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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醫秦明》 第2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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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場位於森原市東邊的一個小鎮子裡。

鎮子的居住人口不是很多,但是可以看出居民的生活富裕,每一家都建有二層小樓,整齊地排列在道路的兩側。

其中的一棟,就是趙大壯的家,也就是本案的中心現場。

「你們懷疑趙大壯,查一查他晚上究竟是不是開車去拉沙土了,不就得了?」陳詩羽在我們的車子經過一片空地的時候說。

「你看到的這片空地,就是一個自然的停車場。」肖大隊說,「趙大壯的車子平時也就停在這裡。因為空地和現場有一定距離,所以沒有人能證實趙大壯前天晚上到底有沒有出車幹活兒。」

「工地上也不知道嗎?」陳詩羽瞥了一眼車窗,窗側,森原市的警車從我們的警車旁超了過去,引路去現場。韓亮正在和駕駛員談笑風生。

「工地才不管。」肖大隊說,「這些沙土車都是經常和工地合作的,去拉土的時候領一張牌子,到了卸土的地方,憑牌子拿錢。現拉現結賬,絕不拖欠。所以,也沒人登記、沒人注意,趙大壯究竟有沒有去拉。」

「那通話記錄呢?」我問,「不是說趙林林凌晨3點給趙大壯打了電話嗎?」

「這個沒問題。」肖大隊說,「從手機漫遊的況看,那個時候趙大壯確實不在家裡。不過,如果是他作案,偽造一個不在場證據,也很正常。」

說話間,警車經過了連續的幾間沿街修車鋪,開到了位於鎮子一角的現場。

現場是一棟二層小樓,外牆都上了瓷磚,建築風格也很考究。

現場周圍被圍了一圈警戒帶,兩個主人一個死亡、一個被抓,孩子也被送到了歐翠屏的娘家。

肖大隊帶著我們穿好了勘查裝備,率先鑽進了警戒圈。

派出所民警在接到通知後,已經打開了現場的大門。大門是一扇紅的鋼製防盜門,質量不錯。門鎖和周圍都沒有任何撬、損害的痕跡,兇手要麼是人,要麼就不是從這裡進的。

走進大門後,是一個小客廳,擺放了沙發、茶幾、電視櫃、餐桌等家

「留心腳下。」肖大隊說,「畫了筆圈的,都是鞋印。」

森原市公安局的技員袁鋒蹲在地上,用足跡燈照大理石的地面。

「鞋尖都是指向大門的。」肖大隊說,「也就是說,兇手沒有往裡走的痕跡,只有往外走的痕跡。這些痕跡,是泥污加層痕跡。兇手的鞋底沾染了泥污,再踏在地面上,泥污黏附在地面上形的。這些泥污,應該就是中心現場的大便。

