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錦瑤暗暗松口氣，還好有絡子，玉佩牢牢掛在脖子上，要不然就出大事了！

楚錦瑤頗有些不悅地轉，倒要看看是誰背后嚇人。等轉過來，竟然發現是個干凈拔的公子。

公子看到，顯然也很吃驚：“你是誰，為什麼會在這里？”

“我是府上五姑娘。你呢，你是誰？”

“五姑娘？”這個年輕的公子皺起眉，道，“我見過五表妹，你本不是……哎，不對。”

這時候楚錦瑤已經聽出來了：“你是姑姑家的公子？”

林熙寧也想起來了，外祖母在信中提到過，大舅家當初抱錯了兒，剛找回一個五姑娘。看來，就是眼前這位了。

林熙寧知道鬧了笑話，彎給楚錦瑤做了個揖：“五表妹對不住，剛才是我唐突了。”

楚錦瑤微微避開，又按著手回禮：“表哥不必如此。”

誤會解開，林熙寧心里有些過意不去，他見一個陌生子在這里繞來繞去，行跡還很鬼祟，這才出言詢問。早知道是表妹就不這樣大聲了，姑娘們一個比一個弱，他聲音大些，嚇著了這些客可怎麼辦？林熙寧有心補償，于是問：“五表妹為什麼在這里？”

楚錦瑤略有些不好意思：“我迷路了。”

林熙寧恍然，對的，五表妹剛回來，不認識這一帶的路。林熙寧說：“這里大多都是空置的院子，確實不好辨認。表妹隨我來。”

“謝表哥。”楚錦瑤激極了，連忙跟在林熙寧后，往外走去。

有林熙寧帶路，榮寧堂很快就到了。楚錦瑤連連道謝：“多謝表哥，要不然我還不知道要繞到什麼時候呢……”

秦沂在心里冷冷哼了一聲，明明是他把楚錦瑤帶出來的，這個小子只是帶著走了最后一段路罷了。而且，就算沒有林家這個小子出現，楚錦瑤也不會繞很久的。

當然了，這些話楚錦瑤是不會知道的。

林熙寧笑著，親手替楚錦瑤打開簾子：“表妹不必客氣。外面冷，快進來吧。”

“這哪兒能。”林熙寧是客，哪能讓林熙寧給打簾子，楚錦瑤說，“表哥你先進去吧。”

丫鬟想上前接過，林熙寧搖頭，說：“表妹是姑娘家，底子弱，你先走。”

楚錦瑤第一次被人這樣珍惜地對待，寵若驚地進屋。隨后，林熙寧才跟上，陪著楚錦瑤一同進來。

老夫人和楚珠等人都坐在西次間說話，聽到開門的聲音，老夫人說：“這是寧哥兒來了。”

楚錦瑤進屋后，不敢抬頭，立刻請安：“錦瑤來遲，請祖母、姑母恕罪。”

趙氏皺眉：“你怎麼現在才來？”

其他姑娘都在，就楚錦瑤不在，楚珠剛才還特意問起了。趙氏尷尬的不行，現在見了楚錦瑤，真是氣不打一來。

楚錦瑤維持著請安的姿勢，低著頭不語。還是林熙寧主說：“這不怨表妹，榮寧堂東邊那一帶閑置了很多院子，我從前也在那里迷路過很多次，表妹剛回來，更是難免。我剛才正好遇到五表妹，就帶五表妹過來了。”

林熙寧這樣說了，趙氏自然不好多說。林熙寧是小姑子的獨子，還是郡王府的公子，哪里敢說人家。

楚老夫人聽了，眉頭皺起：“五姑娘邊跟著誰？”

月季聽了，著頭皮上前一步：“是奴婢。”

顧嬤嬤俯下和楚老夫人說了些什麼，楚老夫人的表越發不善：“你一個二等丫鬟，竟然連路都不識得？”

顧嬤嬤低聲提醒：“老祖宗，年前我們府缺人手，喚人牙子府買了一批丫鬟，便是這里面的。”

一個新府、連路都認不全的丫頭，竟然了姑娘邊的二等丫鬟。楚老夫人威嚴又淡漠的眼神掃向趙氏，趙氏連忙低頭，出認錯的姿勢。當著楚珠和這麼多小輩的面，楚老夫人給趙氏留面子，沒有多說，只是掃了一眼就收回視線。閻氏在旁邊站在，撇過臉笑了笑。

