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琢磨來琢磨去,別好心給票做裳,互相塞來塞去的再整餡了。本來大伯母面上不說,心裡對爺爺偏心自家不定怎麼咬牙生氣呢,沒看連夏玲說話都酸了吧唧?這中間如果說大伯母沒跟自家閨嘟囔過,夏天是不信的。
夏天把手絹包塞子裡,系好鞋帶瞅瞅。打定主意等過年時,讓蘇麗給老頭老太太扯點布,給他們做件新棉襖外套。
上下檢查了下,抻抻服拽平呼了。夏天也跟著就開門出去了。看著平靜但心還七上八下的。難道是塞給自己布票,被玲子姐看到了?不能啊,以玲子姐在自己記憶裡的格,就是發現了,也是進來問要那份做新服的布票,然後再摔這屋的門出去啊。
可剛聽聲,這怎麼是大伯他們住的那屋門被摔的哐當直響呢?這是出啥事了呢?
七想八想的就進大伯他們住的屋裡了。
一進屋就聽見哭聲,然後就看見老太太坐炕沿邊上的問:“咋的了?咋的了?你倒是說句話啊?”
還有玲子姐杵在炕邊站著,直往夏拽棉被呢。夏玲聽到走路靜,松開拽棉被的手抬眼瞅了瞅夏天,沖被子裡的人就道:“娘,你趕起來,可別拽著棉被哭了,夏天還在這呢!”
聽話聽音,玲子姐那意思是,夏天在這呢,你痛快起來,省的怪磕磣的。
夏天看看自家,又瞅瞅腦袋紮棉被裡面哭著的軀。
這格子看著就比自家娘壯實。看來這是大伯母了,這是到啥事了?大伯母不是那種到委屈就哭的死去活來的格啊,那是又能幹又能吃苦耐勞地,而且萬年不變的寡寡淡淡的臉,對誰都不咋熱,也不說話講究人。甚至你都很能聽到語調裡有抑揚頓挫的時候。
大伯母咿咿呀呀的哭聲終於頓了下。嗯,有開始停止哭泣的前兆了。人也從棉被裡把頭出坐了起來,看臉,哭的滿臉通紅,用糙的大手抹抹眼淚才說話。
“也不是外人,甜甜不也是咱老夏家孩子,老夏家人?我哭咋地啦。”
夏天一聽趕點頭表態。
老太太實在是看不下去眼了。大兒媳是真蠻憨啊,憋斥憋斥的到現在也不說咋了,就悶頭嗚嗚嗚。
老太太真是煩死了這格。你說你咋的了就痛快地嘁哩喀喳的說唄。要不是大兒媳任勞任怨的伺候老的小的,過日子也是好手,就連娘家都不讓占自家便宜,一門心思過好自己日子的,就沖大兒媳這格,老太太都懷疑自己也許能為村裡出名的惡婆婆。
“你咋了?進屋就哭。我這麼大歲數了,你不怕冷不丁的你來這一出,嚇到我?”
夏天也跟一樣找炕沿邊坐下來瞅著大伯娘鄭三彩。
夏玲幹脆叉腰站地上瞅著娘。
大伯娘聽完老太太這麼說,有點不好意思了。畢竟自己多年都沒哭過啦,冷不丁這一下哭起來,真容易嚇到人。要是把老太太給嚇壞嚇犯病了,自己老爺們能捶死自己。
但一想到自己的大閨,眼淚還是不爭氣地下來了:“娘啊,我就是你裡的那種頭發長見識短的人啊。我瞎了眼給自己閨找了那麼個婆家啊,我這是自己給閨挖坑讓閨跳啊。”
老太太煩悶不已:“你說有用滴!”
