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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醫秦明》 第2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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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那麼確定自己的結論?」錢局長說,「沒有問題?」

「沒有任何問題。」我斬釘截鐵地說,「我在的後廓分離了幾小創口。其中有一甚至導致了椎骨折,說明致傷的很堅,畢竟椎是人最為堅的骨骼之一。如果是可以碎裂的彈丸,則很難導致椎骨折,即便導致了,也會因為和骨質撞而碎裂、堆積在骨折凹陷裡。而這一骨折,沒有任何黑顆粒。」

「對,有道理。」大寶說,「如果是彈丸碎裂,那麼碎裂應該在創道底部完。創道周圍有碎末,而底部沒有,這不合常理。」

錢局長點頭認可。

「剛才也說了,死者的部發現了其他男。」我說,「這就更加證明有別人作案。」

「可是,為何在主臥室被窩裡服,而死在工間呢?」偵查員問。

「你們調查過嗎?死者的格如何?」我問。

偵查員說:「很……溫吧,用溫來形容好像還不是很到位。」

「你的意思是說,懦弱,對吧?」我說,「從經常被丈夫毆打,還不反抗、不離婚這一點來看,就是一個很膽小懦弱的子。那麼,如果兇手半夜三更突然潛家,對進行威脅的話,即便不用形傷,也會乖乖就範。」

「這一點我同意。」肖大隊說。

「兇手在大房間死者服,可能有猥,也可能準備侵,但是大家別忘了,害人邊躺著兒。」我說,「為了不驚醒兒,保護兒不被兇手傷害,害人很有可能提出到別的地方進行。」

「所以次臥室才是侵的真正現場。」林濤說,「這一點,墊被的痕跡可以印證。」

量疑似嘔吐部的也可以證明在次臥室,發生了非正常位的行為。」我說,「嘔吐裡沒有檢出男DNA,是因為在前,害人咽部神經反導致了嘔吐,但是干嘔了之後,依然被著完侵。」

「可是,侵就侵唄,為何要殺人?而且還跑到樓下工間殺人?」肖大隊問道。

一名偵查員也附和道:「這個確實不合理,害人為何要赤跟著兇手跑到樓下死呢?」

「我想,害人也不想去樓下,只是被無奈。」林濤說,「我們在工間裡也發現了線索。」

「什麼線索?」肖大隊說。

「我們在工間裡發現了一個日記本。」林濤說,「也沒什麼特殊的容,但是就這個很舊的本子而言,有問題。」

韓亮應聲從桌下拿出一個證袋,裡面放著一個很舊的皮抄日記本。韓亮戴上手套,從證袋裡取出了本子。

「這個本子正常合上的話,大家可以看到,頁之間有個寬的隙。」林濤說,「如果是棄用的本子,時間一長,皮封面的力,頁會很平整。那麼,說明這裡其實長期夾了一些東西,導致頁有隙。」

「夾了什麼?」肖大隊問。

韓亮從口袋裡出一沓人民幣,放在本子中間,說:「你們看,正好!」

「我明白了。」錢局長說,「歐翠屏平時把私房錢藏在這裡。兇犯在實施侵犯之後,又威給錢。膽小的就帶兇手來到了樓下的工間,把私房錢拿出來給了兇手以自保。」

「沒有任何約束和抵抗。」一名偵查員說,「歐翠屏這麼乖乖就範,兇手劫了又劫了財,為何還要殺?」

「因為是人。殺人,是為了滅口。」肖大隊慢慢說道。

我點點頭,說:「案件經過就是這樣,一起人劫財劫殺人的案件。」

「下一步偵查方向就是人?」錢局長說,「這也夠我們查的。」

「沒那麼複雜。」我笑著說,「有很多線索供我們參考。」

「哦?」

我點點頭,說:「之前懷疑趙大壯的時候,有一個疑點就是,衛生間那個疑似兇手口的地方,防盜窗掰開的缺口不大,年男人難以鑽。所以,昨天林濤也進行了測量和偵查實驗。」

「偵查實驗表明,高160釐米、重90斤以下的瘦弱男子,可以鑽。」林濤說,「這也是我們排查的依據。」

「至於年齡,我覺得畢竟有侵事實存在,年男人和已經發育的未年人,都要作為我們的排查目標。」我說,「另外,用大便,這個行為我想了很久,我覺得,這個作毫無意義,唯一可能存在的意義,就是兇手不小心踩到了死者失的大便。在殺了人後,不趕逃竄,還能從容地把大便掉,可能是他不願意丟棄他的鞋子。」

