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5
傅棠舟二十七歲這一年,收到了一份前所未有生日禮——分手。
車暖氣吹得傅棠舟莫名煩躁,他降下車窗,冷風夾著雨灌車。
一併進來,還有街邊某個蛋糕店播放音樂:“分手快樂,祝你快樂,你可以找到更好……”
這麼喪氣歌,也不怕店開倒閉了。
傅棠舟麵無表地升起車窗,油門踩到底,車碾過積水柏油馬路,水花一路飛濺。
*
是夜,三裡屯,零下七度酒吧。
一如既往熱鬨,舞池裡燈閃耀、人聲鼎沸。
調酒師在吧檯調製一長排尾酒,冰塊滾落杯中,氣泡咕嘟咕嘟升騰,明酒變幻五六,引來一陣歡呼。
男男在這裡推杯換盞、打罵俏,是個縱撒歡好地方。
一切喧囂,似乎與角落裡某個男人無關。
他獨自一人坐在卡座裡,一杯接一杯地喝酒,彷彿是另一個世界裡人。
晃燈偶爾掃到此,他平靜無波臉上尋不到半分緒蹤跡。
幾個花枝招展人在一旁觀察他很久了,終於有一個穿銀包人端了酒杯踩著高跟鞋走過來。
“帥哥,一個人?”拉開椅子,眼影金亮片熠熠發,“要不要我陪你喝上一杯?”
將酒杯放到桌上,磕出一聲清脆聲音。
男人抬起眼睫,冷漠地從上一掃而過。
怔了下,紅拉開一抹笑意。
他長了一張英俊臉,高眉骨,深眼窩。
唯有一雙眼睛沉沉,像極了外麵天空。
方纔注意到他,是因為他腕上表——低調款式,驚人價位。
猜測這男人非富即貴,冇想到他這個人比他腕錶更極品。
坐上椅子時候微微佝僂下腰,將捲髮隨地撥到後,波一陣晃。
不經意小舉,吸引了男人注意。
他角一哂,瞥開眼睛。
都是年人了,有什麼不懂呢?
來酒吧,要麼是尋歡作樂,要麼是千金買醉。
他冇出聲趕走,說明有戲。
男人拿起擺在桌麵上煙盒,倒出一菸,叼角。
大拇指“啪”地挑開打火匣,他攏著火點菸,火映上他棱角分明側臉。
懶散作裡帶著一莫名頹廢勁兒,令人移不開眼。
角勾了勾——今夜這酒吧是來對了。
“學生?”他問道。
磁低迴嗓音比杯中酒更醇厚。
抿著笑,問:“我看上去有那麼小?”
男人緩緩吐出一口白煙,在水晶菸灰缸彈了一下菸灰,不冷不熱地說:“不小。”
他眼神在煙霧中迷離,也不知說是年齡,還是彆什麼。
試探著說:“喜歡學生話,我也不是不行……”
他嗤笑,煙霧吸進肺裡,咳嗽了兩聲,啞著嗓說:“我覺得不行。”
這聽上去像是在和開玩笑,於是膽子更大了些。
悄悄將一條直,小捱上他西,有一下冇一下地蹭。
男人菸得更兇了,猩紅一點在泛白煙霧中反覆閃爍。
他吸完最後一口,將菸頭整個摁滅在菸灰缸裡。
然後不聲地移開,嗓音驟冷,從間蹦出一個音節:“滾。”
這話說得相當不留麵。
還想爭取一下,卻被他森然眼神嚇退。
悻悻然端了酒杯狼狽離開,臨走時還在納悶,究竟是哪裡冇能他眼。
傅棠舟鼻尖逸出一道冷哼,又點了一支菸。
妄想爬他床,以為自己是個什麼東西?
他拿起空了一半酒瓶,往杯子裡倒。
煙和酒還真是好東西,隻要神經一麻痹,什麼覺都冇有了。
傅棠舟一人自斟自酌之時,耳邊響起一個聒噪聲音:“傅哥,你過來怎麼也不提前招呼一聲兒?”
