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
你是我的敵人:一個從未有人有過的敵人。我把我自己的生活給你,以滿足你那種人的中最低級、最卑鄙的:恨、虛榮心和貪婪,而你卻毫不顧惜地浪費掉我的生活。
——奧斯卡‧王爾德
龍番市公安局訊問筆錄
時間:4月13日3:00至4月13日7:00
地點:龍番市公安局刑警支隊辦案中心
訊問人:×××××× 工作單位:龍番市公安局刑警支隊重案大隊記錄人:陳詩羽 工作單位:龍城省公安廳刑警總隊第一勘查組被訊問人:丁立響 別:男 出生日期:1985年11月5日份證件種類及號碼:居民份證××××××××××××××××××
現住址:龍番市世紀小區3棟601室 聯繫方式:×××××××××××
戶籍所在地:龍番市世紀小區3棟601室
問:我們是龍番市公安局刑警支隊的民警,現在依法對你進行訊問。這是我們的警證以及犯罪嫌疑人權利和義務告知書,你看完後如實回答我們的問題。
答:看完了。我會如實回答你們的問題。
問:介紹一下你的家人。
答:沒家庭。
問:你父母呢?
答:沒父母。
問:老婆呢?你不是有老婆嗎?
答:那個瘋婆娘?配嗎?
問:不是你的法定妻子嗎?
答:僅僅是法定。我要是真的去殺人,第一個殺。
問:你從事什麼工作?
答:我不用工作,我的網絡技可以讓我食無憂。
問:你的意思是說,你從事電信詐騙?
答:別說那麼難聽,被騙的都是蠢貨。他們都是心甘願地把錢給我的。
問:這個問題以後再細說。據我們所知,你還在賓館做外聘的網絡工程師?
答:去幹那個活兒只是我去裝探頭的一個幌子,不然開房間裝探頭容易被你們發現。他們酒店的網絡工程師很多,因為每次給的錢,所以換得很頻繁。我覺得這樣不會被發現。
問:你知道你涉嫌犯了哪條刑律嗎?
答:不知道。窺也犯罪嗎?我又沒殺人,沒強。
問:你是想抵賴嗎?說說塌陷區的那棟廢棄房子吧。
答:哦,那房子是我自己改造的,拉了水電,裝了電腦。那只是我的工作室,我平時工作的地方。你們不覺得不錯的嗎?
問:你弄這個房子就是為了工作?
答:還養了幾個人而已。
問:「養」了幾個人?詳細說說吧。
答:為了養這幾個人,我還特地弄了許多家、浴、電視什麼的。每天都給他們送飯。特地把三樓弄得漂漂亮亮的。
問:那也漂漂亮亮?那是牢籠好吧!窗子都沒有!說說你為什麼要關他們,他們又是怎麼死的?
答:都死了?不會吧!我才離開兩天,他們就撐不住了?果然了我,他們就活不下去啊。(笑)這事兒可不能算在我頭上,怪你們搜了酒店,我不走不行啊。
問:別廢話!從你作案前開始代。
答:警察同志,不要說那麼難聽嘛。什麼作案?我是解救他們於水火。好好好,別瞪我,我膽小,我說。事要從三年前說起。和姓陶的那個瘋人結婚,不過就是為了有一個能住的地方。當時我太落魄了。電腦都壞了,也買不起新的。對我來說,沒電腦就沒法賺錢啊,所以只好和結婚了,畢竟有個能住的地方,畢竟能資助我買一臺新電腦。這個瘋人一直以為我賺不到什麼錢,對我簡直就是惡劣得沒法說啊。兩句話不對,掌就上來了,頂上一句,一腳就踹過來了。其實不知道,我自己存了不錢,我總得為以後考慮吧?這人佔有慾還很強,沒事看看鄰居,都要打我。你說看不是男人的本嗎?這個瘋人。
問:說關鍵問題。
答:就這樣將就著過了兩年。有一次,一腳就踹我命子上了。後來我發現,我不行了。
問:什麼不行了?說清楚點。
答:就是沒有功能了。你說,一個男人,不行了,奇恥大辱啊!
問:你遭家暴怎麼不報警?
答:誰知道你們警察還管這個啊。我當時氣得就想把這個瘋人給殺了。不過我不敢。你看,我本就是個不敢殺人的人,你們把我銬得好難啊。
問:(略鬆解手銬)接著說。你沒有就醫嗎?
