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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蜜沉沉燼如霜》 第四章

就聽見“嘭!”地一聲巨響,那紅炸了彈起來,定睛一看,原來是團紅小狐貍,尚未來得及數清它後拖著的尾數,又是“嘭!”地一聲,眼見得手中那茸茸綿綿的小爪瞬間變作一隻修長的手。

沿著那手向上看去,就見麵前立了一個約十五六歲模樣的年,著一品紅紗紅齒白,眉眼彎彎,盯著我的手看了半晌,逸出輕煙一歎:“唉,老夫活了這許多年也總算被人非禮過一回了,甚足,甚足。”

繼而,淚涔涔地抬頭反執起我的手:“不知汝是哪家仙?姓甚名誰?”

我想了想,雖然它說什麽“非禮”我聽不大明白,但“仙”我還是不敢妄自冒充的,但在天界仙家麵前承認自己是個靈大抵有些丟臉,於是我清了清嗓子與它道:“喚我錦覓便可,仙不敢當,不過……呃……不過是個半仙罷了。”修仙修了一半,可不就是半仙嘛,對於自己發明的這個詞,我頗有些自得。

“半仙?看來我這個午覺睡得委實長了,天界竟又多了個仙階。”攜了我的手抬眼環顧四周,“這不是旭的園子嘛!如此說來,你便是旭的仙了,我就說旭這娃兒雖然脾氣不好,眼卻是極好的,瞧挑的這仙水靈靈的小模樣。”

說罷,還我的臉頰。我閃了閃,沒有躲過,有些憤憤,“我不是那焦凰的仙,我是他的恩公。”

“恩公?”那人兩眼迸,拉了我的手席地坐下,“來來來,小錦覓,與我說說。我最歡喜聽故事了。”

我掙來掙去愣是掙不開這個狐貍仙的手,隻好與它說那來龍去脈:“那凰燒焦了,落花界……”

“嘖嘖~落難公子。”狐貍搖頭晃腦打斷我。

“我見了……”

“嘖嘖~靈秀小。”狐貍搖頭晃腦打斷我。

“與他渡氣……”

“嘖嘖~之親。”狐貍搖頭晃腦打斷我。

“他醒轉過來……”我轉頭瞧了瞧狐貍,見它眼汪汪地托腮瞅著我,我地回瞅它,瞅來瞅去,它終於按捺不住,“怎的不往下說了呢?”

“我在等著你的‘嘖嘖’。”我坦然應道。

它了悟地“嘖嘖。”了一聲,我便繼續往下,“後來,焦凰為報恩於我便將我帶至天界。”

“嘖嘖~便是這樣發芽的。”狐貍仙一臉高深搖頭晃腦,忽地掌笑讚:“經典橋段,甚得我心。”

趁它掌之際,我迅捷地收回自己被它握住的手,放在鼻下嗅了嗅。

呃~怎麽沒有傳說中的狐臭。

那廂,狐貍仙將我上下打量了一番,道:“可歎是個男,我家旭眼看著便要斷袖了。”

我又糊塗了,且不說“斷袖”是個什麽東西,單它說我是男我就不明白了,怎得那焦凰又說我是?後來我才知曉,彼時因我著了男裳,那狐貍仙才將我認錯。

我正糊塗著,那狐貍仙卻一臉玄機對我招手,“小錦覓且附耳過來。”

我湊上前去,它在我耳邊鄭重道:“其實,‘報恩’這詞原是我起意擬出來的,不知怎的傳著傳著就把其中一個字給傳錯了,枉費了我一番初衷。”

轉眼間,狐貍仙變了枝小樹丫在手,在滿地花瓣零落中一筆一劃寫下一個大大的“抱”字,道:“此乃正字。抱恩抱恩,無抱怎還恩!”

言畢,甚是灑地一甩紅袖,將那小樹丫一拋,笑地看了看我,從袖中出一發亮的紅線,甚是慷慨的樣子道:“看在儂是天上地下第一個非禮過本仙的人,派儂一紅線,將它係在旭的腳踝上便可路平坦,逢兇化吉。”

我正要接那狐貍仙口中神奇的紅線,空中閃過一道七彩芒,絢麗堪比霓虹,晃眼得很,定睛一看,卻是那焦凰不知何時飛了回來,現下正睨了雙吊梢眼兒立在一旁,“月下仙人如今是益發地慷慨了。”言畢,略起錦袍下擺,腳踝上赫然係了五、六、七、八、九、十線。

凰一把將它們扯下放在狐貍仙手上,“想來月下仙人紅線十分富足,然則能否不要再將其贈予旭府中仙子侍婢,也算是事一樁了。”

狐貍仙著那一把紅彤彤的線,揪了揪襟,長籲短歎:“娃如今大了,侄大不由叔啊!想當年,你還是隻絨未褪的小鳥兒時,最的便是在我府中紅線團裏打滾。現如今,連稱呼都如此生分,老夫悵然得很,悵然得很哪!”

凰的臉,我頓了頓。

片刻,頓覺得“娃”二字妙不可言。

“叔父言重了。”凰抱了手作揖作得很有些勉強。

我立在一旁,沒有說話,主要是由於我心活比較富。我看看狐貍仙十五六歲年稚氣未的模樣,再看看高出他足足一個頭的凰,十七八歲傲然拔的模樣,竟然是叔侄。果然仙不可貌相。

狐貍仙一團和氣地執了凰的手,親切道:“我侄甚乖、甚乖。如此稱呼方顯一家和樂。”

一邊又道:“錦覓這小仙,我看著甚好,不如你便收了房吧。”

“錦覓?何人?”縱然周祥雲籠罩,凰的臉卻不好。

我咳了咳,示意他我便是那個“錦覓”。凰冷眼看了看我。

狐貍仙又來執了我的手道:“不知錦覓仙名諱中的mi可是‘糖’的‘’?”

我說:“非也非也。”

“那是哪個呢?”狐貍仙問得懇切。

我正待回複,凰卻不甚耐煩,道:“想是‘尋覓’的‘覓’吧。”

“非也,乃是‘覓食’的‘覓’。”我鄭重其事地糾正他,雖然同字,但意義才是重點。

“妙!妙得很!”狐貍仙讚歎。

能領悟到我名字的涵十分不易,我一時十分,遂將狐貍仙引為知己,便無視了一邊表不甚好的凰。

“不知錦覓半仙年方幾何?生辰八字多?何方人氏?家中人丁幾許?……”

凰皺眉咳了一聲將言語懇切的狐貍仙打斷,“旭適才從紫方雲宮來,聽聞天後新近得了一針眼頗大的神針,叔父眼神不好,又喜夜裏穿紅線,想來若得了這神針應大有裨益。”

那狐貍仙聞言一時喜上眉梢,勉力踮起足尖手拍了拍凰的肩膀,“還是娃乖覺,比潤玉那娃兒不知好上多。待老夫給你許配個好人家,哈哈哈!”

笑得樂嗬嗬臨走之際仍不忘偕了我的手道:“其實,斷袖也無甚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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