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上大廳的鬧劇,樓下婚宴廳的賓客自然是不知道的。
婚禮儀式,按照原定時間,準時開始。
儀式舉辦地點在酒店的天四合院。
院子裡賓客滿座,婚禮進行曲響起,喬玖音穿了一件一字肩綢麵婚紗,頭戴細碎小鑽打造的花環,由著爺爺喬雲帆牽著,走上草坪紅毯,最後走到了方慕的麵前。
婚禮儀式有條不絮的進行著,新人念誓詞,說著山盟海誓的話。之後,便是換戒指了。
盒子開啟,那鑽戒經太一照,芒耀耀,閃瞎了一片狗眼。
喬玖笙站在四合院角落裡的雕刻柱子後麵,穿黑薄款衛、淺牛仔,戴著一頂鴨舌帽,恰到好的遮住了那張與新娘一模一樣的臉。
當聽到主持人詢問方慕,是否願意娶喬玖音做他的新孃的時候,儘管對方慕的,已經在上一世被消磨了許多,但喬玖笙的眼睛裡,還是閃過淡淡的悲傷。
心裡有些酸脹痛。
慕哥哥,你就沒有發現,你旁站著的人,本就不是小笙麼?
一瞬間,喬玖笙邁出了腳步。
要當眾撕穿喬玖音的偽麵目!
要告訴方慕,纔是真正的喬玖笙,此刻站在他邊的人,隻是一個心狠歹毒、鳩佔鵲巢的殺人兇手!
腳步剛邁出去一小步,方慕堅定不移的回答,卻飄進了喬玖笙的耳朵裡——
「我願意。」
方慕的回答,像一隻無形的手掌,實實在在地扇在喬玖笙的臉。
生疼、火辣,徹底將打醒了。
邁出去的腳步,生生止住了。
微揚起頭,喬玖笙看向換了一白新郎裝的方慕。
他那般英俊,他親自將戒指戴到喬玖音的手指上,他看著前人的目,不見冷漠,倒是一片。他又俯下,溫地、深地,親吻著喬玖音的指尖。
一切,都好到了極致。
低頭,喬玖笙怔怔地看著自己的鞋背。
心裡忽然徹悟,無論是繼續向前,還是快速逃走,從方慕說出他願意的那一瞬間,就已經敗給了喬玖音。因為,那個口口聲聲說著會迎娶,說著,與做過山盟海誓的男人,本就分辨不出與喬玖音之間的不同。
其實,早該看清現實的。
上一世,方慕與喬玖音生活了幾十年,他們的婚姻關係始終存在著,甚至連孩子都有了。無論他方慕有沒有發現過喬玖音的偽裝,就憑他從始至終都沒有結束那段婚姻關係,就足以寒了喬玖笙的心。
或許他發現了喬玖音不是喬玖笙的事實,但那時喬玖笙『已死』,為了家族利益,他還是選擇了維持那段婚姻。或許他始終沒有發現喬玖音的真麵目,但這更令喬玖笙心寒。
喬玖笙默默地退後一步,聽到後掌聲如雷,心裡卻奇異的到十分平靜,毫無波瀾。
與方慕的,也不過才六年。
上一世,被囚了無數個六年,再深再濃的,也都該煙消雲散,不復存在了。
方慕,從今天開始,喬玖笙與你,再無瓜葛。
著前方深擁吻的一對新人,戚不凡傾靠近方俞生的耳邊,小聲描述道,「戒指很大,比求婚那會兒的那顆八克拉寶藍石戒指還要大。」
方俞生默默地撥弄了一下佛珠,裡念念有詞,「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何來罪過一說?」戚不凡卻是不懂了。
方俞生道,「花了天價買了塊石頭,實在浪費,罪過。」
戚不凡撇撇,並不茍同方先生的話。像方先生這種活了二十九年,還單狗一條的男人,自然是不懂鑽石對一個人的吸引力有多大的。
禮之後,所有人移至婚宴廳。
作為方家長子,方俞生自然要坐在家人席。因為他看不見,為他的侍奉助理,戚不凡也沾坐在他的邊。方俞生麵前放著一個小碟子,戚不凡看了眼旋轉的餐桌,拿起筷子,往方俞生碗裡夾了一些清淡的素食和糕點。
方俞生嘗了兩口,味道雖好,卻了人煙味兒。
隻了幾筷子,方俞生便沒有了作。
新郎新娘來敬酒,方俞生端起酒杯,也隻是意思意思地抿了一口。「恭喜,祝早生貴子,百年好合。」他麵對著新孃的方向,淡淡的恭賀。
近距離接到方家大爺,喬玖音有些驚訝。
方俞生,跟想象的多有不同。他看著極有魅力,無論是說話還是站姿,亦或是那周風雅的氣質,都很難讓人將他跟『瞎子』兩個字聯絡到一起。當然,他的髮型若是能再正常一些,那就真的是個民國時代穿越來的貴公子了。
「謝謝大哥。」喬玖音說。
旁,方慕注視著方俞生的臉看了幾秒鐘,才淡淡地開口說道,「承你吉言。」
喬玖音察覺到,方慕對方俞生的態度並不和善。豪門世家,兄弟鬩牆也不足為奇,對於方慕私生子的份,喬玖音是知道的,猜到他跟正牌大爺或許不對盤,喬玖音也沒有多,隻安靜的站在一旁,臉上掛著恰到好的淺笑。
戚不凡深看了喬玖音一眼,等他們兩人走了,纔跟方俞生嘀咕了一句,「這二夫人,不是個省油燈。」
方俞生隻是撥弄佛珠,沒有多言。
第二天早上,新婚媳婦收拾完畢,穿一緻的桃紅洋裝,去了主屋餐廳與所有人共進早餐。
喬玖音跟方慕到的時候,才發現還有一個人還沒有來。
賢惠的給長輩盛了粥,又遞到方平絕和徐萍菲的跟前,喬玖音聽到方平絕問萬管家,「老大還沒來?」
萬浪說,「這個時間點,大爺正在沐浴。」
方俞生最搞修養那一套,方家人都見怪不怪了,喬玖音也早就打聽過了那位大哥的生活喜好,因此也沒有出意外之。徐萍菲拿起勺子攪了攪熱粥,嘆道,「老大那孩子一天到晚過得清心寡慾,真讓人憂心。老二已經結婚了,老大那邊還沒靜,平絕,你看是不是該著手為老大的親事張羅一下了?」
一聽這話,桌旁幾人麵各異。
想到方俞生明年就三十歲的人,現在還沒有個朋友,方平絕臉麵上也有些難看。他放下勺子,問徐萍菲,「你每個月初三十八,不都要去參加茶會?」
徐萍菲嗯了聲,「是了。」想到喬玖音剛進門,進了方家門,就是一家人,也該帶去見見那些貴太們,便說,「玖笙沒事的話,也跟我一起去看看,茶會上倒是有不剛婚的年輕太太,你們一起,也有話題聊。」
喬玖音沒有推遲,隻說好。
聞言,方平絕才說,「你們兩個人,多留意一下,看看哪家有合適的千金,給老大介紹幾個認識一下。」他抬頭看了眼持著手杖,穿一棉質短衫,慢悠悠地朝主屋走進的方俞生,又說,「他也該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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