
“他們赤,無無食,在寒冷中毫無遮掩。”
“他們被大雨淋,因為沒有躲避之,就抱磐石。”
“他們是孩子被奪走的母親,他們是失去了希的孤兒,他們是被離開了正道的窮人。”
“黑夜沒有放棄他們,給予了他們眷顧。”
……(注1)
回音疊加,聲聲耳,克萊恩眼前一片黑暗,心靈如被清洗。
他冷靜會著這些,直到主教完了布道,結束了彌撒儀式。
主教打開了旁邊告解室的門,一位位先生,一位位士,排起了隊。
克萊恩睜開眼睛,戴上禮帽,拿起手杖和報紙,跟隨起,有序排隊。
過了二十多分鍾,終於到了他。
邁步而,反手關門,克萊恩眼前再次幽暗。
“孩子,你想說些什麼?”主教的聲音從木條製的擋板後傳來。
克萊恩從口袋裡拿出那枚“特殊行部第七小組”的徽章,從隙遞給了主教。
“有人在跟蹤我,我想找鄧恩.史斯。”仿佛被幽暗熏染,他的語氣也變得輕。
主教接過徽章,沉默幾秒後道:
“告解室的門口向右,到底,旁邊有一扇暗門,進去後有人引路。”
說話間,他拉房間一條繩索,讓某位牧師聽到了鈴鐺搖的聲音。
克萊恩拿回徽章,下禮帽,按於前,微微鞠了一躬,然後轉過,推門而出。
確認被注視的覺沒再出現後,他重新戴好黑半高禮帽,臉上沒有一點多余表地提著手杖,拐向右邊,一直走到了拱形聖臺旁。
在側面對準的牆上,他找到了暗門,無聲打開,閃了進去。
暗門靜靜關閉,一位穿黑牧師長袍的中年男子出現於煤氣燈芒照耀之中,出現於克萊恩眼底。
“什麼事?”這位中年牧師簡短問道。
克萊恩出示徽章,重複了剛才對主教說的話語。
中年牧師不再多問,轉過,沉默前行。
克萊恩點了點頭,了下禮帽,拿著黑手杖,安靜跟在對方後面。
羅珊說過,前往“查尼斯門”的十字路口往左是聖賽琳娜教堂。
注1:改編自《舊約.喬布記》第二十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