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帶著小四子，騎著個小驢，不不慢地一路閑逛，這一天，來到了青山下。

　　青山位於青城以北，山前的道，是貫通南北的要道，凡是要開封的，大多都要途徑此，因此青一帶,沿途有好多驛站和客棧。

　　公孫騎著驢繞過小道，上道一看也嚇了一跳，遠遠過去，這哪兒是道啊，跟個小集市差不多。

　　“爹爹，真熱鬧。”小四子一直坐在公孫前，因為怕他冷，公孫給他圍了一條白的羊毯子，又戴著那頂白的小兔帽子，低頭看下去，白白的一只，耳朵晃來晃去。

　　公孫手小四子帽子上的兔耳朵，問，“小四子，不？我們找個客棧吃飯住店，好不好？”

　　“好。”小四子點頭，湊過去跟公孫說，“爹爹，我想吃蛋羹。”

　　“好，燉個蛋羹，要放銀魚和小蔥花。”公孫他的腮幫子。

　　說話間，就聽到後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公孫有些納悶，心說誰騎馬這麼快？轉回頭想看，可還沒看清楚，邊就一陣疾風，過去了一人一馬。

　　人馬都是黑的，馬一直狂奔到了集市的口，那人才一下拉住了馬頭，馬原地拿樁抬起前蹄一陣長嘶……驚嚇了不路人。

　　公孫注意到那人的馬異常的高大，比一般的馬都要大且強壯，鬃炸著，臉也比較長，雙耳卷著往翻，如同羊角，最特別的是，形狀不像馬更像是鳥喙，有些尖，帶鉤……

　　公孫微微皺眉，低低地聲音說，“賽龍雀。”

　　“什麼？”小四子仰臉看公孫，出白的小手，將公孫被風刮得微的前發整理好，笑瞇瞇說，“爹爹真好看。”

　　公孫手他鼻子，笑道，“你才多大？就知道好看啦？”

　　小四子臉蛋紅彤彤，道，“嗯，爹爹好看。”

　　公孫搖搖頭，這小呆子。

　　再抬頭，就見那黑人坐在馬上四外張，形拔朗，腰板筆直，公孫觀他形，應該是長年馬征戰之人。那人引起了好些人的注意，而他的馬似乎是急子，不停地踱步，裡發出呼哧呼哧的聲音，像是還想跑。

　　小四子也注意到了那匹馬，就指著問公孫，“爹爹，那個馬好大。”

　　“嗯，那種馬賽龍雀。”公孫跟小四子說，“這種馬都是西域過來的，按格，這匹馬應該是至千匹以上馬群裡的頭馬。很兇悍，耐力好力氣也大，是一匹上等的戰馬，那個人估計是當兵的，而且關節不低，至一個將領。”

　　“當兵？”小四子歪著頭看了看，回頭摟住公孫的腰，道，“爹爹，那個人好兇。”

　　公孫失笑，“看背影就知道人家兇啊？”

　　“嗯。”小四子把頭鑽進公孫胳肢窩裡，不要看。

　　公孫搖搖頭，手摟住他，拍了拍小驢，繞開那人，往一旁的一家客棧行去。

　　那家客棧看起來稍微冷清一些，也幹淨，比周邊的客棧看似更高檔點。

　　公孫家在雅竹村也算是富戶，祖上留下來的產業不，家境殷實。外加公孫向來行醫教書，畫得一手好畫還寫得一手好字，常有城鎮之中的大戶人家上他這兒求字畫，那也是一字千金，因此手頭闊綽。沿途上，公孫為了避免麻煩，都和小四子挑比較高檔一些的地方落腳，這次，他看上了那家客棧，名字也很雅致——雅客居。

