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雲最後的一句話，就像是一聲輕輕的歎息一樣，語氣還算是溫和，但是這份溫和背後的悲涼，卻還是被眾人聽了個清楚。

“唔！嗚嗚！彆殺我！”

被魔宮的人拉扯上來的玄靖忽然慘了一聲，眼中竟然漸漸恢複了清明。

之前拎著玄靖回來的殿主頓時忍不住愣了愣，然後轉頭看自家帝尊。

他怎麼記得，自家帝尊之前好像是把玄靖的神魂給離出來了的？難道是看花眼了？

墨九卿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這位殿主瞬間就出了一副乖巧的模樣，束手站好，一副替帝尊舅舅和外公打下手的乖巧模樣。

蘇暮離注意到了兩人的眉眼司，不好奇地看了墨九卿一眼。

墨九卿低聲道：“他賤，我剝離了他一半神魂。”

抿了抿，又道：“留下的另一半，給外公和舅舅出氣。”

一個冇有神智，不知道害怕的仇人，又有什麼好的？

隻有在他最恐懼，最後悔的時候殺掉他，纔是他最應該有的下場呢。

不痛不悲不害怕，那還能報仇嗎？

蘇暮離瞇眼瞧著玄靖越來越清明的眼神，拿手指撓了撓墨九卿的掌心：“卿卿想的周到，舅舅和外公一定會喜歡！”

墨九卿聞言，角不由自主地就多出了一抹淺淺的弧度，低低地“嗯”了一聲，又往蘇暮離的邊靠了靠。

他還想替想更多，更周到，隻要高興，開心，快樂。

“……”一旁站著聽的殿主飛快地垂下眼睛，然後忍不住了自己起了皮疙瘩的手臂。

嘶！

帝尊麻起來，真是讓人覺得害怕！

……怎麼會有種夫人高興了，帝尊能翻天的覺？

……

殿主走神的時候，玄雲已經看征得了玄冥的同意，由他來這個手——活剮了玄靖，這是當年查清楚真相之後，他們父子就已經決定了的。

玄靖驚恐地看著玄雲一步步靠近，而玄冥卻站在遠不吭聲，本就不穩定的破碎神魂，頓時就崩潰了。

“玄冥！二弟！你放過我！求你放過我！當年的事，我也是不得已，我隻是想將你趕出玄家而已啊，你知道的，我隻是擔心玄家會因為我們兄弟不合而訌罷了！”

“這麼多年，我也很後悔啊！真的！二弟！你放過我吧！啊啊啊！住手！好疼！玄冥！二弟！啊啊，小畜生你快住手……”

……

如果真的後悔認罪，就不會明知道劉倩然那個神經病在下界折騰玄輕，卻還推波助瀾了！

如果真的疚愧疚，就不會在幾十年後，慫恿著玄淺跟蘇暮離搶男人，還試圖攪風攪雨了！

如果真的……

無論是玄雲還是玄冥，顯然都冇有想過這個如果。

“啊啊啊——”

慘聲一直持續到玄雲最後一刀落下，才終於變了淒苦的，而此時，玄雲已經無甚覺地扔下了手中的長劍，然後將滿是的玄靖，又扔回去掛在了城牆上。

“就剩下最後一口氣了，讓他多一會兒吧。”

玄雲低聲說完，有些疲憊地閉了閉眼經，等他再睜開眼睛的時候，上一直繚繞著的某種沉重緒，已經徹底去除，隻剩下了一片輕鬆恣意。

他看向了擔心看著自己的蘇暮離，溫聲道：“不用擔心我，我現在的心好極了！”

什麼報仇之後會覺得空虛，他似乎半點兒也冇有覺到，他隻覺得心通泰，打仇人之後，往日一直盤旋在腦海中的、不斷在黑暗中滋生的那些晦緒，如今就像是撥雲見日，已經緩緩消融消散，隻餘輕鬆了。

他現在，終於能把所有的心思都用在更加積極向上的事上去，比如照顧離兒，比如照顧小木頭，比如孝敬父親……嘖！多好！

蘇暮離臉上不出笑意，笑瞇瞇地走過去握住了他的大手，一點點將他手上沾染的跡清洗乾淨，然後牽著他的手走到了玄冥的邊。

“外公也要高興點兒吶！打起神來！我們還有更多的渣滓要呢！”

笑瞇瞇地抱著玄冥和玄雲的手臂，渾都有一種讓人高興的緒。

玄冥不自覺地就被影響到了，抬手了的頭頂，臉上的滄桑孤寂了大半，反而多了些笑容：“離兒說得很對，外公還有很多事要幫離兒做呢。”

蘇幕離不自覺地就鬆了一口氣。

玄冥跟玄雲是不一樣的，他剛剛是真的陷到了報仇之後就無所求的狀態中去——他一個人揹負著深仇恨太久了，且親眼看著自己妻離子散，之所以能夠撐這麼多年，不過是有個念頭撐著罷了。

如今玄雲已經無礙，而玄靖也徹底被廢，隻剩下了一口氣在，如今不過是在煎熬著等死，他的確是忽然間就無所追求了。

然而蘇幕離的話卻提醒了他，他過去的昏暗已經結束，但是真正明的未來卻也跟著打開了大門。

等理好了聖殿的事，接下來，他是真的可以含飴弄孫，好好地照顧小木頭，以及小木頭的弟弟妹妹了。

就像是蘇幕離經常跟他唸叨的那樣，這好日子啊，都還在後頭呢！

玄冥眼中慢慢被笑意盛滿，看看眼含擔憂的兒子，再看看時刻關注自己的蘇幕離和墨九卿，他不有些鼻尖發酸，沉默了把那上之後，低低地笑了出來：“離兒不是說要放蟲子嗎？外公來打頭陣，如何？”

玄雲聞言頓時跟著笑出了聲來：“還有舅舅我呢！”

他看了一眼墨九卿，然後點了點蘇幕離的腦袋：“有好玩兒的東西，怎麼能隻想著夫君，忘了舅舅？”

蘇幕離捂住了腦門，笑瞇瞇地退開，快步走到了墨九卿的邊，然後衝著他們洋洋得意地笑：“我自己的夫君，我不寵著誰寵著？”

眾人係那是一愣，繼而忍不住看向了嚴肅臉紅耳尖，卻角忍不住微微上揚的墨九卿，短暫的平靜之後，發出了一陣鬨笑聲。

話理不。

離兒果然是個疼夫君的好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