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設立得有多堅強,摔得就會有多慘,徐安瀾的車翻得猝不及防。
破天荒的,覺得自己的臉頰燒了起來,這回一點都不帶假裝的。
掌心手機震,婭回了消息,跟“婭”的名字一前一后占據微信界面的,是剛才發給時嶼那“真意切”的表白。
徐安瀾出的笑比哭還難看。
果不其然,時嶼捧著手機,他手指輕點幾下,目最后落在上。
他黑漆漆的眸子仿佛藏著冰冷的,幾分詫異、幾分意味深長,直擊人心。
時嶼收起手機自然的放進兜里,他著,面上倒比今天白天對著時多了點溫度。
這小騙子。
“喲!來找我的?今兒我香餑餑了?”老張見時嶼門神般杵在他辦公室門口,他覺得奇怪,過來看了眼。
眼前這一幕,足夠彩。
八卦之火頓時燎原。
時嶼和徐安瀾同時去。
一個面無表,一個十足的窘迫。
老張看看時嶼,再瞅瞅徐安瀾,反復幾次,他選擇徐安瀾,“未婚妻查未婚夫的崗?”
徐安瀾的臉又紅了,電火石間,紅了眼圈。
老張手足無措,一下跳到時嶼旁,“我沒惹呀!”
時嶼心里頭想的卻是:來了來了,又帶著的眼淚水來了。
他眼皮狠狠一跳,反手就把老張推回辦公室,“砰”的關上門。
下一秒,那只粘人的兔子就蹦到他懷里。
“時嶼,對不起嘛。”徐安瀾是真不出眼淚水了,一頭栽進時嶼懷里,揪著他板板正正的西裝外套假哭,“我不是故意要跟著你的。”
時嶼腦袋發脹,他往后退了一步,懷里乎乎的人也跟著他退。直到他退無可退,一下撞到門上。
他半舉著手,努力忍耐,“徐安瀾。”
“你是不是生氣了?你別生氣嘛,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宋雅說粘著你的人太多,我不放心,所以才追過來的。我沒有一點不信任的意思,真的,我真的沒有哦……”
宋雅?時嶼猜,是之前在走廊一直擋著的那個人。
難怪兩個人古古怪怪。
他低頭,只能看到小姑娘的發頂。跟往日不同,今天的打扮正常了點,也順眼多了,但這并不能減他此刻快要表的躁意。
“徐安瀾,我沒有怪你。”時嶼幾乎是咬著牙齒說。
徐安瀾一聽,仰起頭,眨著大眼睛,“真的嗎?”
許是因為哭過,的眼睛特別亮,眼里倒映出時嶼那張英俊的臉,也映出了他的不耐。
偏偏小姑娘像是一點都看不來眼。
時嶼放棄,要真能看懂,也不至于天天來纏著他。
“真的。”他說。
徐安瀾松開,時嶼剛松了口氣,手臂又被抱住。
時嶼:“……”
“那我能參加你今晚的飯局嗎?”小姑娘一派天真,“你看,我特意穿得這麼正式,我就安安靜靜吃菜,我還可以給你夾菜剝蝦。我保證,絕對絕對不打擾你,真的!”
時嶼微微用力,不知道是不是徐安瀾力氣小,他只試探了一下,手臂就徹底解放。
小姑娘更委屈了。
“不行。”他拒絕到底,狠話就在邊,被又要哭的表一激,“今晚我忙。”
他用了生平最大的好脾氣:“你先回家,我幫你車?”
