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慎為努力忍住,噴嚏的聲音不大,但也差點壞了大事,萬幸的是就在他發聲的同時,外面有人大聲道:
“院管大人,‘三哥’今晚還來嗎?”
縱然如此,如果床上的人是韓世奇,也會警覺到床下有人,同樣萬幸的是床上躺著的人是韓機奴,他支起不耐煩地回道:
“不是說了不知道嘛,來了自然你們,回房去!”
外面問話的人是戚奴,故意放大聲音,是為了給里面的歡奴提醒:“那個人”十有八九不來了。
戚奴遵命離去,韓機奴重又躺下,里咕噥著,“小崽子野心不小,前兩天還哭哭咧咧,今天就急得一副猴樣,老子得防著點,跟我爭,你們還著呢。”
韓機奴自言自語了一會,又哼了一首不調的曲子,翻來覆去,足足半個時辰以后才下床吹燈,準備睡覺。
顧慎為一不,也不敢大口呼吸,手擋在鼻子上方,防止再吸灰塵,就這樣又等了近半個時辰,上面鼾聲漸重,他才悄悄從床下爬出來,躡手躡腳地逃出房間,跑回自己的臥房。
戚奴兄弟倆正在里面等他,其他五名年睡在別的屋子里,這里對他們很安全。
“那個人”沒來,戚奴聽到傳言說八主上怒這次行還是不大順,雖然功殺死了目標,但是折損了一名殺手。
按金鵬堡的標準,殺人就要趁對方毫無反抗時下手,但凡遇到反抗,就說明行有紕。
上怒流年不利,接連兩次任務完得都不夠完,在父親的心目中地位越來越低,因此“怒”上加“怒”,將一火氣都傾瀉到屬下的殺手與刀手上,據說又有人傷在八主刀下。
在這種況下,韓世奇也不敢一回來就鬼混,生怕惹惱了主,平白挨一刀。
這對急于復仇的三名年來說,卻是一種折磨。
這種折磨在第三天結束了。
顧慎為第三次躲在韓機奴的床下,此前兩次他唯一的果就是掃清了床板下的灰塵,給自己安排了一個相對舒服的姿勢。
韓世奇來得有點晚,但是韓機奴還沒有睡,敲門聲只響了一下,他就像嗅到骨頭的狗一樣,猛地跳下床,從門后摘下鑰匙,樂顛顛地去開門。
韓世奇要麼是不在乎宵令,要麼是躲開了守夜人,才能夠在深夜里隨便來“積薪院”。
“三哥,我想死你啦,你看,我都瘦了。”
韓機奴那的聲音令床下的顧慎為頭皮發乍,起了一皮疙瘩,但這還不夠,接下來機奴又是笑又是撒,與那個手持紅木的“韓院管”完全就是兩個人。
對男之尚且懵懂的顧慎為,對男男之本無法理解,只覺得惡心得想吐。
對戚奴與謝奴,顧慎為產生了深深的同,也理解了他們為什麼如此執著于要殺死一名金鵬堡的殺手。
外面的兩人點上燈,一起坐到床上,顧慎為屏住了呼吸,希他們不要糾纏得太久,如果能知道韓世奇的準確位置,他真想現在就手。
韓世奇不怎麼說話,他來這里是不是敘,過了一會,他說:“那個打架的小子呢?他來。”
顧慎為的心突地一跳,“打架的小子”不就是自己?
“歡奴?他沾了邪氣,今天別他,那對小兄弟……”
“什麼邪氣?”
“唉,也是這院里的一個孩子,在八面前發了瘋,呵,這土匪的兒帶來的人就是不像樣,歡奴給他送的終,也沾了邪氣,我讓他老實待著,不準出屋。”
“說八院那邊的事,八主真是倒霉,憂外患一大堆,我也天天提心吊膽,就怕他哪天不順心,隨手給我來一刀。”
“是是,八的事是自己的問題,可惜咱們八主,一表人才,武功本來又那麼好……”
“嘿,邪氣的事也說,那孩子的事我聽說了,分明是練功走火魔,跟中邪沒關系,那個雪娘的人已經認了,是傳授功太急,結果害了人。”
“是是。”韓機奴里應承著,卻不是很信服,他個人還是傾向于“中邪”。
床下的顧慎為聽到這話大吃一驚,遙奴的功明明是向自己學的,走火魔也是自己有意推的,雪娘為什麼要認到的頭上?難道是為了保護小姐不“邪氣”事件的影響?