鄭三彩搭搭的開始講述大姐夏的糟心事了。
原來是在前幾天時,大姐回來了一趟。說是想吃地瓜問大伯母要,大伯母也不是碎子人,還沒人家那當娘的細心勁兒能發現閨不對勁,就直接去倉房實實惠惠的給裝了好幾個大地瓜,夏臨走時,鄭三彩還告訴家裡還有兩個,你吃沒了還想吃就回家拿。
然後就拉倒了,轉頭就進屋了。估計大姐一看大伯母那樣,也就沒心思說啥話了。
而老太太正不巧在夏天家給燒屋子呢。因為那兩天夏天發燒都住院了,就是趕上夏天剛穿來那兩天的時候,所以老太太怕孩子們回來被一宿不燒火的屋子凍壞嘍,老早就去夏天家了。
夏玲呢不巧出去串門子去了。
夏夏大姐一看也沒個人能跟自己說說話了。得,繼續憋著吧,這一憋就好幾天。
夏咋的了呢?夏懷孕了。
原來夏婆婆李寡婦對夏苛刻,管吃管喝,不許這樣那樣的,夏都忍著,就是因為結婚幾年沒孩子,認為婆婆這是生氣這事呢。所以平時對自己總找茬,對自己也不好,沒太當回事。覺得自己有短在人家手裡攥著。
夏格,就這麼一直忍著。人還厚道,把那些婆婆不許自己饞琢磨吃喝啥的也沒太當回事。
這年頭誰家過日子不仔細?再說婆婆自己帶大了丈夫,不省吃省喝的,這年代也離死不遠了。就當這些都是婆婆的生活習,平時本不往心裡去。再說丈夫李群發對自己還行,還能幹的,日子過得去就得了。所以一直以來,夏滿足。
可這次懷孕了,夏認為婆婆不為別的,為孩子也得讓幹些,多吃些了吧。畢竟這麼多年才剛有孕,也千盼萬盼的。
結果可倒好,大姐夫李群發他娘李寡婦,聽說兒媳懷孕了就用鼻子哼了哼,張就說:“就算是頭豬也不能吃豬食不下崽啊!你是啥功臣咋的?剛懷孕就管我要吃要喝的拿上譜了!”
夏被氣地直哆嗦。又沒要啥好吃的,就是想吃飽飯,別一到晚上就喝清湯似的苞米面粥,讓吃點幹糧都不行嗎?
娘家頭些年在死人的年代,爺都能讓大家吃飽飯,這咋還過的吃的趕不上小時候呢?
氣的直打哆嗦地關門回自己屋哭。尋思尋思回娘家問問爹,婆家一年公分到底能換多糧食?為啥老吃不飽呢?
一直乎乎的格,這次懷孕要當媽了,怎麼也得為孩子爭取到吃飽飯的地步吧。
就這麼想地就回娘家了。可惜啊,自己媽那格,跟說了,除了更多的給你拿吃的讓帶回去,其他也沒啥說法。帶回去糧食讓娘家過的,要是能進自己口,也就豁出去在娘家不要臉皮了,可進不了自己肚子裡。
因為婆婆直接接過會鎖櫃子裡。所以夏看家裡沒啥能說道的人在,又看看娘除了幫拿地瓜算瞟了幾眼,就趕進屋哄孫子去了。瞬間就提不起來力氣要說法,夏就這麼又回婆家了。
今天大伯母想去夏家轉轉,還是因為聽村裡一個跟李寡婦是表親關系的人問:“是不是看閨去啊?”
大伯母還納悶呢,就是出來借點針線咋問這個?
人家一看那表就知道還不知道自己閨懷孕了,趕就告訴要當姥姥啦。
大伯母一聽急三火四的就回家了,裝上幾斤白面就去看大閨了。
這狀態也就整的老太太猜測夏出啥事了。東尋思細琢磨地以為老大媳婦怕跟著心,這才急三火四的出去。
不過跟老太太猜的不差太多,確實出事了。大伯母趕到李寡婦家,還沒走到屋門口呢,就聽見李寡婦罵夏的聲,一聲比一聲高,一聲比一聲難聽。聽聽這都說的什麼……
“你們老夏家咋了?嫁我們家還虧了你了?你那地兒是鑲金邊的啊?你那要鑲金邊,我兒子那是配不上你。可瞅瞅你那樣,長個喪眉搭眼地,連村裡最窮的人家閨都不如,幾年都不下個崽兒,養你那糧食都不如養豬,養豬這都下幾窩了。”
大伯母在門外聽著這些,氣的拿旁邊挑水的木頭桿子就進屋了。也不問自家閨咋惹到這老虔婆了,就聽說的話就是一個蠻不講理的人。
李寡婦猛不丁的一看大伯娘進屋了,先是唬了一跳,接著氣勢更足的往上湊,還跑出去開門上外面大喊:“村幹部要來打死我了,相親們救命啊!”