答:看了醫生啊。可是醫生說什麼,我外傷不嚴重,主要是心理問題,讓我接心理諮詢。我去。什麼醫生啊這是,明明就是被踹的。後來,我也就沒有接著看了。那個瘋人這方面興趣也不大,只要有的吃就行了。不然,怎麼會有那麼一。
問:接著說。
答:就這樣過了大半年吧,有一次晚上我回家,突然看見隔壁在洗澡,窗簾沒有拉嚴實。我就在窗口看了一下,突然發現我自己居然有反應了。當時我那個興啊,想回家試試來著,結果那瘋人居然看見我在窺,回家就把我打一頓。被打一頓還幹個屁啊。後來我自己又試了試,還是不行。後來的一個月,我沒事就會去看一下隔壁的。我發現啊,有的時候真的會有反應。為什麼那麼多人去窺,原來窺真的是可以刺激慾的。我發現了新大陸,覺得自己真的有可能重振雄風了(是指恢復能力)。
問:然後你是怎麼做的?
答:後來我就想啊,總是這樣窺一個人,沒什麼意思。所以我就去公用廁所啊什麼的窺。但發現效果不行,因為必須是,最好是那種氣質高貴的,才能刺激我。可是,我到哪裡去窺到氣質高貴的呢?就在這個時候,我看到一家五星級酒店在招外聘網絡工程師。雖然薪酬很低,但是可以做一些手腳啊。
問:哪家酒店,說清楚。
答:木西西里大酒店。你們想啊,住得起這家酒店的,肯定都是有錢的人。而有錢的人,尤其是本地的人,不回家住酒店做什麼?那肯定是有貓膩啊。既然有貓膩,就有我發揮的空間啊。即便窺被抓住了也不要。那些的人理虧,也不會報警。於是,我去那家酒店應聘了。我這個技,去當個什麼網管,那就是殺用牛刀。
問:一句,你的電子技是怎麼學的。你的資料裡顯示你沒有上過大學。
答:上大學?上大學能學到黑客技?能會組裝電子元件?我都是自學的,我有天賦。從小學的時候,就對這方面很有研究了。
問:你接著說。
答:我回家想了很久,終於研究出一套完善的辦法。就是自己製作針孔攝像機,電源連接到電視上,只要房間一通電,就自開機攝錄。視頻信號實時通過酒店的Wi-Fi進行傳輸,傳輸到我偽造的一張SIM卡上。我在數十公里之外,一樣可以接收到。這樣我就等於實時對酒店房間進行監控和錄像了。在此之前,我早就已經開始弄我的工作室了。因為我要擺那個瘋人。在去酒店應聘之前,我的工作室已經初規模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水、電、網、電腦俱全。
問:水、電、網的管線,都是你自己盜接的嗎?
答:我說警察哥哥,你們說話怎麼就那麼難聽?什麼盜接的?我不過是借用而已。
問:不要貧,接著說。
答:所以那幾天,我就在研製我的裝備。酒店聘用我之後,第一個任務,就是給八個房間的電腦重裝系統。那都是商務大床房,絕對是我的目標啊。所以我就利用重裝電腦系統的時間,給每個房間的電視機音箱裡裝上了針孔攝像機。回到工作室一看,我去,效果比我想像中還好。怎麼說呢,在這個方面,我是個天才。
問:你就只是安裝了針孔攝像機嗎?
答:這事兒就複雜了。其實最開始我只是想通過窺來恢復自己的能力(這裡指能力)。可是吧,就在我裝好攝像機的那個晚上,我準備去工作室看的時候,居然又被那個瘋人發現了。這個瘋人不信我是去工作室工作,非要說我是去廁所窺。媽的,我那時候還需要去廁所窺嗎?於是那個瘋人又打了我一頓,甚至第二天晚上還不知道從哪兒搞來一副手銬,把我和銬在了一起。你們不知道啊,我的電腦盤有限,不可能所有的視頻都錄像保存,所以我晚上必須在工作室啊,看到有價值的視頻,才能手開始錄像保存嘛。人家都是晚上開房,我晚上被銬住了,那豈不是白費這麼大勁?
問:所以你逃跑了?
答:沒有。開始沒有逃跑,也跑不掉啊。瘋人和豬一樣,拖都拖不。不過,這樣就導致我沒法窺了。所以我就想啊,怎麼才能保持一個總是能窺到的狀態呢?後來我就想了一個辦法。如果抓一個回來,關在我工作室樓上的小屋子裡,豈不是想什麼時候窺,就什麼時候窺?但怎麼才能抓到呢?然後,我就想到了之前說的貓膩。既然有貓膩,別人敲詐錢,而我只要人。要敲詐,首先得知道每個房間的住客信息,才能聯繫上。於是我就想設計一個黑客程序植前臺電腦。不過,據我所知,他們酒店是經常會重裝系統的。使用的住宿登記系統防火牆也很厲害。與其想辦法設計一套使用不久就會被格式化的黑客程序,不如想辦法組裝一個更小、更的攝像頭直接放到前臺去。可是,這個技確實很難,沒有專業的儀,我造不出來。所以,我就想到了微商。微商真的是啥都有的賣,我用偽造的SIM卡申請了微信號,購買了攝像頭,然後利用總臺需要重裝系統的時機,把攝像頭裝在了前臺的燈罩裡。天無啊。
問:然後你就得逞了?真的抓人回來了?
