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小輝去的時候已經十二點多了,他不知道羿睡了沒有,還是準備了吃的,結果到了別墅發現三四樓的燈還亮著。
他開門進去了,輕哼著歌去廚房拿盤子、杯子,把宵夜放好擺在托盤裡,一手一個端了上去。
到了三樓,溫小輝用手肘推開虛掩地門:「羿,我帶了宵夜來,你還沒睡啊。」他進屋一看,羿的電腦亮著,但人不在房間裡。
他去浴室看了看,也沒人,奇怪,難道在四樓?
他放下宵夜,往四樓走去。
來了這麼長時間,他從來沒去過四樓的房間,羿說四樓是倉庫,放的全是雜七雜八的東西,只要參考一下羿房間的現狀,就能想象那倉庫是什麼樣子了,所以他從來不好奇。
四樓的門也是虛掩著,溫小輝敲了敲門,就推開了:「羿,我來了……」
四樓的「倉庫」原來是一個特別大的房間,確實如羿所說,堆滿了七八糟的東西,可一眼吸引溫小輝的,卻是牆上那個做靶子型的中年男人的照片。
羿正背對著他找什麼東西,聽到聲音,猛地回頭,目竟如鷹隼般犀利兇惡,嚇得溫小輝僵住了。
羿看到是他,表立刻回復了正常,但顯然有些生:「你怎麼來了?」
「我在附近喝酒,想帶宵夜給你吃……」溫小輝到心有餘悸,羿那一瞬間的眼神真的嚇到他了,就好像他做錯了什麼事,窺見了什麼不該知道的。
羿走了過來,關上燈,帶上門:「走,下樓吧。」
溫小輝默默地回想剛才那個靶子,照片上很多明顯的箭孔……
羿突然說:「對,就是那個人。」
溫小輝一激靈,低聲說:「你很恨他。」他想問為什麼,可他知道羿多半不會回答,他更怕羿回答了,答案卻讓他不能接。越是接近羿的生活和心,他越覺得羿的心思很深很複雜,比一般同齡人,不,甚至比很多大人都想得深遠,這好像不只是因為羿比較聰明,還因為他謎一樣的世。
羿頭也沒回地說:「我不恨他。」
「……」
「他只是很礙眼。」
「我不懂你的意思。」
羿站在樓梯拐角,輕笑了一聲,扭過頭,靜靜地看著溫小輝,瞳孔漆黑:「他這個人的存在讓我覺得很礙眼。」
溫小輝頓時覺手腳有點發冷,不止一次了,羿偶爾出的表、眼神,或說出來的話,讓他到陌生,讓他懷疑這個年本不是他認識的樣子。可是99.9%的時間,羿都那麼好,誰還沒個不一樣的一面,那幾個瞬間本應該微不足道的,卻總是讓他印象深刻。
羿朝他招手:「來呀,我們吃宵夜吧。」
溫小輝又開始心疼羿,他無法想象羿的年究竟經歷了什麼,才會這樣說自己的生父,往生父的照片上箭,而且也很提母親,他一開始以為,真的是高智商的人腦迴路跟他們不一樣,母親自殺了卻覺得是解了,現在回想一下,他覺得羿似乎是真的不悲傷,就好像有沒有這個母親,毫無影響。他說不上心裡是什麼滋味兒,甚至無法怪罪羿沒良心,因為雅雅顯然也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
倆人回到房間,羿打開一部喜劇電影,倆人邊看邊吃了起來,溫小輝表面上跟著笑,可心一直疑雲重重。羿拿箭生父的照片,應該只是單純地為了泄憤吧……
吃完飯,羿去收拾碗筷了,溫小輝在電腦前坐了一會兒,突然鬼使神差地開始去看羿的碟,他快速瀏覽了一般,看文件夾名字的話,除了涉及到的知識和好特別多之外,沒什麼特別的,而他沒有時間看更多,羿已經回來了,他趕手忙腳地把打開的路徑還原,可羿進屋的時候,他還是沒來得及把放的視頻播放放回來。
羿微瞇了瞇眼睛,看著溫小輝故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就什麼都明白了。
溫小輝蓋彌彰地解釋道:「我想換個電影看。」
「這個不是好笑的嗎。」
「睡前笑這樣絕對要失眠的,又該長黑眼圈了。」
羿笑道:「要想不失眠,就應該什麼都不看。」
「也對,該睡覺了。」溫小輝了個懶腰,肚子,「最近老跟你混,宵夜吃了太多,我都胖了。」
「讓你跟我一起跑步你又懶。」
「不要,寧願多睡一會兒。」溫小輝起道,「我洗澡去了。」
等溫小輝進了臥室,羿關掉了電影,點開碟看了看,角輕扯出一個笑容。
洗漱完畢,溫小輝把自己重重地拋在床上,長籲一口氣:「好累啊。」