徐安瀾見好就收:“沒有關系的,我自己打車就好。”的聲音還是委委屈屈的。
時嶼點頭,看了幾次,確定沒事,離開回包間。
簡直了!要瘋。
等人走遠,徐安瀾收起自己的戲表,瞅了眼閉的辦公室大門。
行了,連老張都不用找了。
吃瓜老張此時耳朵著電子門,只愁自己的大門隔音效果太好。半晌,他拉開門,外頭空無一人。
太可惜了。
他重新關上門,低頭在組建不久的微信群打字。
【老張:再加一棟三亞別墅,我賭徐公主勝。】
徐安瀾回到包間,何總還沒到,婭正在打電話。
枕著胳膊,臉埋進去,無聲尖。
解除婚約后,這輩子都不想再見時嶼。
“怎麼的?”婭驚奇。
徐安瀾迅速調整好緒:“狹路相逢,勇者無敵。”
婭“噗嗤”大笑:“緣分。”
眼刀子飛過,輕咳,“何總差不多了。”
“嗯。”
又等了幾分鐘,門口有人敲門。
襯西的男人站在門邊:“對不起,我來晚了。”
他倒是態度好。
何言紳取出名片,見到徐安瀾,他似乎是怔了一下,很快又恢復如常。
“您好,何言紳。”他自我介紹。
三個人換名片。
何言紳主拎起茶壺給兩人添茶,算是致歉。他坐在徐安瀾對面,茶水裊裊的霧氣升騰,他漸漸看不清的臉。他垂眸,擋住了眼底僅剩的探究。
“我就不您來您去了,況你應該知道。”他開門見山,“以你專業的角度來看,案子勝訴大嗎?”
徐安瀾和婭對視一眼,拿出早已準備好的資料遞過去。兩人盡量用通俗易懂的語言解釋,卻頻頻有何言紳的電話進來打斷,他也顯得心不在焉,似乎對這個案子并不怎麼上心。
徐安瀾覺得奇怪。
“我會讓市場部準備相關材料。”何言紳看著,目不轉睛,“今天真的不好意思,我有個臨時會議要開,我們下次再約。另外,你這邊如果還需要我配合,你盡管說。”
徐安瀾一愣,為他過于專注的目。他目里比方才初見更添了古怪,又不是某些帶有彩的意味,雖不至于讓人不舒服,但奇怪的。
作為律師,最忌諱對自己的當事人帶上個人彩,可對這位何總的印象實在是好不到哪里去。
當作沒看見:“我會列個清單,需要您這邊提供相關資料。”
徐安瀾又用了“您”,委婉的警告。
何言紳趕時間:“真的抱歉,下次我請你們吃飯。”
臨走前,他還是忍不住再次看了眼徐安瀾,“徐律師,你很像我一個認識的朋友。”
因為他太過明正大的打量,反而顯出他的坦。
可徐安瀾看過何言紳的資料,資料里說他離家族企業,自己創業立的公司,業務拓展至海外,曾被“The One”國際時報評為最有潛力的CEO。而他平易近人,為人隨和,邊姑娘多,說的好聽點就是跟誰都能玩到一塊。
在看來,這更像是常見的搭訕,一笑置之。
“陸蓁蓁。”何言紳說。
如同平地驚雷。
徐安瀾角的假笑一僵,但很快掩飾了過去,唯獨眼神冷了下來。
何言紳何其明,一眼就看出的變化。
他想起那個驕傲又張揚的小姑娘,他知道陸蓁蓁不止有個妹妹,還有個雙胞胎姐姐。出生不久就被媽媽帶著改嫁新西蘭,而姐姐則跟著爸爸。據說,早就跟這個雙胞胎姐姐斷了聯系,只時常會跟朋友們說起自己的親姐姐,說是特別特別想念。
聽說陸蓁蓁的姐姐姓徐,而這位徐律師的眉眼也頗像……
何言紳無意打探人家的私,他才剛回國,不知道是不是這麼巧就遇上了。如果倆真是雙胞胎姐妹,那這兩姐妹格差得還真是十萬八千里。
“下次我們再約,再見,徐律師、律師。”他像是隨口那麼一說,沒管自己口說出的名字到底引起了多漣漪。
何言紳關上門,查看手機上兩個未接電話,備注顯示“陸蓁蓁”。假如真像陸蓁蓁說的那麼想念自己的雙胞胎姐姐,坐個飛機、打個視頻電話不就看到了。
假得很呢。
他搖頭離開。
等包間大門闔上,婭的緒了韁,“要不是朋友的朋友,我就直接開懟了。”
“你沒事吧,安瀾。”說的是何言紳提及的“陸蓁蓁”。
徐安瀾給自己倒水:“你要不要?剛才話說多了。”像是沒事人似的,還要給婭添水,“不?”