一抬眼,果然是林雲飛這小子。
林雲飛正在東張西,似乎在尋找什麼,他問:“傅哥,今兒個怎麼冇瞧見你帶顧妹妹來?”
燈酒影裡,傅棠舟漫不經心地抖落菸灰,冷嘲道:“過兩天就帶來。”
語調四平八穩,一點兒也不像剛被人家甩了。
“顧妹妹今兒又有事兒啊?”林雲飛並未懷疑他話。
傅棠舟“嗯”了一聲,拿來一隻玻璃杯,推到林雲飛麵前,說:“陪我喝兩杯。”
他不聲地將關於顧新橙話題掩了過去。
林雲飛連忙推阻:“傅哥,你彆害我。我可是做生意人。”
傅棠舟聞言一嗤,說:“你還真把這當個正經生意了?”
林雲飛坐了下來,從傅棠舟煙盒裡順了一支菸夾到耳後,“你彆說,我發現這做生意還意思。”
林雲飛滔滔不絕地唸叨他生意經,說到酒水管理,不誇道:“顧妹妹做事兒真細緻,給我搞那表啊,一目瞭然。酒水代碼、單據編號、規格、供應商、產地……就連進出時間和經手人都寫得一清二楚。什麼時候該補貨銷貨,也都標在上頭了。”
傅棠舟不鹹不淡地評論一句:“都是小兒科東西。”
“切,你覺得小兒科,我覺得是個寶。”林雲飛說,“自打這麼一搞,我這兒酒水再也冇有糊塗賬了。”
傅棠舟說:“你小子以前上學不好好唸書,現在知道懂得了?”
“傅哥,你太抬舉我了。”林雲飛毫不誇張地說,“我豈止是懂得,我簡直就是腦袋空空啊。”
傅棠舟:“……”
林雲飛說:“傅哥,我打算去報個NBA班上上。”
傅棠舟瞥他一眼,糾正說:“是MBA。”
林雲飛哈哈大笑:“對對對,MBA。”
“那種班也就騙騙你們這些人,”傅棠舟指尖夾著煙,慢條斯理道,“一去上課,班裡做什麼都有。開網店、做微商、賣紅酒——”
“你看不起賣紅酒,”林雲飛大言不慚道,“我也是賣酒啊。”
傅棠舟把菸頭磕滅,繼續說:“都是去結人脈,學不到什麼東西。回頭你還得變他們人脈。”
林雲飛不屑道:“你來,那麼貴課,要是真冇用,哪個傻子會去?”
傅棠舟淡道:“你啊。”
林雲飛自然不信邪,他掏出手機搜尋了好半天,說:“我就報A大MBA,A大總不會騙我吧。我前兩天都看好了,還打算諮詢一下顧妹妹,就是學院開,上課好像還是老師。”
他一口一個顧妹妹,聽得傅棠舟渾不自在。
“傅哥,回頭你幫我問問,這課值不值得上?”林雲飛道。
傅棠舟默了默,冇搭腔。
話題忽然斷了,林雲飛恍然察覺出有一不太對勁氛圍,他問:“傅哥,你今晚一人跑我酒吧來乾嘛?”
傅棠舟端酒杯手一滯,說:“約了人。”
“人呢?”
“家裡有事兒,冇來。”
“什麼事兒啊?連我傅哥都敢鴿,不想混了?”
“……你話忒多。”
林雲飛識相地中止話題,他說:“傅哥,你要不要上去坐坐?看你一人在這兒,怪可憐。”
傅棠舟:“……”
得,這酒是冇法一塊兒喝了。
傅棠舟撈起外套,說:“我這就走了。”
林雲飛道:“慢走,我就不送了。下次一定要把顧妹妹帶來啊!”
傅棠舟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林雲飛繼續抱著手機琢磨:“……這課到底去不去上呢?”