　　驢到了客棧前停下，公孫先翻下馬，然後手去抱小四子。

　　於此同時，就見那匹黑馬也往這兒過來，停在了公孫的後，黑人人飛下馬。

　　公孫心中微微走神，剛剛看此人的舉止，他心中有些反，一來，如此囂張，顯得招搖；二來，在人多的地方如此快地騎馬，簡直就是罔顧他人命。

　　公孫走神，小四子可沒發現，就雙手摟住公孫的脖子，撲了上來，公孫下意識地手接住。

　　其實每次抱小四子下來，公孫都得非常小心。因為小四子被公孫照顧得太好，小家夥胖乎乎的很有些分量，可公孫自個兒太瘦，抱著吃力。

　　接住小四子後，公孫想側開一步將小四子放到地上，但同時，後的人風風火火下馬，將馬韁繩甩給了店小二，說了聲，“夥計，飲馬。”就一陣風似的沖進了客棧裡頭。

　　他的作太快，一下子撞到了公孫……公孫哪兒經得住他撞啊，一個趔趄。

　　眼看著要往前摔倒了，公孫一驚，前面是門檻，懷裡抱著小四子呢，可別撞上小四子！他一急，也顧不得許多了，趕就用力一個翻，自己背沖下，摔了下去。

　　就在他閉眼等摔的時候，有只手一把抓住了他肩膀，往上一提……整個被人拉了起來。

　　一個聲音問，“姑娘，沒事吧？”

　　公孫就覺眼前天旋地轉了，好不容易站穩了，才反應過來自己讓人扶住了。一時間，公孫腦袋裡現出三個念頭：

　　第一，有人救了自己，應該說聲謝謝！

　　第二，撞他的是那個穿黑服的混蛋，害他差點摔到小四子。

　　第三，剛剛好像有人他姑娘……

　　公孫回過頭，就看到扶著自己，一臉好奇往自己臉上扛的正是那個黑人。而他回頭的同時，跟他對視那黑人臉上的表，也異常地欠揍。

　　這黑人是誰？正是從邊關趕往開封的九王爺趙普。

　　趙普一路狂奔，可是盡興了，到了青山下就覺得有些，想找個地方落腳。他看中這家客棧，是因為這裡人比較，清靜些。

　　剛下馬，他就瞄到了邊抱小孩下驢的人……趙普只看了個背影，這背影清瘦得厲害，趙普瞅了一眼那肩膀和腰……心中微，這姑娘好材啊！不似江南子小的跟麻雀似的，也不似外族子彪悍得虎背熊腰。

　　趙普長年在軍中混跡，而且他最煩念書人，整個趙家軍裡頭就算你是念書人你也要練過功夫，不然他非把人趕出去才罷休。因此在他的概念中，男人都是格健壯的。

　　這人肩膀瘦削長脖子細，白頭發又長，鐵定是個的，他倒是好奇這人長什麼樣子，背影那麼好看正面應該也是人吧。可能還是那種爽利人，不是那扭扭的。

　　趙普也注意到了小驢上的那小娃娃……這孩子真不是一般的可，趙普不免歎息，唉，連娃娃都生好了，看來這已經嫁人了。

　　於是他便搖搖頭，快步進客棧，沒想到撞到了人。

　　趙普猛地回頭，就看到那“姑娘”為了不讓自家寶寶摔到，竟然寧可用自個兒墊了地，心中不免欽佩，趕抬手將人撈起來，並盡量低聲音溫一點地問了一句，“姑娘，沒事吧？”

　　與此同時，那“姑娘”一回頭，虎視眈眈和他對視。

　　趙普在看到他的同時，腦袋裡也閃過了三個念頭：

　　第一，哇！好年輕啊，這麼年輕就有那麼大的孩子啦？

　　第二，人啊，大人，怎麼這麼好看“

　　第三，好像是個男的……

　　趙普驚駭地長大了看著公孫，公孫則是一臉怒容地看他。

　　等趙普回過神來，手搔搔臉頰，嘟囔一句，“還以為是個的……”

　　公孫原本想不去理會他，就帶著小四子進去得了，小四子好像嚇壞了，要快些弄點好吃的讓他驚。趙普撞他他姑娘的事他也不想計較了，畢竟人家眼疾手快，還救了他。只是，趙普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再補上那一句，這對公孫可是莫大的侮辱！

　　小四子還在公孫懷裡呢，仰臉看趙普，手摟住公孫的脖子，小聲問公孫，“爹爹，他說什麼？”