「從足跡上看,鞋底磨損輕微。」林濤說,「兇手穿著一雙新鞋。」

「太可怕了。」陳詩羽低呼道。

「第三,我們說過,是人。」我說,「不僅是人,而且是居住在周圍的人。因為他要準確掌握趙大壯離開的時間,而且可以預估趙大壯回來的時間。這樣才能肆無忌憚地作案。」

「範圍很小了。」錢局長看著掌的偵查員們說道。

「還能更小。」林濤說,「我昨天仔細看了防盜窗。那上面的螺被去掉了兩個,這兩個螺都丟棄在窗外。雖然防盜窗上沒有指紋,但是螺上的痕跡還是很有價值的。這兩個螺不是被常用的扳手去掉的,而是被套筒狀的扳手去掉的。」

「螺的幾個邊緣蹭痕跡非常均勻。」韓亮搶著說,「說明是六個邊棱同時到同樣的力量。」

「一般,我們家裡都有扳手,卻不會有套簡狀的扳手。」林濤說,「因為螺的大小不一,套簡狀的扳手只能去一種螺,而普通人家裡不可能有許多種大小不一的套筒狀扳手,一般都會使用活扳手。這種套簡狀扳手,在修車鋪裡,最為常見。」

「修車鋪。」我沉道,「沒有記錯的話,現場附近就有一排修車鋪。」

「不錯。」錢局長興地說道,「我看,你們可以去睡個午覺,再回龍番。如果快的話,你們出發前我給你們看訊問筆錄,如果慢的話,在你們到達龍番的時候,我就可以把訊問筆錄傳給你們。」

我們沒有睡午覺。

在午餐的時候,我接到了南和省公安廳李磊法醫的電話。

「我不知道你們是怎麼預知案件的。」李磊說,「總之,被你說中了。」

「說中什麼了?」我瞪起了眼睛。

「剛才,我們接報,在和你們森原市界的我省森茂縣,兒園的一個孩被害了。」

「什麼?什麼時間?死因是什麼?有沒有頭緒?」我連珠炮似的問道。

「一言難盡,不然等我去過之後,把現場況發給你?」

「不用了。」我說,「我現在恰好就在森原辦案,我們下午就趕過去,當面說!」

因為森原市和森茂縣之間不通高速,又是山區。僅僅100公里的路程,我們開了將近三個小時。

在路途中,心複雜的我接到了錢局長打來的電話。錢局長把訊問的況很詳細地轉述給了我:

被訊問人:趙啟銀,男,16歲,輟學,森原永康汽車修理廠修理工。

問:我們是森原市公安局刑警大隊民警,這是我們的工作證,這是犯罪嫌疑人權利義務告知書。現在你明確你的權利義務了嗎?

答:明白了。

問:你的簡要況。

答:我就是本鎮子的人,16歲。初一的時候就輟學了,現在在修理廠打工。

問:你的家庭況。

答:我小時候父親去世了,母親改嫁了,我跟著長大。現在也去世了,我就一個人。

問:知道為什麼要找你來刑警大隊嗎?

答:知道,我殺人了。

問:你把事經過說一下。

答:前幾天,我的堂叔叔趙平請我們修理廠的幾個師傅喝酒。因為他的車子出問題了,是我們廠裡的師傅給修好的。當時也喊我過去了。趙平叔喝大了些,在那裡胡言語,然後就說到翠屏阿姨的事了。

問:你把你所謂的「翠屏阿姨」的況說一下。

答:姓什麼我忘了,我叔叔和廠裡的師傅都翠屏,是我們鎮子最漂亮的人,所有的男人都想和好。是我叔叔的同學,所以我就喊阿姨了。

問:繼續說。

答:當時我叔叔說,他和翠屏阿姨經常那個。

問:那個是指什麼?

