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落地上海，許沐來接機，時嶼覺得奇怪。

“我想這況還是不浪費時間的好。”許沐解釋。

他對著徐安瀾笑，一眼都沒看時嶼。

時嶼擰起眉。

徐安瀾道謝，又低頭看手機。網友出陸蓁蓁的參賽作品抄襲，抄襲的就是趙思詠送給的波浪紋手鐲。

一時間，微博炸了。

徐安瀾早些年發在社件上的截圖和回復朋友手鐲來源的評論被瘋傳。

許沐心的沒再說話，臨上車前，他虛扶徐安瀾，“當心。”他笑得過分燦爛，“先送你回家還是去哪兒？”

那笑容太過炫目，時嶼拍了拍他的肩膀，他都沒理。

許沐接著：“我和老時無所謂，先送你。”

許沐這人平日里看著笑瞇瞇的，心肝可黑著呢，簡直就是笑面虎。他對誰都溫和，實則除了真正親近的幾個人，他對旁人都是表面的親近。這會兒他這麼笑容滿面，殷勤備至的對一個人，實在罕見。

徐安瀾滿腦子都是趙思詠，沒注意，“不回家。”報出一個地名。

許沐：“好咧。”

等上車坐好，他跟著，卻被時嶼拉住。他回頭，對上他冷冷的目，里頭還有警告。

許沐聳聳肩，攤著手，滿臉寫著“來打架啊”。

時嶼：“……”

他開許沐上車，也擋住了許沐要坐徐安瀾邊的路。許沐見狀挑挑眉，到他另一側。

商務車足夠寬敞，徐安瀾一個人坐在后頭，許沐和時嶼在前排，一頭霧水的汪助理坐上副駕駛座，悄悄回頭看了眼。

看不懂，保持安靜為妙。

微博因為陸蓁蓁炸了，JTF大賽再次上熱搜。當初陸蓁蓁借著沈茴的名義吃到多紅利，這會兒反彈就有多大。

時嶼也開始刷微博，許沐湊過去，被他一擋，側過的手機屏幕蓋彌彰。

許沐坐回去打字：喲，注冊微博了？

時嶼沒有回，也當沒看到。

【許沐：什麼時候注冊的？】

【許沐：看來跟徐安瀾在云南得不錯？】

【許沐：要不跟我說說？】

【許沐：聊聊？指不定我還知道點你不知道的。】

【許沐：或者陸蓁蓁？】

許沐不停發消息，時嶼的手機震個不停，可他就不看。許沐瞅了眼，再發一條，紅的嘆號。

他被拉黑了。

“嘖。”許沐托腮看時嶼，笑而不語。

瞧瞧，他一試探啊，時嶼上的煙火氣都出來了。

好。

【婭：這事建議你別摻和。】

【趙思詠：你不用管。】

【楊以恒：要我出手嗎？】

幾個人都給徐安瀾發了消息，還有陸蓁蓁的短信，說今晚約了趙思詠聊聊。

聊聊……

聊什麼？

徐安瀾看了網友的對比圖，甚至不用看，自己都有眼睛有腦子分析。陸蓁蓁這次參賽的作品是條水波紋項鏈，波浪紋線條栩栩如生，若不是徐安瀾知道自己的手鐲是趙思詠設計的，連都會覺得項鏈跟手鐲本就是同一個系列的作品。

唯一的區別就是，陸蓁蓁在的項鏈上加了稍許藍寶石，配著真的水波造型，宛如海洋之心。

陸蓁蓁那德行，加上趙思詠的脾氣，徐安瀾只怕趙思詠吃虧，到時候占理的反倒理虧。

#沈茴侄涉嫌抄襲#

#沈茴侄定冠軍#

#陸蓁蓁否認抄襲#

一連幾個熱搜，陸蓁蓁出名了，徐安瀾也是。不知道是誰在帶節奏，出兩個人的關系。

【咕嚕咕嚕：兩個人原本就是親姐妹，手鐲肯定也是我神的侄送的。】

【大西瓜：可得了，沈茴的就別洗了，濾鏡都碎一地了，還不趕撿起來。】

【你麼麼麼噠：呵呵，我就相信我神怎麼了？】

【呵呵噠：呵尼瑪，你神給陸蓁蓁營銷搶了別人的冠軍，天道回！】

【晴天天下雨天：難怪營銷那麼多，連作品都是抄的。】

“需要幫忙嗎？”許沐回頭問。

時嶼也頓住，看過去。

徐安瀾頭也沒抬：“不用，謝謝。”