婭如釋重負,來服務生,“真是了。”
忙到快八點才吃上飯,婭吐槽了一何言紳,想起方才在走廊遇到的時嶼。家世優越,長相帥氣,能力十足,潔自好,其實是個不錯的結婚人選,擱別人上,大概怎麼都不會不愿意,可惜,遇上的是徐安瀾,家那堆事……
難怪會反其道而行。
“還打算天天去時嶼公司報道?”婭問。
徐安瀾點頭:“嗯。”
“打算什麼時候正式職?”
徐安瀾回國就把簡歷給了婭律所的合伙人,對于這麼個人才,的合伙人搶都來不及,要隨時來上班都可。
“不急,等我解決時嶼的事再說。”徐安瀾一點不急。
婭卻是淡定不了:“你要我接了M·A·G酒店的案子,收購方里頭就有時家啊姐姐,你真的確定沒有問題?”
M·A·G是M·A集團旗下的酒店連鎖品牌,這回有意出售,意向者頗多,競爭力最大的就是橫豫和時嶼的死對頭楊氏。而M·A 主邀請徐安瀾作為他們的法律顧問,負責出售項目的風險評估。
“橫豫主做酒店,每年收購不酒店重組,今年最大的項目之一就是M·A·G酒店,時家方甚至放出了消息,最多三個月,一定完收購。”婭很是憂心。
換言之,徐安瀾跟時嶼總有上舌戰的一天。
“所以啊。”徐安瀾朝婭拋了個眼,“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婭:“……”
原來如此。
可還是不贊:“你在玩火啊,安瀾。”
徐安瀾放下筷子,整個人往椅子里一靠,姿勢慵懶又隨意,“我記得兩年前,橫豫收購一家酒店,兩方僵持了近半年。業界都說,時嶼這是踢到了鐵板,絕對是職業生涯的鐵盧,不人等著看笑話呢!”
“結果,怎麼著?收購的三家意向方其中兩家跟橫豫突然聯合,導致風向一面倒,時嶼獲勝。”
徐安瀾的眉眼在燈下染上漂亮的,眼中閃過一笑意,“有人說時嶼是商業賄賂,也有人說他是仗勢欺人。”
是律師,職業病,本能的喜歡剝繭,尋問底。
“你說,他是不是存在不正當競爭,或是有商業機這……”
“停停停。”不等說完,婭打斷,“你是律師。”
徐安瀾歪頭笑:“對啊,我是律師,深了解案子,不好嗎?”
這半個月雖然表現得跟個傻白甜似的,實質上也是在觀察著時嶼。
“我的意思是,你是律師,不是警察。”婭很無奈。
徐安瀾顯然沒有放在心上。
婭沒轍:“到時候總有會議,你們避免不了要見面,你打算怎麼辦?”
徐安瀾捧住臉,歪頭殺使得妥妥的,“這不是有親的你嗎?”
用力朝眨眼睛,那張娃娃臉的殺傷力驚人。
婭敗得無話可說。
“最多一個月,我們的婚約大概就能解決。”徐安瀾回憶,時嶼對的忍耐應該是快到極限了,也是,“在那之前,需要我出面的場合就給你啦!”
婭:“……”
上輩子肯定是辣手毀滅了整個銀河系,這輩子才會攤上這麼個閨。
唉。
同在田園山莊的時嶼聽著飯桌上你來我往的恭維,實在厭煩。
幸好,也沒人敢來勸他的酒。
手機震,他拿出解鎖。
界面仍舊停留在他跟徐安瀾的微信對話框,只多了條回家報平安的消息。
【徐安瀾:/照片】
【徐安瀾:/照片】
【徐安瀾:親的,早點下班哦~~~~~~】
【徐安瀾:想你想你,麼麼噠~~】
【徐安瀾:我到家啦~~~~~】
他再次點開今晚發來的照片,一如既往辣眼睛的畫風。
第一張是的自拍照,應該是在家,穿著全的居家服,腦門還別了個的蝴蝶結,嘟對著鏡頭比V,后是一個烤箱。第二張是的品,一個板的油蛋糕。
時嶼果斷關了微信。
他想到剛才滿滿的消費單,不聲看了眼餐桌。
本該是他找的麻煩,倒是理直氣壯哭了一場。
深深一口氣,他早晚要因為這個虛偽的人吐。
“怎麼?”坐在他旁邊的朋友問。
時嶼將手機倒扣在桌面:“沒什麼。”
朋友會看眼,沒有再追問,可他實在忍不住心的八卦,一點點試探,問起了別的,“最近徐安瀾一直跟著你?”