顧慎為怎麼也想不其中的原因。
“去那個小子來,我給他驅驅邪。”
韓世奇的聲音多了幾分猥,韓機奴會意地陪笑,床下的顧慎奴卻是心驚跳,他們的暗殺計劃原本看上去天無,結果卻上一位“不信邪”的殺手。
韓機奴只要發現歡奴不在房間里,一切計劃就全都付之流水。
機奴笑嘻嘻地下床,顧慎為稍稍挪小尖刀的位置,打算機奴一走遠就立刻手,問題是他沒法知道床上韓世奇的準確位置,只能憑猜測。
這一刀刺上去,命中要害的可能極低,但他已經沒有選擇了。
床上的韓世奇突然開口:“是誰?鬼鬼祟祟的。”
顧慎為又是一驚,正要手,外面一個聲音說道:
“是三哥來了嗎?”
“早說了會你倆,給我滾回去!”韓機奴惱怒地喝道,外面的人是謝奴,對這兄弟倆的“積極主”,他已經心懷戒心,并且不耐煩了。
“是,院管大人。咦,里面不就是三哥嗎?我去我哥哥來。”
“住,誰說今天要你倆服侍的?老實睡覺去。”
“可是院管大人這幾天教我們的那些……”
“小兔崽子膽子越來越大,敢跟我頂。”
機奴拍著手中的紅木,打算教訓不聽話的謝奴。
謝奴的出現似乎激起了韓世奇的,“等等,就讓他們哥倆一塊來吧,我倒要看看你都教他們什麼了。”
“嘻嘻,三哥,我那點花招你還不知道。”
韓機奴去戚奴,顧慎為放下心來,又悄悄地將尖刀移回原來的位置上,他現在對這個位置非常悉,就是在黑暗中也得到。
不過現在又有了另一個問題,韓世奇與機奴在床上浪費了太長時間閑聊,一刻鐘就要過去,顧慎為減緩呼吸的時間太長,已經覺到憋悶,他迫切地需要一大口新鮮的空氣。
戚奴來了,合上房門,韓機奴沒有跟來,在整個計劃當中,這似乎是唯一沒有意外發生的環節。
韓世奇跳下床,趁著他雙腳著地的一瞬間,顧慎為深呼了一口氣。
“比上次學乖了,嗯?來,今天我有點累,要看看你們倆的手段,別讓我失,否則你們就得再領教我的‘手段’了。”
“我們會讓大人滿意的。”戚奴的聲音說,他還是沒法出“三哥”兩個字來,顧慎為能聽出其中的一張。
“滿意……”韓世奇曖昧的重復道。
“三哥,咱們到床上走吧。”謝奴的聲音說,這個平時不太說話的孩子,這時好像比哥哥還要鎮定些。
“不急。”
接下來的事顧慎為都不太明白,那些聲音與在他聽來都十分奇怪,而且丑陋,像是某種極為骯臟的東西非要鉆在他的耳朵里,他一開始面紅耳赤,幾乎不能控制呼吸,很快,仇恨與憤怒涌上心頭,他收攝住心猿意馬,將全中注意力都集中在頭頂三尺的那個點上。
兄弟倆使出渾解數,韓世奇這一次卻喜歡上了站著行事,怎麼也不肯上床。
又過了將近一刻鐘,這是三名年生命中最漫長的一刻鐘,韓世奇突然輕輕地了一聲,接著是某人挨打的聲音。
“小崽子,老子就知道你不懷好意,想暗算你爺爺的命子,你可真敢想啊。”
“你殺了我吧,我就是來殺你報仇的。”戚奴的聲音說。
顧慎為心中一驚,難道戚奴忍不了辱,所以提前手了?他是該出去幫忙,還是繼續在床下守著?
啪啪啪,連續打人的聲音,與之伴隨的是韓世奇越來越興的聲:
“,還是老子的‘手段’更有意思,讓你嘗嘗上次沒玩過的花樣。”
“放開我哥哥!”謝奴道。
兄弟倆在韓世奇手中如同弱無力的小綿羊,尖與還擊只是激起對方更邪惡的。
接著,某個人跳上了床,“兔崽子,有本事來啊。”
是謝奴,他才學會中原話不到一個月,罵人的話跟韓機奴里的一樣。
嘭,又有一個人跳上床,從落下來的的聲音判斷,顧慎為猜測是戚奴,他被韓世奇扔到床上的。
“呵呵,兩個雛兒,爺爺陪你們好好玩玩,現在你們能聽懂我說的話了,玩起來肯定更有意思。”
顧慎為明白兄弟倆的用意了,韓世奇喜歡來的,他們正利用這一點引韓世奇上床。
顧慎為摒除腦子里的一切思緒,靜靜地等著手的暗號。
床上折騰得天翻地覆,聲不斷,顧慎為全都聽而不聞。
“哥哥!”
暗號終于響起,顧慎為甚至聽不出這聲音是誰發出來的,直涌上他的頭頂,他想用盡全力氣,可是力氣卻使不出來,他想手疾眼快,可是偏偏作慢得像是凍僵了。
鋒利的小尖刀順著床板的隙刺了上去,順暢無阻,如無之地,接著到了阻礙,堅的阻礙,刀刃再不能前進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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