時嶼跟許沐對視一眼，許沐投降，示意他先將自己給拉出來。

【許沐：真不要幫忙？】

【時嶼：。】

【許沐：不用你說。】

幾路人馬番上陣，料沖上熱搜，早就有人手開始。奈何網友也不是傻子，你越，他們越帶勁，熱搜一降再降，討論度卻越來越多，又涉及豪門，話題歪出天際。

時嶼給許沐發了幾個名片要他去聯系。

許沐笑，胳膊撞了撞他：我這是白占功勞？躺贏？

時嶼眼神殺死他。

許沐舉手比了個“OK”，他回頭看，小姑娘一直低著頭，沒注意他們的小作。

到會所，徐安瀾下車，“謝謝。”看向時嶼，“行李麻煩你先幫我收著，明天我來拿。”

時嶼點點頭，目送匆匆進門。

徐安瀾到包間的時候，陸蓁蓁似乎在哭，趙思詠正說著什麼，脾氣不大好，幾個人見到面各異。

陸蓁蓁委委屈屈，宛如見到了救星，“姐姐。”眼看著，淚水在眼眶里打著轉。

趙思詠和沈晞卻是一驚。

反應過來，趙思詠惱怒，“你怎麼來了？”過來拉徐安瀾，“誰讓你過來的？我不是讓你不要管這事嗎？”

隨即，瞪向陸蓁蓁。

陸蓁蓁往后一，越發委屈了。沈晞見狀也不敢看徐安瀾，只拉著陸蓁蓁坐下來。

“你多大本事啊？我差你一個？”趙思詠沒好氣。

要不是怕這事牽扯到徐安瀾，早就在網上回應了。

徐安瀾出笑，搖搖頭。

趙思詠冷哼：“陸蓁蓁，你可以啊。”重新坐回去，“演，接著演啊？”

活像欺負了似的。

陸蓁蓁唯唯諾諾，看看徐安瀾，又瞅瞅趙思詠，低垂著頭咬哭。

確實……“可憐”的。

徐安瀾面無表：“說吧。”

陸蓁蓁一怔：“我沒有抄襲，真沒有。”去看徐安瀾的手腕，今天是條簡約款的手鏈。

“可能，可能就是巧合，我保證我不會抄襲的。”陸蓁蓁去抓徐安瀾的手。

徐安瀾提前避開，讓落了個空，“所以，你讓我過來是想怎麼解決？”

陸蓁蓁轉而住自己的手，忐忑狀，“能不能，姐，你能不能在微博回一個，就說……就說你的手鐲也是我的作品。”

徐安瀾：“……”

趙思詠直接笑：“陸蓁蓁，算盤打得好啊。還說你不是抄襲，連后路都想好了是吧？”

送給徐安瀾的手鐲只此一個，又從來沒有大肆曝過，別說網友不會輕易發現陸蓁蓁抄襲，即便發現了也能拿們的關系說事，只說從頭到尾都是陸蓁蓁設計的就完了。

最后，完的營銷。

“姐。”陸蓁蓁目乞求，“姐，這個比賽對我很重要，如果我背上抄襲的罵名，我這輩子都很難在這個圈子里混下去了。”

“求求你幫幫我，姐，我真的沒有抄襲。”

“你知道的，我回國后是第一次見你，我從前從來都沒看過你的手鐲，我怎麼會抄襲呢！對不對？”

陸蓁蓁眼中含淚，眼淚打了個轉一下落到邊，配上這張楚楚可憐的臉，連哭都哭得漂亮的。

徐安瀾忽然笑了，靜靜注視著面前這個緣上的妹妹，并沒有搭腔。

陸蓁蓁心慌意：“姐，我們是雙胞胎，你不能不管我。這事只有你能幫我了，你要是不幫我，我這輩子就毀了。”

趙思詠看不下去：“有膽子做沒膽承認？陸蓁蓁，你可以的啊。”抿了抿紅，意味深長的笑，“原作是我，你求安瀾做什麼？你要真把安瀾這個姐姐放在心上，你就做不出這種事。”

兩個人的世曝，讓徐安瀾再被一回，可真是中國好妹妹呢。

指著陸蓁蓁：“你這麼姐妹深，你不如說說這些年你都去哪兒了？是怎麼被家里阻撓的不能回國來看的。”

陸蓁蓁：“……”