趙氏這個人啊，說笨，能制住后院的姨娘和下人，說聰明，又總干一些讓人覺得可笑的事。

大姑娘是嫡長，從小養在老夫人面前，多有面，卻和大姑娘不親近。為人父母總是偏疼子，閻氏同樣有兒有，可以理解趙氏一門心思寵四姑娘。但是現在都說了，四姑娘不是親生的，還掏心掏肺給人家打算，這是不是傻？

閻氏心里笑了個夠，這才收斂起幸災樂禍，對楚珠笑道：“姑好福氣，寧哥兒長得好，心地孝順，又恤弟弟妹妹，你以后的福氣還多著呢。”

楚珠聽了這話，笑容微微一凝。眼神轉到楚錦瑤上，不著神得打量了一圈，才問：“今兒還是第一次見五姑娘。你方才說，你什麼？”

楚錦瑤謹慎地說：“回姑母，我楚錦瑤。”

“瑤……”楚珠眸變了變，扭頭去看楚老夫人，“五姑娘怎麼不跟著嫻兒這一輩的輩分走？”

楚家這一輩姑娘從錦字，起名都是旁，就是取花團錦簇，子之德的意思。而楚錦瑤的名字“瑤”，卻和楚珠是一個輩了。

經楚珠一提醒，楚老夫人才發現楚錦瑤的名字撞了楚珠的輩分，頓了頓，說：“這個孩子也是坎坷，前十三年沒過什麼好日子。的這個瑤字，還是出生時一個道士送的。”言外之意便是，不要和一個小輩計較這些了。

楚珠畢竟出嫁了，不好手娘家侄的事，更何況，楚老夫人都這樣說了。楚珠道：“我記得我以前回來，四姑娘總是最積極的。四姑娘呢？”

“姑母，我在這里。”楚錦妙站出來，對楚珠行了個禮。

楚珠拉過楚錦妙，笑道：“你和五姑娘站到一起去，我好好看看你們。”

楚錦妙笑容一僵，自從楚錦瑤來了，的份就越來越尷尬，原來覺得理所應當的東西，現在就變得微妙起來，而且大宅子里人多口雜，楚錦妙難免聽到一些閑話。現在楚珠還讓和楚錦瑤站在一比較……

楚錦瑤是沒什麼所謂的，早就被人看習慣了。而楚錦妙幾乎是挪到楚錦瑤這個方向，還剩兩步遠的時候，楚錦妙死活不肯再往前走了。

有句話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楚錦妙因為是農家的兒，相貌比起正經的楚家小姐，一直都有些不如。現在站在楚錦瑤邊，差距越發明顯，楚錦瑤比高一頭，雖然微黑些，但五是碾級別的。楚錦妙唯一的優勢就是比楚錦瑤瘦，但的瘦是干瘦，反而不如楚錦瑤自然形看著舒服。

靜靜待著看戲的秦沂都覺得太尷尬了。

顯然其他夫人也有覺，們默契地沒有繼續這個話題。楚珠沒想到自己好心辦了壞事，把楚錦妙喚過來，悄悄拍了拍的手。

楚珠憾地想，楚錦妙比楚錦瑤苗條，氣質也好，一看就是富貴人家養大的孩子，有一消瘦的書卷氣。唯一的缺憾就是……楚錦瑤實在比楚錦妙好看太多，就是楚珠私心里向著楚錦妙，都沒法昧著良心說楚錦瑤不好看。

楚珠本來是想讓楚錦妙也楚錦瑤站在一，讓眾人看一眼高下的。楚錦妙雖然還留在侯府，但是的親生父母做了那樣的事，侯府里難免有眼皮子淺的人輕視，楚珠這樣做，本是想提醒眾人，讓們看看什麼才千金小姐，侯門養出來的貴氣不是什麼莫名冒出來的村能比的。

