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閻王點卯
擇日不如撞日,柳河愁第二天就開始為我準備婚禮的事。
去鎮子上的紙紮店買來紅紙,竹笢,裁了紅綢羅紗,明燭火,林林總總一堆。
把那間雜室騰出來,給我收拾了做房。
「謝嵐,婚姻大事,你要不要和你爹孃知會一聲?」柳河愁戴著老花鏡一邊裁紙一邊問我。
「怎麼說?難道你要我告訴爹孃,我要和黃河娘娘結婚了,可能這輩子都沒法給他們傳宗接代了?」
「隨你,反正隻要你自己肯認這門親事就行。不過啊,叔先和你說好了,你娶黃河娘娘可是要當做正妻的。以後不過你混啥樣,都隻能有一個妻子。」
「聽你這意思,難道我將來還有機會納妾?」我問他。
「哈哈哈,想法不錯,要是嫌命長大可以一試。」
唉,人有悲歡離合,月有晴圓缺,此事古難全。
我做撈人是為了賺錢娶媳婦,現在倒好,還沒怎麼發財就已註定孤獨一生了。
柳河愁以前說娶了黃河娘娘有不盡的艷福,那是純粹逗我玩。
有別,黃河娘娘是鬼,長時間顯化對對我都沒有什麼好。
就算是結了婚我也是一個人過,最多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出來陪我說說話,或者造化一場春夢,事後了無痕跡。
不過為了活命我也隻能如此。
到了黃昏逢魔時刻,我一個人跪坐在大屋的團上,安靜的等待黃河娘孃的到來。
供桌兩側紅燭明亮,中間供著麵一尺高,三寸寬的沉木牌位。牌位用紅布蒙著,上麵無字。
酉戌界的那一刻被稱為逢魔時,也是白天和夜晚的分界點。傳說中在這一刻妖魔鬼怪會出來大行其道,和凡人共人間。
柳河愁說封魔時黃河娘娘會給的牌位刻字,要等刻好字之後纔可以正式舉辦婚禮。
我平心靜氣等待著,開始還有種荒謬不真實的想法,漸漸的這種想法從我腦海中摒棄,轉而有種神聖的莊嚴。
我想到了黃河娘孃的生平,容貌好段好的未婚姑娘,還會唱小曲,能歌善舞。我們這邊不是什麼之鄉,這樣的姑娘無論放在哪個村哪個寨都是無數男子夢寐以求的件。
而們卻要因為一場祭祀,被用綢布裹了刷上桐油沉黃河。
從此百年江湖,生活在暗無天日的黃河水底。
現代社會,黃河大王和六十位將軍已經遠離了人們的視野,唯有黃河娘娘因為怨氣難消,天道不涉,依然在河中做著孤魂野鬼,除非黃河水幹才能解。
這麼想著,我心裡對要和我結婚的黃河娘娘生出了幾分。我下決心,若是真娶了就要好好對,不會讓再孤零零的一個人。
隨著一陣風的到來,牌位上的紅布被掀開了,出上麵娟秀的字跡。
林氏姽嫿,願許為君家為妻……
字跡很小,燭火搖曳,我尚未完全辨識,字跡卻又突然斂去,轉而換上一個字跡潦草的大字:逃。
我還沒有明白怎麼回事,隻聽見外麵突然風雨大作,吹得門窗獵獵作響。下一刻紅燭熄滅,整間屋子變漆黑一片。
我想出去看看發生了什麼,可是全上下一點力氣都沒有。
如同溺水了一般沉浸在黑暗中,耳朵裡各種聲音響,眼裡卻什麼東西都看不見。
「嵐兒,快回家吃飯了。」
「謝嵐,你小子又請假,不想在廠裡幹了是吧?」
「謝嵐,對不起,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
冥冥中,我聽見有很多人在呼喊我的名字,有的悉,有的陌生。
我想回應他們,卻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也不知道這種昏昏沉沉的狀態持續了多久,門突然從外麵破開,接著柳河愁跌跌撞撞的闖進來,全是。
他一進屋立刻去拿水猴子皮,自己裹了一張,又給我裹了一張。
我問他外麵發生了什麼,他不說話,隻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死死的盯著門外。
外麵這會天也黑了,又是風又是雨的什麼都看不清。