大伯母一聽這麼說氣的差點沒背過氣去,夏也趕去拉婆婆,婆婆使勁一甩手,夏沒吃住勁兒,倒退了幾步,肚子撞桌子上了。當場疼地就彎腰了。
這可嚇壞了鄭三彩。趕看閨咋樣,又攙著去炕上躺著。都這樣了,李寡婦居然還叉腰站門口破口大罵呢,說夏跟事兒b似的,懷個孕都能竟是事兒,福薄是個短命相吧啦吧啦……
鄭三彩勸自己現在不是跟那老虔婆幹仗的時候,趕查看夏。
還好這時候李群發回來了。進院子就看自己娘在那罵呢,勸了兩句,轉進屋就看見丈母娘跟媳婦在炕上躺的躺、坐的坐,就認為是這娘倆一起欺負他娘了。
說話也沒好氣:“娘你咋來了呢?我出門時我娘還好好的,這咋這麼會兒功夫,我娘就跟門口抹眼淚了呢?”
這話聽的大伯母氣的肝。咋的?這意思是我們娘倆欺負個老娘們了唄。不問青紅皂白的就這麼說我們,可見我大閨平時過的啥日子啊?
夏看娘下炕眼看又要撿起挑水桿子直接揍李群發了,這還得了?這打完了以後還咋過啊?弱了好幾年了,本思維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事習慣了。
趕坐起來喊娘讓回家,說一會歇過勁兒就回去看。大伯母聽到姑娘也這麼說還攆,又瞅瞅婿,心裡有點涼,把挑水桿子往地上一扔,啥也沒說哭著就跑回來了。
老太太聽完,深深的歎了口氣。
而夏玲氣的在旁邊直罵姐窩囊,說就沒見過比還窩囊的人啥的。
夏天也深無力,只是覺得就算揍李群發,也應該等大伯父或者自家爹回來,再不濟等大堂哥上門去揍李群發也行啊,要不然要老爺們幹啥用!
大伯娘拿枕巾擰了擰鼻涕。夏天看的皺了下眉,老太太也皺了下眉頭。不過還是耐心等大兒媳兒傾訴完,這格要不憋屈到一定程度不能哭這樣,還是發泄念叨出來好。
“我哭完也想明白了,嫁都嫁了,還能咋地?還是讓養好是正經,抓把孩子生下來,有了孩子,李群發就能跟是一條心了。不像現在沒啥牽絆,上指定沒有跟他那老虔婆的娘好。娘倆相依為命的,要不給他生孩子,他那心指定是偏的。”
老太太聽大兒媳的態度,也沒提句派個人去說道說道。這都有孩子了不給吃飽飯,這趕上不是虧你家孩子的子了。大兒媳不提,老太太得提,別萬一孩子沒養好,大孫子再虧的厲害,再讓幹重活,那以後咋辦啊?
別管以後跟李群發咋地,那怎麼也得有個好才是。再說老夏家不能讓人騎脖子上拉屎。
這麼想著,老太太就發話了:“等華國回來,咱們大家說說,不能就這麼地在他家欺負。就算是落個欺負人的名聲,也不能這麼忍氣吞聲。今兒個都撕破臉了,咱們在悶頭不聲不響的把這事圓過去,以後你閨更得被不識數。”
說完扭頭看外面的天兒,然後指使夏玲去外面把老夏頭先回來,又讓夏天去喊夏秋和夏冬來這吃飯。姐倆就分別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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