「你沒喝太多吧。」羿問,「跟誰喝酒去了,也不通知我去接你。」
「沒事,沒喝幾杯,都是一群死gay,要是你被他們看到了,還不得如狼似虎地撲上來。」
羿撲哧一笑:「哪有那麼誇張。」
「就是這麼誇張,男人哪有不好-啊。」溫小輝笑道,「其實今天是去見小媽給我介紹的一個帥哥。」
「哦。」羿側臥過來,手撐著腦袋,「怎麼樣?」
「不怎地,長得是不錯,材也好,但是一看就是玩兒家,聽說私生活也的,我怕得病啊,反正不打算再聯繫了。」
「嗯,你做得多,你值得更好的。」
溫小輝笑了:「哎,我今天還真的到個很好的。」
「在酒吧?誰呀。」
「無意間在吧臺看到的,可有范兒了,不是單純的帥,而是氣質,絕了。可惜……」溫小輝撅起,鬱悶地說,「人家沒看上我,我去搭訕,雖然最後是要到了電話,可他明顯對我沒什麼興趣。」
羿淡笑道:「他沒眼,不必在意。」
「豈止沒眼,簡直瞎。」溫小輝忿忿道,「太打擊我的自信了……算了,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我以後肯定找個更好的。」
羿看著溫小輝還有些不甘的臉,不有幾分想笑。
溫小輝看著羿的笑容,竟突然覺得有些丟臉,他把臉埋進了枕頭裡,閉上了眼睛。
「你說的那個人,真的那麼好,那麼吸引人?」
溫小輝悶聲道:「嗯,是吸引人的。
「說不定十年之後我會比他更優秀。」
溫小輝心臟微,輕輕睜開了眼睛。
羿還在看著他,臉上帶著溫又青春的笑容,讓溫小輝心跳猛地加快了。溫小輝明知道不該接這個話頭,但還是鬼使神差地說:「你肯定會比他更優秀。」
羿輕聲說:「那你會考慮我嗎。」
溫小輝瞪起了眼睛。
羿眼看著溫小輝眼睛放大、瞳孔收,像極了驚的兔子,非常好玩兒,這個人,真的很好玩兒,上同時兼備著虛榮、勢力、淺和單純、天真、正派,怎麼會有這樣矛盾的人呢?
溫小輝張得下都要掉了,他磕著說:「別逗了,你個小屁孩兒。」
羿笑道:「開個玩笑嘛。」
溫小輝有些嚴肅地說:「以後開這種玩笑。」
「你生氣了?」
「沒有。」溫小輝轉過了去,「早點睡吧。」
羿看著他的背影,那薄薄的肩膀,讓他有一想要扳過來面對自己的衝。
「這個磚八十一平米,那個要五百多,本沒差多,你瘋了呀你!」溫小輝再次被羅睿氣得直跳腳。
羅睿委屈地說:「怎麼沒差多了,那個便宜的米黃一看就……就很便宜,貴的就是不一樣。」
「廢話,有本事你拿金子鋪。」
「我不管,反正我訂了。」羅睿哼道,「我要把我的店打造高端有品位的法式甜品店,你再這樣我要質疑你的品味了。」
「品味你個蛋啊,你知道你他媽超出預算多了嗎?裝修還沒完一半,你就把錢快花了,跟你爹媽哭你的品味去!」
羅睿出驚嚇地表:「不會吧,五十萬吧,花了?」
「快了。」
羅睿哭喪著臉:「那……我去退了吧。」
「趕去。」溫小輝拽著他就往外走。
正走出店鋪,迎面就走來一個人,溫小輝頓覺眼,仔細一想,這不是曹海曹律師嗎,只是整個人瘦了一大圈,看上去神狀態不太好,神匆匆的。
曹海也看到他了:「哎,溫先生。」
「曹律師。」溫小輝上下打量著他,「你最近還好嗎,怎麼瘦了這麼多。」
曹海嘆道:「力比較大。」
「收和力是正比的,這說明你賺得多嘛。」溫小輝想起羿說的,曹海曾經跟雅雅在一起過,他就到有些彆扭。
曹海苦笑著搖搖頭,他看著溫小輝,似乎斟酌了片刻才問道:「你怎麼樣,還好嗎?」
「好的呀,我和羿也相得很好,今天真巧,幫朋友來盯店鋪的裝修,就上你了。」
「哦,羿……」曹海說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微微一抖。
「怎麼了?」
「羿……也好的?」
「嗯,他在x大上學呢,你跟他沒有聯繫嗎?」
曹海目有些閃爍:「沒聯繫過。」
「自從簽完合同就沒聯繫過?」
曹海忙搖頭:「沒有。」
溫小輝微怔。他清楚地記得,當他問起羿為什麼對邵群有所了解的時候,羿說是跟曹海打聽的,這是誰在說謊?聯想到羿讓他不要相信曹海說的話,他就越看曹海越懷疑了。溫小輝也沒有多問,只是點點頭:「哦,那個,我跟朋友還有事,先走了啊,你也去忙吧。」