柳河愁的小院用水泥鋪過一層,積水散的慢,我聽見有人在雨中漫步,踏水而行。
隨著腳步聲臨近,我終於看清了來人的模樣。
是個人,穿著一猩紅嫁,披著紅蓋頭,手裡還覺著一把紅的雨傘。
就站在門口,也不進來。
「你是誰?」我問道。
「你說呢?」人就咯咯笑著反問我。
「你現在回頭還來得及,莫要鑄大錯被鎮在山下麵永不翻。」柳河愁護在我前,厲聲嗬斥。
「咯咯,要回頭的人不是我。我的事城隍司都不管,更不到你一個小小的撈人。」
眼看著人就要過門檻,柳河愁揚手就把水猴子皮罩了過去。
可是這次他失算了,水猴子皮像是破布一般,被人兩手撕了碎片。
「白河愁,我念你有功德在,不想殺你,今日你若再阻撓我的好事,我必殺你。」人語氣轉冷。
「你這麼做就不怕黃河娘娘時候找你算賬?」柳河愁咬牙問道。
「咯咯,泥菩薩過江,林姽嫿現在已經自難保,哪還顧得上的如意郎君呢。」
說完,人一步進屋裡,徑直朝我走來。
柳河愁又了一張水猴子皮在手,還想攔住,可是那人轉頭看了他一眼,說了一個滾字。
然後我就看見柳河愁像是突然害了失心瘋一般,從地上連滾帶爬的滾了出去。
柳河愁出去之後,門又自主關上,接著原來已經熄滅的紅燭又重新點燃了。
隻是這一次卻不是赤紅的火焰,而是綠油油的寒。
在綠的照映下,整間屋子充滿了森恐怖的味道。
人現在就站在我跟前,紅嫁,紅蓋頭,多男人夢裡才會出現的場景。
可惜的紅蓋頭我本不敢掀開,何況我現在就算不看的樣子也已經知道是誰。
一個被人欺辱半生,又被人推水中害死的苦命人。
生前是傻,死後變了不折不扣的厲鬼,先是害死了老子謝廣才,繼而又滅了陳家滿門。
「慧香,你回頭吧。你的前世因果已經了結,現在回頭還來得及。」我誠懇的說道。
慧香不是謝廣才,麵對謝廣才我有幾分還手的餘力,可是對上,我除了閉目等死沒有任何辦法。打不過,就隻好講道理給聽。
跪地求饒是不可能的,自看過那麼多港臺恐怖片,越是跪地求饒,最後的死得越是淒慘。
「咯咯,謝嵐,你是不是想知道我為什麼不肯放過你?」慧香問道。
「是的。」
其實算來,我並沒有做錯什麼。
人死了土為安,我撈本就是一件立功德的事。至於後麵發生的那些事,不是我能左右的。
我不是佛祖,看不到過去未來。
「你今年二十七歲整,不知道柳河愁有沒有和你說過今年是你的逢九年?」慧香問我。
在我們這邊的確流行一種逢九年的說法,說人到了九歲,十八歲,二十七歲等九的倍數年份上的時候,會遇上生死劫。
逢九年有明九和暗九,暗九指的是真實年齡。
去年我說自己二十七指的是虛歲,實際上今年我才真正的二十七歲整。
民俗傳說中,閻王爺會在正月初一翻閱生死簿,對逢暗九年的人進行隨機點卯。
點到誰的名字,誰就會在這一年之去地府報到。就算沒點到的人也會在這一年多災多難,要萬分小心。
突然聽慧香提起這個,我微微一愣,就問什麼意思。
「今年正月初一閻王點卯隻點了一個人的名字,那個人就是你。我殺那些欺辱我的人天道不涉,而我要殺你可凝聚無上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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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鄉受難,父母至親慘死,因為他的出現,我活了下來。他是冥王,也是我的老公,我很小就被祭獻給他,所以我的命也是他的。為了找出全村人消失的真相,我為他所用,整天與鬼作伴、為他送陰魂、養鬼胎。直到有一天,他爬上我的床,將我壓在身下,「洛青檸,你人都是我的,何況你的身體,滿足我的需求,自然會得到你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