「中心現場怎麼會有大便?」我皺起眉頭。

肖大隊搖了搖頭,繼續引著我們往裡走。

小客廳的盡頭,是一個衛生間、一個廚房和一個工間。衛生間的防盜窗被掰開了一部分,其餘沒有任何異常。廚房裡放著一些用來製作早點的工,都洗刷乾淨了。

間則是一片狼藉。

間的角落裡都堆放著各種工,還有一張寫字檯和幾件舊家。地面上很多污漬,有一些彷彿是燃燒之後的灰燼,還有彷彿是污水蒸發過後留下的痕跡,還有不凝固了的跡。

地面上被法醫用筆畫了一個人形,應該就是死者原始躺伏的位置。看起來,應該是一個仰面倒地的姿勢。

「死因是什麼?」我問。

「等會兒再說。」肖大隊說,「我們來的時候,就躺伏在這個位置,全上有很多灰、黃夾雜的污漬,不是黏附上去的,而是蹭上去的,些蹭的痕跡還可以看到整齊的紋理。」

「那說明什麼問題?」陳詩羽著鼻子說。

即便過去了兩天,閉的工還是充滿一臭味。

「我們分析,這些污漬是大便。」肖大隊說,「好像是兇手用鞋子踩著大便,往死者蹭。好像是一種不能理解的變態行為。」

「你的意思是說,兇手在現場解大便,然後往死者上蹭?」林濤驚訝道。

肖大隊點點頭,說:「目前看是這樣的,上黏附的大便,都是被鞋底一樣的東西整齊地蹭上去的。可惜,我們在現場和上提取了幾個部位的污漬,都沒能夠做出男的DNA基因型。」

「工間清理了嗎?」我說,「有沒有什麼線索?」

「我們找趙大壯來看了,他說原本就是這麼。」肖大隊說,「這裡面氣味太難聞了,而且,本也沒啥重要的東西,所以也沒有進一步清理。」

「那地面上這些黑的灰燼是什麼東西燃燒留下的?」我蹲在地上,用戴著手套的手指蹭了一點兒,

「不清楚。」肖大隊說,「但我們這邊有風俗,死人的地方要燒紙,估計是趙大壯看老婆死了,就在這裡燒了紙吧?」

「問他了嗎?」

「他不承認。」肖大隊說,「他緒很激,啥也不招。」

我站起點點頭,示意肖大隊繼續介紹現場況。

我們從工間旁邊的樓梯走上二樓,面前又是一個小客廳,暗紅的木地板和的窗幔相呼應,顯得這個家很溫馨。

「樓梯上有足跡嗎?」我問。

肖大隊說:「樓梯上和二樓地板上,都沒有看到明顯的、可以辨別的足跡。歐翠屏看起來還是蠻勤快的,家裡打掃得比較乾淨,所以連灰塵減層足跡都辨別不清。兇手在二樓和樓梯上的活軌跡無法判別。」

「也就是說,唯一可以辨別的足跡,就是從工間開始,到大門口結束的,對嗎?」我問。

「是的。門外就是水泥地面,看不清足跡了。」肖大隊說。

二樓只有兩個房間,分別是主臥室和次臥室。

肖大隊走到一間臥室的門口,說:「這一間是主臥室,是平時歐翠屏帶著趙雅睡覺的地方。」

主臥室裡有一張靠牆的大床,上面的被子堆在一起。大床的正對面是電視櫃和電視機。

「這麼說,趙大壯不睡這裡?」我問。

肖大隊說:「據趙大壯自己說,因為他打呼,所以平時都睡次臥室。當然,從我們對床鋪的勘查來看,只有兩個枕頭,一個大人的枕頭,一個孩子的枕頭。和這個大枕頭匹配的另一個枕頭,確實在次臥室裡。」

「這個房間就這樣嗎?」我問。

肖大隊點點頭,說:「重點是,死者的睡在主臥室的被子裡,是下來的,不是撕下來的,因為沒有任何損傷的痕跡。後來我們找趙雅辨認了,當天晚上,媽媽就是穿著這一帶著睡覺的。」

「歐翠屏從主臥室走到樓下工間?」林濤問,「是被脅迫的嗎?」

上沒有任何威傷、抵抗傷。」肖大隊說,「疑點就是在這裡,沒有人會到一個破破爛爛都躺不下去的地方去實施強吧。」

我低頭沉思了一會兒,說:「現場就這樣了嗎?」

「嗯,次臥室裡沒什麼異常,沒有翻什麼東西。」肖大隊帶著我們走到次臥室門口,指著床說,「我們到現場的時候,小床的被子是疊好的。」

「被子是疊好的?」眼尖的林濤瞬間注意到床沿的異常,走進房間看了看床沿,說,「那也就是說,這裡的床單形態就是原始形態?」

肖大隊說:「嗯,這個房間我們提取走了一個紙簍,其他都沒有。」

「可是,你們看不出來這是一個完整的印嗎?」林濤指著床沿皺的墊被說。

「啊?」肖大隊有點兒慌,「是嗎?印?這沒意義吧!別人坐在床沿就可以留下這樣的痕跡吧?強不可能在這裡發生,不然墊被的褶皺就沒這麼輕了,而且床頭疊好的被子也不會這麼完整吧。」

「只是坐在床上,不會導致墊被往床側皺。」林濤說,「這應該是一個人坐在床沿,有力量把往床側方向推,才會形。」

「也就是說,確實有可能存在行為的作?」我問。

「不可能。」肖大隊說,「你看看,這個床沿這麼低,如果是坐在床沿,就過於低下了!這……這……這沒辦法實施啊。而且,現場的紙簍我們提取了,DNA都做了,只有歐翠屏的DNA。」

「紙簍裡有衛生紙?」我問。

肖大隊搖搖頭,說:「不是。紙簍裡啥也沒有,但有一些,哦,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可能是嘔吐?反正我們進行DNA檢驗了,只有自己的。」

「嘔吐?」林濤說,「這樣就可以解釋了!你們不是說坐在這麼矮的床邊,沒有辦法完侵的作嗎?其實非正常行為不就可以嗎?你們看,這樣,的坐在床上,高度是不是正好?」

「你們這麼肆無忌憚,有考慮過小羽嗎?」韓亮站在門口嬉笑道。

我回頭一看,想起現在我們勘查組裡已經多了一個同志,剛才我們不斷地「模擬」某些作,確實不太雅觀。

此時的陳詩羽早已臉紅到了耳,被韓亮一說,更是無地自容,捶了韓亮一下:「你討厭!就你多!我又不知道他們在說啥!!¨

林濤此時的臉也紅到了耳,抓耳撓腮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這一切都是我們的猜測。」為了避免尷尬,我故意背過不看林濤和陳詩