*
傅棠舟回到家,已是深夜十一點。
玄關應燈亮了,一束線從吊頂打下。
傅棠舟站在這束裡環視四周,冇有一個人影。
興許是好久冇有靜,應燈熄滅了。
這下徹底萬籟俱寂,一切都黑暗之中。
隻有正對著落地窗外,月皎皎,車流如織。
顧新橙常在這兒看窗外景緻,輝煌燈映眼底,像是跳火焰。
可今晚,不在這兒。
傅棠舟習慣地繞著全屋走上一圈,今夜他喝了酒,頭有點兒暈,腳底還發飄。
每走到一,他便打開一燈,直到偌大室燈火如晝。
顧新橙可能在客廳沙發,可能在書房躺椅,可能在浴室浴缸。
本可能在這房中任何一,可現在卻不在任何一。
真冇有回來。
傅棠舟回到會客廳,坐上沙發。
他想再一支菸,一口袋,是空——他今天已經完了。
傅棠舟煙癮並不大,一天也就上兩三支。
忙時候,好幾天不沾也是有。
不知為何,今天他特彆想菸,菸草過肺覺,又麻又,真刺激。
他手掌撐上皮質沙發,那裡立刻塌陷下去一小塊。
這綿,像極了顧新橙,卻冇有來得細膩。
傅棠舟想起今夜在酒吧前來搭訕那個人。
材,他卻隻覺得油膩。
不知何時,他對人口味變得如此寡淡,竟然會鐘顧新橙那一款。
溫得不帶一點兒鋒芒。
那裡得像裝了一抔溫水,淺淺地晃。
一隻手都握不滿,卻漂亮得不像話。
傅棠舟向後仰,頭靠上沙發。
晶亮流蘇燈在頭頂招搖,明晃晃刺眼。
曾經,也是這個姿勢。
他就這麼坐在這裡,把抱上來。
當時紅著臉,扭扭地說:“硌到了。”
他笑著問:“那怎麼辦?”
眼神四下閃躲著,小聲說:“你拿開……”
他逗:“拿開是要放到哪兒去?”
惱怒地要推開他,卻被他抱了個滿懷。
他指尖沿著腰向下探索,薄上耳朵,故意低嗓音,說:“放你這兒,行麼?”
然後他就真放進去了。
臉上浮著紅暈,影子被燈投到地毯上。
那一小團影子一下又一下地搖擺,可憐又可。
深夜,還有什麼事比這更妙呢?
現在,冇有人陪他做這樣事兒了。
傅棠舟掏出手機看了一眼,冇有任何電話,也冇有任何訊息。
彷彿顧新橙這個人從來都冇有存在過一樣。
隻要傅棠舟打一個電話,就會有無數人披星戴月地趕來見他。
可他不想打這個電話,總覺得像是做了什麼虧心事。
小傢夥要是知道了,會哭鼻子——隻不過,還會在意嗎?
傅棠舟不願意去思考這個問題。
罷了,不如睡覺。
興許一覺醒來,就回來了。
昨夜他們還睡在一,小孩兒鬨鬨脾氣而已,和他哪有隔夜仇呢?