準備的戲不該這麼演啊。

趙思詠犀利的視線砸在陸蓁蓁上，陸蓁蓁也氣。僥幸的心理，原本不該暴的原圖偏偏被網友發現了，還得著自己向徐安瀾低頭，差點原形畢。

沈晞拉了一把：“我們回去。”

陸蓁蓁繼續看徐安瀾：“姐，你別聽別人說，我們才是親姐妹。”

這是說趙思詠挑撥離間。

趙思詠翻了個白眼，覺得沒意思，“走不走？”推了推一聲不吭的徐安瀾。

這場戲到現在該演的也演了，該扯的也扯了，再留下去是真沒意思。

徐安瀾桌子底下悄悄扯了扯趙思詠的手，趙思詠低頭看了眼，別過頭不說話了。

陸蓁蓁被沈晞拉回理智，哭得更賣力，“姐，你只要發一個聲明，只要你幫我，你要我做什麼我都愿意，求求你了，姐姐。”

包間里都是的泣聲，哭得人心煩。

陸蓁蓁捂著眼睛，了條去看徐安瀾，面無表，竟是不為所。的心難道是石頭做的，連一句安都沒有？

頓時覺得自己的哭鬧仿佛是跳梁小丑，心里頭更像是被螞蟻啃過，難得。

半晌，徐安瀾出笑，很冷淡，“說完了？”

陸蓁蓁僵著手，眼睛已經不出眼淚水，這一停頓，泣都停了，“我，我……”

“假的就是假的。”這是徐安瀾的態度。

油鹽不進，沒有半點容。

陸蓁蓁變了臉，眼淚水也不流了，正要發作，又被沈晞拉住。

今天沈晞知道要來找趙思詠，是要跟著來，還一次次的拉住，生怕做出什麼傷害了趙思詠似的，分明是胳膊肘往外拐。

“沈晞，你拉著我做什麼？”陸蓁蓁沖著沈晞發脾氣。

沈晞結結實實愣了一下。

“連你也要幫著外人不幫我，是嗎？”又哭了，“你看到你安瀾姐姐了吧？虧你還為了天天跟我吵架，還要給準備什麼生日禮，說要在生日前提早回國。”

沈晞一驚：“姐！”

去看徐安瀾，恰好撞上對方看來的目。立馬避開，又去拉陸蓁蓁。

結果，陸蓁蓁正在氣頭上，甩開，“你說安瀾姐姐善良，人又好，可是，見死不救！明明只是很簡單一個聲明，說一句就能救我，但還是不愿意。”

趙思詠聽得氣極了，這是什麼道理？

徐安瀾卻一直看著一聲不敢吭的沈晞，小姑娘被陸蓁蓁指著鼻子罵，明明是生氣的，可又極力抑著，一句都沒有反駁。

電火石間，徐安瀾腦中跳出一個不可思議的猜測。

沈晞見到時那明明期待卻又不敢看的模樣在腦海里打了個轉，不由瞇起眼，仔仔細細打量著被陸蓁蓁責罵著，但仍不忘要拉住陸蓁蓁的小姑娘。

97年，新西蘭籍，模特，這幾次們到總是看，還有陸蓁蓁話里的一直關心著……

懷疑的種子生了，一發不可收拾。

“怎麼了？”趙思詠察覺的不對勁，小聲問。

徐安瀾搖搖頭，拿出手機，是個不玩猜猜猜的人，也厭煩這樣。

【徐安瀾：。】

包間里誰的手機震了一下，徐安瀾又發了一個表，“嗡”的一聲無比清晰。

沈晞捂住包，小心翼翼覷一眼，只見低頭正擺弄著手機，心一下沉到谷底。

手機再次一震，接連三下，接著是語音電話特有的提示音。

陸蓁蓁也消停了。

沈晞認命的拿出手機，屏幕上跳著徐安瀾的名字，的臉“唰”的白了。

“安瀾姐姐，我……”在拿起手機時語音中斷，看著徐安瀾，心急如焚，“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徐安瀾慢慢收了手機，“走嗎？”沒看，只拉著趙思詠。

“走。”

徐安瀾這才看向手足無措的沈晞，比起陸蓁蓁的無措和求，沈晞的表要誠摯得多。

“抱歉，我現在不想跟你說話。”說。

其實是沒法跟沈晞說。

沈晞猛地抬起頭，眼睛里蓄滿了淚水，但很快手了，胡抹了一把，也不管是不是把眼妝給了。

徐安瀾又看看陸蓁蓁，跟趙思詠離開包間。

房門關上，詭異的安靜。

陸蓁蓁回神，推了把沈晞，“都怪你！你到底做了什麼？”

