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秦戈這樣有限的人世故的經曆，也僅僅只能停留在“不好意思”上了。連一點“被男生這樣抱是不是違和”的覺都沒有。在這方面來講，他真是相當遲鈍。

他覺得林熙烈是一個外表冷酷的好人，雖然惜字如金，但是兩個人在一起從來不覺得尷尬，各做各的事，很自然，有一種相很久的悉和契合。秦戈並不是沒有朋友，譚晉太聒噪，也很浮躁，另外一些從小玩大的朋友，不是政要子弟就是商業貴公子，養尊優，有時候真不把平民百姓看得很重要，對錢也完全沒有概念，秦戈很不喜歡這樣。林熙烈雖然脾氣是臭了點，但至秦戈見到的對老年婦孺很尊敬：林熙烈對張媽從來就沒用過使喚的口氣，吃飯也是在一張桌子上吃。

秦戈一回神，才發現自己又在把那人跟別人比較。比較的結果當然是，那人滿都是優點……

在此之後又過了一周，就期末考試了。

自初中以後，考試時的坐序就是按上一次大考的排名。秦戈是第一考室頭把jiao椅，林熙烈就不知道到哪兒去了。因此自從最後一節課結束，兩人幾乎就沒怎麼見過面。那人沒有電話，也沒有短訊，想必是不願意打擾他複習。

那人會忘記帶準考證嗎？有2b鉛筆嗎？會忘記時間遲到嗎？……秦戈坐在位置上心神不定，他是真的很希那人這次考出驕人的績來。

“嗨，秦戈，考得怎麼樣啊？”

秦戈正在校園小道上走著，背後就有個人勾肩搭背上來了。他不看也知道是誰：“還行吧。”

“哎……就不該問你，萬年一句‘還行吧’，萬年第一名。忒沒意思。”

“……你呢？”

“勉勉強強啦！我就那樣~哎你知不知道今年過年有個大活哦？”

“什麼……大活？”

“今年大年初一去棕櫚泉國際會所！你爸沒跟你說？”棕櫚泉國際會所，地市中心黃金地段，是本市第一家高級會所，只接待貴賓級顧客。能出那種地方，簡直就是份的象征。據秦戈所知，父親每年都要去幾次那種地方，有時是邀去玩，有時是去談生意，還有參加慈善拍賣的。

“……沒。”

“我爸跟你爸每年都去的，今年市委書記說，讓咱小輩的也該見見世面了，所以讓咱也去！”譚晉一臉興得眼冒金，“多啊這得！以後咱也是去過上流會所的人了，泡妞吹個牛都能羨慕死丫的，還不趕快倒！”

秦戈對譚晉這一副小流氓口氣也是見多不怪：“那兒有什麼好玩的？到時候我可能不會去吧。”大人湊在一起說些聽不懂的話，後輩在一起扯扯蛋吹吹牛外加攀比歲錢，或是哪個泡的妞更給力，他實在沒什麼興趣。他更願意跟那人在一起，那人翻雜志，他百~萬\小!說。

“你說你天悶不悶啊……就算你不願意，到時候你全家都去了，能把你拉在家啊？”

“等我爸告訴我了再說吧……”

考完試到過年這一段時間，秦戈一直呆在家。那人竟像是憑空蒸發了一般，再也沒有一通電話一條短訊。那人關注財經訊息這件事令他萬分好奇，不由自主地就想知道財經到底是關於什麼的，能得了什麼都不在意的那人的法眼。父親的書房裡書太多，從經濟學到貨幣銀行學，琳瑯滿目，他也不知道該從哪裡下手。有次晚飯席間便跟秦父提了這事。秦父高興得不得了，給他指點了幾本書，回頭就跟秦母得意洋洋：“我們的麼子也是經商的料啊！這麼小就知道看商業書籍了！”

大年三十，秦戈一家人圍著餐桌吃年夜飯，除了大哥秦文還在異地留學沒法趕回來。秦戈滿腦子都想著那人這時候在gan什麼。正主一直不讓他進家門，想必那人過年也一樣只能在淒清的大房子裡隨便吃一頓飯吧。想著一桌子的飯就兩個人吃，簡直淒涼到了極點。沒有叔叔嬸嬸塞歲錢，也沒有新年禮。不過那人大概也是無所謂的吧。

“……戈，秦戈，爸爸跟你說話呢。”

“……嗯？”秦戈愣了半晌才注意到父親正看著自己。

“想什麼呢？你半天都沒有反應。”

“噢……沒有……”

“明天爸爸帶你去棕櫚泉國際會所，那幾個小孩也會去，你看怎麼樣？”

他正想拒絕，看著秦父的目竟然有些期待，話到又說不下去了。說到底，他是個很忤逆父母的孩子。算了算了，就去看看吧……萬一……萬一那人也能去呢？雖然這樣的可能xg很小，但就像古代總有臣子支持非太子黨一樣，也許有人也想討好他，等他搶到位置之後再自封元老吧。

想到這裡，秦戈就不控制地“嗯……”了，也不管自己這番推理是不是錯百出。當人們想要相信一件事的時候，總是會找到合理的理由說服自己去相信的。

這幾天一直沒有那人的消息，秦戈心裡總是覺得有些不安。上學的日子每天都見到他，實在太習慣。以至於這幾天完全沒有那人的任何音訊，他總覺得像是了什麼。晚上睡覺的時候躺在床上從一數到一百又從一百數到一，也沒有睡意。那人送的手機就躺在枕頭下面，安安靜靜，一聲音都沒有。秦戈歎口氣，把手機拿出來挲了一遍，正準備放進去，忽然就振起來，屏幕上閃著通訊列表中唯一的一個名字。他愣了一秒，才按下接聽鍵。

“喂，新年快樂。”悉的冷淡的聲音傳過來。像是信號不太好，有些沙沙的雜音。通過話筒他都能覺到那人的樣子，想必這時候又叼著煙，皺著眉吧。

“謝謝……新年快樂……”

接下來兩人像是極有默契地，都不說話，仿佛就在靜靜這寧靜的一刻。窗外的月過玻璃和薄紗she進屋裡，秦戈從來沒有覺得這月這樣溫過。

像是過了很長時間，秦戈才開口：“你最近……在gan嘛啊？”

“有些事在忙，”那人頓了一下，“可能開學才回來吧。”

“這樣啊……你在外地？……”

“嗯，在國。”

“啊……”想不到，他們之間居然隔了這麼遠。那人竟然一聲不吭就跑去了國外。

“那……那你現在是……？”

“中午。”

手機那頭忽然傳來大的聲音，林熙烈“嘖”了一聲：“下次再聊，先掛了。”

“噢……拜拜……”

雖然也很好奇那人跑到國去gan什麼，不過他知道有些事只要那人不講，他也就最好不要過問。總之，今晚可以睡一個好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