「溫先生……」曹海住他,「咱們找個地方坐坐怎麼樣,正好也快到晚飯時間了。」
聽到這話,溫小輝更加警惕了,他道:「不好意思啊,我和朋友急著去理點事,那邊快下班了,改天行嗎?」
曹海點了點頭:「其實我就是想問問你們在生活上有沒有什麼不協調的,比如錢方面啊之類的。」
「沒有呀,我和羿從來沒為錢的事兒有過什麼計較,他的生活費都給我管,不過我沒太,怎麼突然這麼問?」
曹海笑道:「哈哈,職業病,畢竟你們以前沒相過,擔心你們格什麼的合不來。」
「沒有,好的。」
「羿不缺錢的,生活費你該花就花,我看過你的博客,買化妝品什麼的都很費錢吧,不用跟羿客氣。」
溫小輝心裡到很奇怪,曹海怎麼會突然跟他說這些莫名其妙的東西,完全不關曹海什麼事兒,他愈發覺得詭異了:「呃,順其自然吧,我也不是非常缺錢,再說過兩年等羿十八歲了,我還有一筆我姐的產呢。」
曹海的表有一不易察覺地僵:「嗯,是啊,那你們忙去吧。」
「好,回見。」
「對了……」曹海道,「最好別跟羿說你到我了。」
「怎麼了?」
「因為一些原因,我們之間有點誤會,總的產理完之後,他應該就不願意再和我有接了。」
溫小輝點點頭,敷衍著答應道:「哦,好。」
倆人揮別之後,溫小輝和羅睿鑽上了計程車。
羅睿問道:「那誰啊,你姐的律師?」
「嗯,當初就是他擬的產合同和養合同。」溫小輝想著曹海剛才說過的話,已經不自然的表,怎麼想怎麼不對勁兒,他回去一定要跟羿說說,誰知道曹海是不是真的像羿說的那樣,對資產置結果不滿意,醞釀著什麼。自打他簽下合同那天起,他就在心裡對雅雅發過誓,一定會保護他唯一的兒子。
「他怎麼說話怪怪的,口氣和表也都怪怪的。」
連羅睿都看出來了……
「不知道,反正羿讓我不要相信他,因為他和雅雅有過點什麼,又一起做過生意,似乎對他們共同投資的財產的分割不太滿意。」
「啊?不會吧,如果他不滿意,怎麼會那麼順利讓你簽合同。」
溫小輝一時答不上來,是啊,如果曹海真的因為不滿財產分配而心懷看法,一開始就會採取措施吧,何必等到現在,「可能……可能是因為我姐留給我的產在他眼裡本不算什麼吧。」
羅睿道:「三百萬和一套房子還不算什麼?」
「我姐比我們想象中有錢很多很多。」溫小輝嘆道,「我也不知道,煩死了。」
「算了,你腦容量不夠,回去讓羿想吧。」
「什麼我腦容量不夠,你腦容量倒是夠了,裝的都是漿糊,要不是我,你真不知道要被坑進去多錢。」
羅睿瞪著他:「你怎麼老趁機辱我啊。」
「這就是我們之間的真諦。」
「誰跟你有。」羅睿小聲說,「你那麼細。」
「我艸,你才細,你全家都細,老子是標準尺寸。」
羅睿眨著眼睛,很不要臉地說:「人家是零,人家細怎麼了。」
「那人家也是零啊,可人家就是不細!」
計程車司機從後視鏡看著他們兩個,一臉「媽的神經病」的表。
晚上回到羿那兒,溫小輝抖了抖上的雪,哆嗦著說:「外面冷死了,陪小媽那個小賤人跑了一整天材料市場,我上輩子絕對是對他始終棄了,這輩子就他媽來還債了。」
羿把他拉進屋,關上門,然後用兩隻溫暖的大手捂住了他通紅的耳朵:「你開媽媽的車吧,你看你凍的。」口氣裡帶著窩心的責備。
「不不不,不開。」羿曾說過溫小輝可以開車庫裡的車,但溫小輝哪兒敢啊,他考完駕照之後就沒開過幾次車,那麼貴的車,颳了蹭了就算羿不怪他,他自己也能鬱悶死,雖然他想開好車裝的,但還是有賊心沒賊膽兒,隻敢在車裡拍拍照髮網上炫耀。
「你不練習,永遠不會開,悉悉就好了。」
「那暖和起來吧,現在路上那麼,我是真不敢,等開春了我就練。」
羿點點頭:「好一點沒有。」
溫小輝的耳朵漸漸回復了知覺,羿的手很大,是能一把抓起籃球的大手,而且手指修長、指甲圓潤,非常優雅漂亮,掌心的溫度過凍僵了的耳朵滋他心底,讓他覺得不僅僅是耳朵,整個人都跟著暖和了起來,他沖羿笑著點點頭。
「我給你煮杯薑茶,以後不管怎麼樣,不要把自己弄得這麼累,我會利用課餘時間幫你們的。」
「別了,你快期末考試了,肯定很忙,已經麻煩你太多事了,小媽都不好意思了,而且你要是再頻繁出現在他面前,我怕他看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