這一推用了十的力，沈晞沒有防備，一下摔到桌沿。

“回去你自己跟媽媽說。”陸蓁蓁不滿。

沈晞捂著疼的胳膊，拎起包一聲不吭就走。

陸蓁蓁跺腳：“沈晞！”

徐安瀾到家后看了手機半晌，一個人坐到房間的小臺。

十月的上海已經有了涼意，天氣預報說假期后半段都是雨天，還有大風，是冷的。

徐安瀾眉心，只覺得稽。

打開跟Cici的對話框，這個小姑娘啊，總是在爸爸再婚的結婚紀念日給送巧克力，每年生日給準備禮，去各國走秀看到好吃的好玩的也要告訴，恨不得都給送過來。

沒想到，居然是沈晞。

這麼多年，這一路的相竟然都是這個妹妹心積慮的接近，徐安瀾一瞬間的憤怒，又被理智了下去，所以，才走了。

【時嶼：明天我把行李給你送過來？】

微信響了一下，徐安瀾捧著手機：不用了，先放你那。

想想不好，坐起來：如果放在你那不方便，明天早上我去你家門口等，你放后備箱。

時嶼坐在書房，他看著屏幕，徐安瀾的話客氣得很，他更想問今晚的談話如何，需不需要他幫忙。

顯然，此刻的態度分明是拒他于千里之外。

時嶼惆悵，第一次覺得自己腦子似乎不大好使。

翌日，徐安瀾關了手機在家睡了半天，下午一兩點才起床，穿服洗漱，去老張的田園山莊。

服務生帶去包間：“原來約的是您啊。”頓了頓，“可是……”

徐安瀾心不在焉，沒懂服務生的言又止。

一路到包間，服務生上完茶，立馬去找老板。

“安瀾。”等了許久的陸珺松了口氣，“你來了。”

手腳不知道怎麼放，笑得也別扭，“快坐，我聽說你常來這里，菜也正好上齊了。”

沒話找話，徐安瀾看了一眼，落座。

接到陸珺的電話是在意料之中，但還是來了。

餐桌上擺滿了菜。

陸珺住心底的焦灼，幫盛魚羹，“來，嘗嘗魚羹，是這里的招牌菜。”盛了小半碗，小心翼翼遞過去，“還有這個青咖喱，服務生也說好吃。”

一樣樣介紹餐桌上的菜，徐安瀾順著的視線一路看過去，最后，目落在面前的小碗，里頭的魚羹確實是會所的招牌。

“我聽說這一陣你一直在出差。”陸珺記掛著陸蓁蓁的事，又不得不提醒自己跟徐安瀾的見面一定不能一下子提起這事，“吃點魚補補。”

徐安瀾沒有手，角掛著淺笑，面說不上好，也不能說不好。

陸珺心里一咯噔：“安瀾，媽媽這些年不在你邊。”

跟陸蓁蓁一樣，開始打親牌。徐安瀾低頭，擋住眼底一閃而過的嘲諷。

這算是有記憶以來母倆第一次真正意義上單獨的見面，跟陌生人沒什麼兩樣，也難為陸珺能說出這些。

“你一直在你爸爸邊長大，媽媽不上手，也想著只要你幸福快樂，一定不能打擾你。”陸珺紅了眼圈，“趙文歆對你還好嗎？”

徐安瀾抬頭定定看著。

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映出自己的影，陸珺竟不敢直視。

理虧，也心虛。

然而，心底卻又埋怨上這個兒的冷心，做母親的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也不肯接一句，更別說一聲“媽媽”。

徐安瀾認真道：“對我很好。”

陸珺一噎：“那就好那就好。”

徐安瀾開門見山：“您有話就直說吧。”

陸珺尷尬的給夾菜，每個菜都夾了一筷子，的另一個小碗里一下子就鋪得滿滿的。

徐安瀾看著，沒有筷。

陸珺實在忍不住：“安瀾，你妹妹的事你應該知道了。”又給兒添茶，仿佛這樣忙著就不用直面，“你妹妹絕對做不出這樣的事，肯定是有什麼誤會。你聽媽媽說，現在網上鬧這麼大，只有你能……”

這也是來勸發聲明認下的。

徐安瀾長吁口氣，朝陸珺出笑，比方才的有了溫度。陸珺卻覺得被這麼看著，心頭像是被人揪了一下，生疼。

徐安瀾笑：“所以，您的意思是讓一個知識產權的訴訟律師去做偽證？”

陸珺笑容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