答:可是,白天還是看不到人家開房啊。所以,我至得逃出來一天晚上,弄到一個人的信息,好把約出來、控制住才行。
問:一句,你平時用什麼通工?
答:我的工作室必須是保的。那是我賺錢的地方。連那個瘋人我都不能讓知道!所以我白天一般都是坐公或者地鐵,到沒有城市監控的地方,然後轉坐「蹦蹦」(郊區拉客營運的三車)到老工業園區附近。然後我的電三車會停在那裡,騎車到了塌陷區附近,坐船到工作室。
問:你費這麼大勁,就是為了逃避警方的追蹤嗎?當時就預謀犯罪了嗎?
答:我沒犯什麼滔天大罪吧?不過就是騙一點錢而已,不過就是窺一下人吧?當然,我知道騙錢你們也抓,所以確實是為了防止被你們抓住。但是說什麼預謀犯罪,我不承認。
問:接著說。你逃出來了以後,是怎麼到工作室的?
答:三個多月前吧,應該是元旦前後。裝好吧檯攝像頭之後,我就在工作室看到了一對男登記住。一看就是去的,鬼鬼祟祟的。要命的是,這酒店不按你們警察的要求,兩個人的份都做登記。他們只登記了男人的信息。媽蛋,我要男人的信息做什麼?這我就愁啊。他們開完房就出去了,我估計晚上才會去辦事兒(這裡指發生男關係)。然後我也回家了。晚上我就著急啊,必須得出去尋找我的希啊。所以我就試了試打開手銬。沒想到那手銬居然那麼容易就打開了。於是我就逃了出去。果真,視頻裡那真是春乍現啊,看得我完全可以重振雄風了。所以我決定,不管怎麼樣,也要把視頻裡那個年輕、高貴、麗的孩給請回來。第二天,我把工作室樓上的三間房打掃了一間出來,然後購置了生活的必需品,裝了熱水可以洗澡。你看我多!連的睡我都想到了,做了兩套。
問:做的服?
答:是啊,找了個菜市場旁邊的裁做的。做的服舒服嘛。這孩馬上就歸我養著了,我得讓舒服啊。
問:你是怎麼把抓回來的。
答:我先是把他們做的視頻放到一個境外網站上,加了。然後用自己之前申請的微信號,聯繫了開房的那個男人。威脅他,要他告訴我孩的聯繫方式。我的天,我沒有想到的是,這個約炮的男人,居然不假思索就告訴了我孩的微信號。這個背信棄義的東西,怎麼就有福消那麼好的孩。然後我就聯繫了那個的,找了個公用電話告訴境外網站的網址和解碼。這的還是年輕啊,很快就聯繫我,問我要多錢。我說不要錢,見面細談。然後就約在一個你們警察絕對不可能追蹤到的地方見面。那個地方我悉啊,很好藏。沒想到這個孩真是糊塗膽大,真的就出現了。我不費吹灰之力就把請到了我的工作室裡,鎖在了的房間裡。
問:那是你的房間。
答:反正後來很喜歡的房間。但是一開始確實是害怕的,一直在那裡哭,還喊。沒辦法,我的工作室沒有開伙,我就只好回家取食。可是一回家,我就又被姓陶的那個瘋人給打了一頓。晚上又把我銬了起來。我知道,要繼續治療我的病,就只有先穩住這個瘋人,不然要是去報警什麼的,就壞了我的好事。所以當天晚上,我又打開了手銬,逃了出去。那個瘋人就是一頭豬,完全不會醒來。回到工作室給送了食以後,我清理了一下的隨品。一個丫頭片子,隨帶了一萬多塊現金。那些首飾什麼的,看起來也很值錢。就是我尋找的氣質高貴的啊!想到這兒我就特別興。因為晚上我給送了吃的和換洗服,還是蠻激我的。我讓去洗澡,就去洗澡了。我去,這種窺簡直太過癮了。第二天,我拿著的手錶和首飾回家,給了那個瘋人。那個瘋人簡直就像是白癡一樣,抱著手錶和首飾不撒手。我說,只要別再幹涉我的工作,別再銬住我,以後經常會有好東西給。那個瘋人把頭點得像是小啄米一樣。從此以後,我就有自由了。
問:你為什麼不住在工作室算了?
答:我那裡沒法開伙,在外面買的話太招搖了,會被發現。所以我還是堅持每天回家做飯,然後給我養活的人們吃。這也表現出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