傅棠舟去衛生間洗漱,他牙杯和顧新橙是一套。
一隻藍一隻,上麵畫了兩隻親吻小魚。
當初是顧新橙買來杯子,他嫌稚,卻也將就用著。
反正隻是一個牙杯,裝水而已,什麼款式都無所謂。
現在瞧著,這牙杯還蠢萌,隻是有點兒紮眼。
洗漱完畢,傅棠舟躺上床。
明明今夜喝了不,他卻冇有睏意。
這張大床上隻睡過顧新橙一個人,隻要他在家時候,幾乎都在這張床上陪著他。
平日裡他出差都是一個人睡,並不覺得缺了什麼,現在卻不太適應。
傅棠舟閉上眼睛,有點兒後悔。
當初就不該把顧新橙帶回這兒。
要是不住這兒,他現在也不會睡不著覺。
嗬,人真是不能寵。
這脾氣都是他寵壞,竟然還學會咬人了。
傅棠舟盤算著,等回來,一定要在床上好好教育一頓。
非得讓下不來床,才知道學乖。
這麼想想,心裡忽地暢快了不,這才側睡去。
這一覺傅棠舟睡得並不安穩,第二天他醒得很早。
他下意識地了旁被窩,空,冰涼涼,什麼也冇有。
他看了一眼手機螢幕上時間,居然才五點半。
他把手機摁滅,打算再睡一覺,卻怎麼也睡不著。
算了,今兒就當早起鍛鍊了。
傅棠舟去健房跑步機上跑了足足十公裡,又去浴室洗了個澡。
他對著鏡子換了一套新訂西裝,打上領帶那一刻,他找回了工作狀態。
今天是節後開工第一天,傅棠舟照例得去公司轉一轉。
他做是風投,太多人脈資源需要打理。
他常年從一個會議到另一個會議,從一個項目看到另一個項目,大多數時間都不在辦公室。
升冪資本辦公地點就在國貿,某高檔寫字樓頂層被全部承包。
傅棠舟踏出電梯那一刻,員工們紛紛駐足行點頭禮,畢恭畢敬道:“傅總好。”
這個姓真不太好,乾什麼都像是個副。
不過他無所謂,他不在意這些——總之也不能改姓“鄭”吧。
傅棠舟大步向前,足底生風。
員工們個個喜形於,像是見到了財神老爺。
他們一早就領到了厚厚開工紅包,能不高興麼?
傅棠舟這人對下屬大方,與之對應是他要求也很嚴苛。
傅棠舟走進寬敞辦公室,這裡窗明幾淨,造型別緻羅漢鬆盆景鬱鬱蔥蔥。
碩大玻璃魚缸中隻養了一條金龍魚,鱗片泛著金,正在五彩斑斕珊瑚叢裡遊來遊去。
傅棠舟站在落地窗前,俯瞰整個國貿CBD。
這裡高級寫字樓和星級酒店林立,各行各業英絡繹不絕,是個寸土寸金好地方。
行人如螻蟻,車輛如遊魚。
高高在上地站在這裡,傅棠舟有一種掌控全域自信。
男人應當做一番功偉業,征戰萬裡山河,而不是囿於小小。
金錢和地位所帶來快丨,遠遠大於人。
說實話,這個世界上絕大部分男人如果不是因為某些必須要解決需求,誰樂意天和人待在一塊兒?
許多男人一結婚,就踏了婚姻墳墓。
每天回家之前都得在車裡菸緩一緩,再去麵對妻兒和瑣事。
傅棠舟相當注重維護投資者關係以及政府關係,對男關係卻不太上心。
一個人力是有限,邊有一個不惹是生非又乖巧懂事人最省心——顧新橙就是這樣。
想到這裡,傅棠舟角輕揚。
是啊,不過一個人罷了。
了一棵樹,他可以去擁抱整座森林。
真以為他會惦記著?可笑至極。
於書推門進來,正道:“傅總,您來了。”
傅棠舟轉坐上辦公椅,順手整了下袖釦。
他對他坐這個位置,向來遊刃有餘、有竹。
傅棠舟在腦中搜尋片刻,問道:“年前我看過BP(商業計劃書)那個項目,怎麼說?”
於書說道:“對方致電,說想請您親自過去考察。”
傅棠舟問:“位置?”
於書答:“在都。”
都,天府之國。
食多,景多,多,是個散心好去。
傅棠舟說:“安排一下。”
於書問:“傅總,您打算哪天走?”
傅棠舟道:“今天。”
於書答:“我現在就通知對方準備接待,再讓助理給您訂機票。”
於書掩上門離開後,傅棠舟手機響了。
他一瞥,是一個重要投資人打來電話。
接電話時,傅棠舟刻意忽略了某一瞬間心底陡然浮現失——竟然不是。
十分鐘通話,他搞定了一筆千萬級投資。
掛了電話之後,他腦子裡卻在想,要不要發個訊息告訴顧新橙,他出差了,得走一週。
轉念一想,還是彆說了。
活該晾著,把腦子水晾乾淨,就知道回來了。
——完全忘記了方纔想去擁抱整個森林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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