答:就是。叔叔還說翠屏阿姨的口活兒特別好。然後我就記住了。大前天,也就是14日晚上,我和以前的同學喝了點兒酒,回廠子以後,看見大壯叔開車出去了。大壯叔每次出去幹活兒,都要到第二天早晨才能回來,所以我就想夜裡去找翠屏阿姨說說話。然後我就帶著扳手到了翠屏阿姨家的屋後面。他們家防盜窗的螺型號我早就看好了,所以我就直接用扳手把螺去掉了。去掉螺後,我就從窗戶翻了進去,直接上了二樓。

當時翠屏阿姨和雅雅已經睡著了,我就用打火機照明,用我帶去的鐵釺捅了捅翠屏阿姨。翠屏阿姨醒來後,嚇了一大跳。我就故意變著聲音說:「給我服!」翠屏阿姨可能不知道是我,嚇得不停地抖,但還是乖乖地把了。然後我就在。這時候雅雅翻了個,好像是說了句夢話。翠屏阿姨就說:「哥哥,能不能去隔壁,你想怎麼搞都可以。」然後我就用鐵釺著翠屏阿姨走到

了隔壁,讓坐在床邊給我那個。中間好像還把旁邊的紙簍拖過來吐了兩口。我還疚的,我好幾天沒洗澡了。不過最後還是乖乖地幫我弄了。

完事以後,我想起最近到我請幾個小哥們兒上網了,但我前不久買了一雙耐克鞋,上沒錢了,就問翠屏阿姨有沒有錢。翠屏阿姨就說錢在樓下,然後帶著我走到樓下一間小破屋子裡。當時翠屏阿姨說看不見,要開燈,如果開燈了,肯定認得出我,所以我就沒準開燈,但是因為打火機的不夠亮,說看不見藏錢的屜,問我怎麼辦,我就只有隨手,後來從旁邊的一個櫃子上到了一把衛生紙,我就用打火機點燃了,給照亮。後來找到了屜,把錢拿給我的時候……

問:拿了多錢?

答:一千七百塊錢。

問:錢呢?

答:在修車廠我的宿舍裡有一千二,這兩天我請幾個小哥們兒喝酒、上網花了五百。

問:繼續說。

答:把錢拿給我的時候,從火中認出我了。

問:你怎麼知道認出你了?

答:因為說,呀,你不是小啟嗎?我小名小啟。我當時非常害怕,而且衛生紙都燒完了,燒到了我的手,我也非常生氣。所以我就一把把掐在地上。當時不停地蹬,過一會兒就不了。然後我就在地上我的鐵釺,地面上好像還有水,不知道哪裡來的水。在到我的鐵釺的時候,我發現翠屏阿姨好像嘆了一口氣,我估計還沒死,就很害怕,拿著鐵釺就捅

問:你害怕什麼?

答:因為已經認出我了,我害怕沒有死的話,會報警來抓我。

問:你是怎麼捅的?捅了多下?

答:(用手模擬捅刺狀)就這樣,大概捅了十幾下。然後就徹底不了。這時候我好像聞見了一臭味,用打火機照亮,發現我新買的耐克鞋踩上了屎。我也不知道翠屏阿姨是什麼時候拉的屎,我什麼時候踩上的。我覺得特別噁心,所以就在上蹭了半天,把屎都蹭掉,就從大門跑了。

問:繼續說。

答:我回到宿舍以後,發現我的服上有好多,鞋子上也有,還有沒蹭乾淨的屎。所以我就把了下來燒掉了,鞋子不捨得燒,就清洗了。

問: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答:我殺不是故意的,我不會被判死刑吧?

問:那是法院的事,你還有什麼要補充的?

答:沒有了。

「已滿十四週歲,未滿十六週歲的未年人,犯幾大類重罪,是要負刑事責任的。」林濤說,「不過未滿十八週歲,不會判死刑。」

「一口一個翠屏阿姨,卻還能做出這麼噁心的事。」陳詩羽皺著眉頭說,「簡直是天理不容啊!」

「那種環境下長大的未年人,又中途輟學謀生,從小教育缺失,確實是社會患。」我說,「真心希社會能夠關注這類人,給他們充分的重視。如果教育到位,我相信他也不會幹出這等膽大妄為的事。」

「社會問題,不是我等改變得了的。」林濤嘆道,「但從這個案子裡可以看出,我們判斷出的偵查方向是多麼重要!之前判斷是槍案,整個偵查範圍錯了,才會導致案件陷僵局。一旦偵查範圍圈對了,破案就是分分鐘的事。」

「是啊。」我說,「這也是我們的職業榮譽所在,還有,這也再次提醒我們,不能先為主。即便是看似紮實的訪問證據,也不能左右我們的科學判斷。科學證據還是應該比言辭證據更為可靠。」

「在我看來,夢涵的案件不破,我的職業就沒有榮譽可言。」大寶靠在車窗上,凝視著窗外說,「還有多久才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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