哪壺不開提哪壺。
時嶼的臉又不好了。
“徐安瀾還像小時候那麼霸道?”朋友八卦問。
時嶼怔愣,他終于轉過頭,分給朋友一個眼神。
他們認識的是同一個徐安瀾?
朋友還在繼續:“小時候啊,特別霸道的一個主,簡直是天不怕地不怕,可惜……后來,小學就去了波士頓,很回來。”
他們小時候一塊玩過,徐安瀾這人太能裝了,琴棋書畫學什麼會什麼,績又是一級棒,就是典型的別人家的孩子。可太能搗蛋了,每每被發現了,眼淚水一滴,通通都是別人的鍋。
外人眼里,就是個人見人的小公主,他們這些玩伴眼中,卻是霸道鬼,狗都嫌。
聽說這次回國就一直追著時嶼跑,他倒是想見見的。
他還想問徐安瀾,時嶼漫不經心的一瞥,他自己的鼻子,“怎麼?我沒說你未婚妻的壞話啊。”
時嶼轉回去,角一抹笑悄無聲息的流淌。
霸道?小白兔還能變大灰狼?
旋轉餐桌緩緩轉,時嶼輕輕摁住,胳膊肘撞了撞朋友,“多吃點。”
朋友莫名,他低頭一看,停在他面前的正是田園山莊的招牌——黑椒牛炒飯。
朋友:“……”
什麼意思?多吃飯,說話?
結束飯局,時嶼坐上他那輛帕拉梅拉。車里悶,他搖下車窗,兩道影猝不及防躍眼簾。
兩個人背對著他等在門口,其中一個是今晚在走廊盯著他打量的人,而另一個……
是他那個號稱已經打車回家的未婚妻。
這小騙子還在跟著他?
手機響了,時嶼接起電話,“媽。”
“結束了?”
“嗯,好了。”
“結束了就早些回家,明天是你徐叔叔的結婚周年慶,你別忘了這事。”時媽媽叮囑。
徐安瀾爸爸和第二任妻子的結婚紀念日,兩家既然有婚約在,不能失禮。
知道兒子的脾氣,再次強調:“無論如何,一定要出席。”
時嶼“嗯”了一聲:“明白。”
時媽媽又關心了兩句,掛斷電話。
時嶼了眉心,閉上酸的眼睛,再睜開,他不由往窗外看去。
璀璨燈火下,空無一人。
時家要跟徐家聯姻的消息一公布,圈內震動。 朋友笑著打趣時嶼:“徐家那個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公主,多少人羨慕你啊。” 時嶼瞅了眼身后最近天天跟著他的小尾巴,漫不經心道:“你喜歡?讓給你。” 嬌嬌柔柔,動不動就要哭的粘人小白兔,他巴不得立馬解除這娃娃親。 如愿解除婚約那天,時嶼跟哥們去喝酒慶祝,冷不丁撞上疑似同樣在慶祝的徐安瀾。 只見他那個“柔柔弱弱”的前未婚妻舉著酒瓶,對她的同伴們笑得明艷又張揚, “可算是擺脫那朵冰冰冷的高嶺之花,不枉姐姐扮了這麼久的林妹妹。” 時嶼:…… 徹底斷了關系的第二天,時嶼照常參加一個三方會議。聽說對方的負責人強勢又犀利,按手下的話說:難弄。 看清會議桌對面的人,他愣了愣。 他印象里柔弱淑女風的徐小公主一身正裝,眸光犀利,對著他淡淡一笑,“時總,請多多指教。” 時嶼:…… 再后來,時嶼追著徐安瀾去了玉龍雪山。 登上4680米的最高點,他看著她,“我認真追了你這麼久,你覺得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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