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是老太太的人，自然對西涼仙不如其他人那般顧忌。

西涼仙脣角一僵，看向靖國公，果然，靖國公似想起西涼茉上爲何有傷，立刻親自上前扶起：“你這丫頭，既然還有傷，又何必行什麼禮。”

說著，他的目似無意就掃了西涼仙一眼，西涼仙心中暗恨，知道這是父親在責怪就算想整治西涼茉爲西涼丹出氣，也該看在老太太的面子上不能這樣苛刻。

“父親，是我大意了，顧著和茉姐兒說話，竟忘了起來，自家姐妹，何須多禮。”西涼仙嗔地笑道。

靖國公看著西涼仙的模樣，不由慈地道：“你這孩子素來是大方得的，自然不是故意的。”

西涼茉看著他們父慈孝，心中不屑冷嗤，若非方纔行禮之時故意挨著金玉，讓察覺自己的抖，此刻要被斥責行止無禮的就是自己了。

人心果然是長偏的。

西涼仙猶自做出猶豫模樣：“因著兒邊的大丫頭紅錦三日前去茉姐兒那傳話，結果就死在了湖裡，今日浮出來的時候，上還有一件茉姐兒的脂盒子，兒想茉姐兒不是那種草芥人命、無端打發下人的殘酷之人，所以才心急和茉姐兒問話，竟忘了還行著禮。”

西涼茉面無表，暗想，原來會顛倒是非的不自己一個人呢！

“是麼？”靖國公看了一眼西涼茉，冰涼的目又落在那一被水泡得浮腫扭曲的恐怖上。

“我原以爲那丫頭不過是私下貪玩，才未曾回來，卻不曉得竟然就這麼死了，紅錦一向溫謹慎，不曉得是否撞破了什麼事，被人推下湖中。”西涼仙一嘆，拿著手絹輕輕地抹掉眼角一悲憫的淚水。

西涼茉看著，若不是太知道是什麼人，連自己都要以爲是一個多麼悲天憫人的主子了。

靖國公皺了下眉，看到周圍的下人們都看了過來，便看向西涼茉：“茉兒，你怎麼說？”

西涼茉拿著手絹捂了脣，怯怯地看著靖國公，彷彿很不安似的：“國公爺，茉兒真的不知紅錦什麼時候來找過茉兒……。”說著似乎想起什麼似的，趕轉臉看向白蕊：“白蕊，前些日子，你可見過紅錦姑娘？”

白蕊鎮定地搖頭，低著頭道：“沒有。”

靖國公看著西涼茉：“那什麼胭脂盒子又是怎麼回事？”

白蕊這一次甚至搶先低聲道：“回國公爺，我們姑娘平日都拿花瓣做些脂，院子裡許多丫頭、媳婦們都有姑娘做的東西，就是四小姐那裡也是姑娘在打理四小姐的脂。”

果然不周圍的丫頭、媳婦們都點點頭。

做脂？

靖國公皺了皺眉，總覺得有些奇怪，他有些不悅地道：“給丹兒也就罷了，總不外姐妹深，但一個深閨小姐的東西怎麼能隨便給下人？”

“彼時姑娘病著，月例銀子不夠拿藥，所以……。”

“白蕊，住口！”

西涼茉即刻打斷了白蕊的話，瞪了一眼一臉委屈的白蕊後恭敬地道：“那都是茉兒私下玩耍的東西，也不曾多想，見丫頭們喜歡就拿給們了，以後茉兒必定不敢了。”

靖國公一聽就明白了，心中不由有些懊惱韓二夫人，一個小姐竟然連藥都不夠吃，還要靠賣脂度日，就算再不喜茉姐兒，扔在一旁不搭理就是了，何必做得如此難看，上次王史和自己說話的時候怪氣，話裡話外都有說他治家不嚴，苛刻異母嫡的意思。

彼時他也不甚在意，現在看來還真是！

韓二夫人這是嫌棄自己朝堂上還不夠焦頭爛額麼！

“茉姐兒倒是機警，我一個侍去找你後不見了，你倒是推得一乾二淨。”西涼仙冷冷地道。

西涼茉輕聲道：“縣主勿怪，只是茉兒當真未曾見過紅錦姑娘，一個丫頭罷了，若這般大張旗鼓地搗騰起來，於闔府不利，往日裡都是悄悄先置了，再行商議善後。”

西涼仙頓時有一啞然，竟瞬間搭不上話。

等到想好了，再說話時，靖國公的聲音又響了：“好了，此事到此爲止，依本公看，一個丫頭無意失足落水的，讓人把好好葬了，再讓家裡人來支領一百兩就是了。”

“父親！”西涼仙沒有想到靖國公會去幫西涼茉，錯愕地擡起臉。

“好了，你們都散了吧，此沾染晦氣，你們兩個回去以後各抄寫十五分佛經給老太太，去去晦氣，定定心！”

靖國公說完，看了兩姐妹二人一眼轉就離開。

西涼仙冷眼看著西涼茉：“茉姐兒，果然頗有神通。”

原來就是拿此事刺探西涼茉有多底子，若能讓安個罪名是最好，也爲丹妹出口惡氣。

如今看來，這丫頭心機手腕都很有些厲害，又不若從前可以隨便打死就是，要從長計議了。

西涼茉本不想和說話，徑自行禮後領了白蕊和金玉離開。

沒有多大的神通，只是太明白，像靖國公這樣的男人本不會在意一個丫頭的死活，不在乎是自己落水，還是他殺。

國公府邸往日怎麼理，就怎麼理，讓這麼多下人圍觀一個主子的死態，鬧大事，果然賭對了。

如今，西涼仙姐妹對恐怕是厭惡之極，也不必再惺惺作態。

……

德王府裡，夏日炎炎，卻綠樹蔭，一荷塘竹屋中，男子握著筆作畫的手不由一頓。

“是麼，居然不想嫁？”

“是，小王爺，奴才與國公邊的寧安好，聽得大小姐說若要嫁，便一頭死在牆上，如今那大小姐可是鹹魚翻，在國公府邸裡得意洋洋呢。”燕青恭敬中又憤憤，他的主子是京城中第一佳公子，多子求之不得，這人實在是太氣人了。

司流風白淨俊逸的面容上淡淡一笑，眼中卻閃過一好奇和鬱：“無妨，當初我也不過是刻意下帖子去的，爲的也不過是讓在府邸不得安生罷了，並非真心求娶，只是想不到竟然真有這樣的烈子。”

他雖然一時著惱，卻也對那子心生好奇，他要真看看到底是何等心機，司流風沉了片刻，忽然笑著吩咐燕青：“你且把皇后娘娘賞荷宴的帖子，多送一份給。”

他倒是想再見見那個子在潑天富貴面前，是真的清高出塵還是擒故縱。

燕青憤憤想說什麼這帖子金貴爲何要給那子，想起自己本分，還是住了口只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