結果，反而自己尷尬了。

雖然楚錦瑤才是真的楚家姑娘，但是對于趙氏、楚老夫人、楚珠來說，楚錦妙才是們看著長大的，這些年疼也是真的疼。冷不丁冒出來一個楚錦瑤，還說之前們疼錯人了，楚錦瑤才是真千金，楚錦妙都是假的，誰能接的了？楚珠接到信的時候，簡直莫名其妙。

楚錦瑤對來說，才是真正的陌生人。楚珠原來覺得，楚錦瑤在農家長大，一定又俗又貪婪，一旦麻雀翻了凰，必會出貪婪、自私、財等臉，哪里比得上楚錦妙知書達理？

便是見了楚錦瑤本人，楚珠原來預想的畫面沒有看到，楚珠卻還是覺得，養在窮苦人家，一定從上就是窮人，現在看不出來，日后也一定要出端倪。楚珠有些憾地想，如果楚錦瑤那張臉長在楚錦妙上就好了，簡直盡善盡。

楚老夫人悶不做聲地看著這一茬，等楚珠消停了，才說：“時候不早了，擺飯吧。”

有楚老夫人在，男七歲不同席的規矩便不必避諱了。林熙寧和楚家的爺、姑娘們一同陪老夫人吃飯。老夫人自然坐正中的位置，楚珠帶著林熙寧坐在老夫人右手邊，楚錦嫻坐在老夫人左手邊，而趙氏、閻氏幾個媳婦，要站著伺候婆婆用飯。

楚老夫人兩邊的席位歷來都是最寵的人，老夫人的喜好就是風向，這類人在宅中也很結。現在一邊是楚珠和林熙寧，一邊是楚錦嫻，楚錦瑤完全可以理解。至于自己……在另一桌席面上。

一席坐八個人，幾個爺都在，分量最重的老夫人那一桌怎麼能到……

吃了一半，老夫人對趙氏等人說：“你們幾個也站了一天了，坐下歇歇吧。”

趙氏等人推讓了一次，這才放下布菜的筷子。立刻有丫鬟婆子搬來凳子，伺候三位夫人席。

晚飯之后，楚錦瑤回到自己院子，和秦沂說：“今天這樣鄭重的場面，我們這些小輩都能坐著吃飯，而母親們卻要站著布菜立規矩，站了半頓飯的功夫才能席。就這樣，還有好多人都說祖母恤兒媳。明明嫁人之前都是客，為什麼嫁人之后，就要這樣了呢？”

“這是禮法，沒辦法的。”秦沂嘆氣，道，“太原還好些，京城規矩重，遇到古板婆婆，什麼事都和你講規矩，那才磋磨。”

秦沂是太子，雖然大半時間都待在宮廷里，但對這些事也有所耳聞。新婦過的都不容易，他一想到日后楚錦瑤也得如此，就覺得替愁。

這種一筋還容易輕信別人的腦子，真遇到刻薄婆婆，可怎麼辦？他想提點楚錦瑤日后定親時要注意男方家庭，但是又覺得自己是外男，遲早都要離開，而對方卻是的夫家，說不定他說了之后還反要被楚錦瑤埋怨。

他還是不要摻和這等事了。

楚錦瑤想到日后自己也要這樣伺候婆婆，就覺得人生無。頹喪了好一會，秦沂見楚錦瑤實在太萎靡了，只好主說話，轉移的注意力：“我看你今日瞄了林熙寧好幾眼，你是不是……”

“不是！”楚錦瑤臉一下紅，惱地說，“你干嘛，好端端的說這些做什麼？”

其實秦沂沒有說錯，宅子難得見到外男，而林熙寧年紀正好，相貌標致，還是郡王府里的公子，整個席面上，不停地有姑娘瞄他。楚錦瑤第一次見到同齡的貴族男子，還是一個溫、玉樹臨風的年輕公子，心生好，瞄幾眼，實在正常。

秦沂輕輕哼了一聲，說：“你還誑我。我從十歲起就能看懂那些宮……子在想什麼，你這些小心思，都不夠們一個指頭。”

“我都說了我沒有！”

“你沒有那你沖我吼什麼？”

“你真煩。”楚錦瑤賭氣把玉佩解下，放在架子床外的小幾上，自己嘩地一聲把簾子放下，“我要睡了，你不要吵我。”

過了一會，秦沂悠悠地說：“他們說的沒錯，人果真不講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