　　公孫看了看小四子，指著趙普對小四子說，“小四子，你記住這種長相的，以後看見了繞道走，不是狼，就是流氓。”說完，不理會目瞪口呆的趙普，抱著小四子轉過門檻，對同樣目瞪口呆的店小二說，“夥計，飲驢！”

　　……

　　夥計噗嗤一聲，趕牽著公孫的那匹小驢往後頭馬棚去了，喂草料，外加喂水。

　　趙普半晌才把合上，突然，就覺右眼皮直跳。

　　公孫走進了客棧，將小四子放到座位上，讓夥計上三菜一湯，一葷兩素，外加兩個饅頭，一個包，再要一盅蛋羹，要放上銀魚和蔥花。

　　夥計見小四子樣子甚是可，看得喜歡，就說這裡有新出爐的小兔子豆沙包，小公子要不要？公孫笑著點點頭，說要的。

　　趙普在門口眼皮跳那會兒，已經有一大隊人馬也趕到了客棧門口，紛紛下馬進客棧，吆喝著小二，“夥計，來燒酒、饅頭和好！”

　　趙普再進客棧想找個位子坐……座位都滿了。整個酒樓，就公孫那桌還有空位……其他的都被人占滿了，趙普有些鬱悶，心說要不然換一家店吧。剛想走，就見小二殷勤地跑過來，“爺，那裡還有空位，邊說，就邊引著趙普往公孫那桌走。

　　趙普有心不過去，就見公孫抬頭，警告一般地橫了他一樣，那架勢像是說——你最好別過來。

　　趙普是怪脾氣，你越是跟他對著來，他越擰，心說我怕你？偏坐你對過！想罷，大搖大擺地走了過去，往公孫和小四子對面的座位上一座，對夥計道，“夥計，你這店裡有什麼好吃的？“

　　夥計笑呵呵，將店裡招牌菜的菜名報上了幾樣，趙普想了想，道，“要一個醋溜肚皮，魚香茄餅冬菜末蒸，嗯，再要一個庭桂魚，來兩個涼菜，三個饅頭和一大碗牛面，再來壺好酒。

　　“好嘞。”夥計記下後轉上菜去了。

　　趙普悠閑地坐在桌邊東張西，轉眼，視線落在了剛進來的那一夥人上。那夥人有十三四個，都穿著黑的棉布衫，帶著刀……趙普微微皺眉，這些人的裝束和一般漢人無異，但是腰間都圍著一條腰帶，腰帶上，掛著一個灰的山鼠裝飾，是遼人。

　　再加上那些人的刀鞘上有一圈黃的黃鼠狼，趙普心中了然，是遼邊疆一帶的馬賊……這幫人都是殺人不眨眼的，怎麼跑這兒來了？看來這小集鎮要倒黴了。

　　這時候，公孫他們點的菜先上來的，公孫要的一葷兩素是金陵板鴨、荔枝小炒和釀豆腐，還有一份鯽魚湯，另外，夥計單給小四子送上了一份致的燉蛋羹，還有連個熱騰騰，跟他一樣可的小白兔豆沙包。公孫拿著勺子，將蛋羹拌勻，細心地吹溫，讓小四子自己抓著勺子吃。

　　小四子握著勺子吃了一口，笑瞇瞇地說，“爹爹，好吃。

　　公孫笑了笑，手，拿了個小碗，從鯽魚湯裡，將鯽魚肚子裡的魚子舀出來，又夾下一塊鯽魚肚子上的，細心地挑出魚刺，舀上鮮的魚湯，端到小四子手邊，道，“吃這個。”

　　小四子扁扁，小聲嘀咕，“不要吃魚子。”

　　公孫他腮幫子，道，“魚子吃了對好，乖。”