羽,岔開話題,說,「一切都還需要證據來支持,現在問題來了,死者的口腔,做出男DNA了嗎?」

「現在你知道他們在說啥了吧?」

我聽見背後韓亮壞壞的聲音,繼而傳來了一聲悶響和韓亮的

肖大隊看了看韓亮和陳詩羽,笑著搖搖頭,說:「死者的和口腔均沒有發現男DNA基因型。」

「那確實沒有強殺人的依據了。」我說,「可是,你們是怎麼懷疑趙大壯的?」

「最初的想法,就是案件現場是強殺人,但沒有發現別的男的DNA。」肖大隊說,「其次,你們也看到了,衛生間的防盜窗就被掰開了一點點,正常男人,恐怕是沒法從那麼小的空隙裡鑽進來吧?第三,死者死在工間裡實在無法用正常思維來解釋,但是確實又是在工間裡死亡的,因為上有創口。屋子裡除了工間,其他地方都沒有跡,說明殺人現場就是在工間。而且,死者的上還被蹭上了大便。我們分析,最大的可能就是趙大壯為了匿相關證據,用大便來混淆視聽,但總不能把大便拉在房間裡啊,所以選擇了工間作為殺人現場。第四,死者在大房間被窩裡老老實實地把自己的了,這除了人,還會有其他可能嗎?當然,死者上沒有任何威傷、抵抗傷,也印證了這一點。」

「有些牽強。」我皺著眉頭說,「先不說以這些依據抓人符合不符合邏輯,就算是人,那有沒有可能是那個有過暖昧關係的趙平做的?」

「是,上面的這些依據,都不是我們抓人的依據。」肖大隊說,「只能作為參考。但是我們對趙平已經進行了調查。經調查,他當天本就不在森原,所以完全沒有作案的時間。其實,讓我們下定決心抓人的,還是死者的死因。」

「那麼,死因是什麼呢?」我問。

「在我們進行現場勘查的時候,偵查組訪問得來了消息,說是周圍有鄰居,還不止一戶。哦,準確地說,應該是有三個人,三個人都是居住在附近遠近不一的鎮民,都這樣說。說是聽見15日深夜1點左右,有槍聲。」肖大隊說,「檢驗的時候,雖然死者頸部有被扼況,也存在量窒息徵象,但是我們認為死者口的一損傷很有可能是槍彈創,的死因不應該是機械窒息死亡,而應該是槍彈創導致肺臟破裂、大出死亡。畢竟現場有不,死者也有很多。偵查組依據涉槍這一線索進行了排,我們這個縣城,治安管理還是很不錯的,以前很有涉槍的案件出現。所以,查來查去,就那麼幾個人曾經或者有可能涉槍,但這些人全部都排除了,除了趙大壯。」

「趙大壯有槍?」我問。

「在以前收繳自制槍支的時候,趙大壯就因為藏匿自制槍而被行政拘留過。」肖大隊說,「雖然沒有依據證明他現在還藏有槍支,但趙大壯有自己製作槍支的技能。」

「這樣的話,他確實嫌疑很大了。」林濤說,「畢竟我們國家對槍支的管理還是很嚴格的,我們工作這麼多年,都很看到涉槍案件的發生。同樣,涉槍案件也很好破,畢竟能夠涉槍、有能力涉槍的,也就那麼幾個人。」

「等等,我剛才聽你說的是,損傷很有可能是槍彈創。」我說,「難道你們不能確定那是不是槍彈創?」

「這個,」肖大隊說,「我也不知道怎麼說。我也做法醫好多年了,槍彈創倒是沒看過幾個。但是歐翠屏上的這損傷,是一個標準的圓形,而且創口周圍有明顯的隆起,這應該就是槍彈創的痕跡吧。」

說完,肖大隊拿出相機,把那張損傷的照片翻找出來給我看。

創口在死者右側側,看起來確實很圓,而且創緣往外隆起。

「更重要的是,雖然皮上只有這麼一創口,但是肺臟上,卻有像扇形分佈一樣展開的十幾個創道。」肖大隊說。

「嗯,符合霰彈槍極近距離擊的創口和創道形態。」林濤說。

「所以,我們認為,很有可能是槍彈創。」肖大隊說。

「我的意思是說,你們為什麼沒有確定就是槍彈創,而是用了『很有可能』這個詞?」我追問道。

「問題就在這裡,也是我們請你們來幫忙的主要原因。」肖大隊說,「經過檢,我們發現損傷只有人口,沒有出口,也就是說,損傷並沒有貫通後壁。死者肺臟上的十幾創道都是盲管創,都沒有穿整個人。」

「很正常,自制霰彈槍一般都沒有那麼大的力量去貫穿人。」林濤說。

「可是,我們在死者,只找到一些黑的顆粒,而沒有找到彈丸!」肖大隊說,「這恐怖的,本應該打在死者的子彈,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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