　　小四子乖乖舀了一勺魚子吃下去，然後又舀一勺蛋羹吃。

　　公孫掰開一個饅頭，就著菜吃，邊時不時地夾上一筷子菜塞到小四子裡。

　　趙普單手支著下，不知不覺地就看著眼前父子倆吃飯看得出了神……莫名覺得，這畫面太過溫馨了些。

　　心裡歎，這書生別看年紀輕輕材瘦削，還真是疼自己的兒子啊。另外，趙普覺得有些挫敗，怎麼這麼年輕就這麼大兒子？自己連個心上人都沒有。

　　正想著，夥計將他的那份菜也端了上來，趙普開吃，覺得味道不錯，一想到有神醫能治好自家皇娘的病，心更是大好，三兩口就解決掉了一個包子，開始呼嚕嚕吃面。

　　小四子湊到公孫的耳邊，小聲說，“爹爹，他好能吃哦。”

　　“咳咳。”趙普咳嗽了兩聲，心說，小娃娃見多怪，你還沒見過軍營裡頭拿著羊啃，拿著木桶吃飯的呢。

　　公孫看了趙普一眼，從他的種種習上看得出來，這人應該是個當兵的，心裡有些納悶，怎麼單獨出現在這裡？

　　正這時候，就聽到旁不遠那幾個遼人嘰裡咕嚕地聊開了，趙普聽後皺眉，這些遼人說的是——這中原一帶就是富庶啊，今天晚上搶他一票，弄些白花花的銀子，再弄幾個好看的大姑娘回去。

　　趙普轉過臉，就見公孫也皺著眉頭，看了那些遼人一眼。

　　趙普納罕，這書生莫非聽得懂那些遼人說話？

　　公孫的確聽懂了，他左右思量了一下，對小四子說，“小四子，你先吃著，爹爹去方便一下，馬上回來。”

　　“嗯，爹爹要馬上回來哦。”小四子說。

　　公孫點點頭，起走了，不過他去的是後廚。

　　趙普自顧自吃飯，就見小四子瞄了一眼公孫走沒影了，就趕將碗裡的魚子都悄悄舀回了魚湯裡頭，拌了拌，抬頭，見趙普看他呢，就紅著臉小聲地對他噓了一聲。

　　趙普覺得他真是可，便笑了笑，指指自己盤裡的菜，問他，“吃不吃菜？”

　　小四子搖搖頭，小聲說，“爹爹說，不可以吃陌生人給的東西。”

　　趙普挑起角笑了。

　　不多時，就看到公孫回來了，走到了小四子的邊坐下。

　　在他後，夥計端著給那些遼人準備的食走了出來，那群遼人一個個拍開燒酒壇子，豪飲了起來，邊大口吃。

　　趙普吃完了自己那份，肚子覺得飽，想著要不然待會兒拿這幾個遼人消消食吧，反正不能讓他們危害鄉裡，可這時，就見那幾個遼人東倒西歪……全部摔倒在了地上。

　　趙普覺得奇怪，那些遼人的樣子，像是中了蒙汗藥。

　　“先生先生。”那店小二趕跑到公孫的邊，“這藥我都下在酒裡了，他們多久會醒啊？”

　　公孫輕輕地一擺手，道，“一時半會兒醒不了，通知府了麼？”

　　“已經去了……”說話間，就有一大批衙役走了進來，“哪兒有強盜？”

　　夥計趕上去，“爺，這些是遼人，他們都是山匪，說今晚要行兇的，那公子用藥將他們都迷暈了。”

　　差們走到近前，將遼人腰間的灰鼠掛飾拿起來一看，各個皺眉，為首一個捕快說，“好家夥，這幫人已經洗劫了好幾個村子了，沒想到今天栽一個書生手裡了。”

　　捕快過來給公孫道謝，公孫搖搖頭，“沒什麼，他們要過一天一夜才能醒，醒後也會上吐下瀉十來天，全虛無力，沒有反抗能力，算是對他們欺負我們漢人的教訓。”

　　“先生好手段啊。”捕快們高高興興地綁上那些遼人，回府衙去了。

　　公孫轉回臉，小四子的腮幫子，“你又把魚子放回去啦？”

　　小四子吐吐舌頭，低頭繼續吃蛋羹，手揪下旁邊小兔子包子上面的一個兔子耳朵，塞進裡。

　　公孫往他裡塞了一塊鴨，“甜的和鹹的不許一起吃。”

　　趙普挑眉正眼看公孫，有生以來，頭一回對百無一用是書生這句話，產生了那麼一點點的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