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春心不會注意不到這兩個人的眼神。

爺爺年紀大了，關注點都在夏春心的肚子上，但夏從霜觀察這麼久，倆人表現實在是太明顯，難以不察覺。

祁漾在看夏春心時眼里都是意，是會吞噬一個孩的強烈的意，但夏春心看祁漾的時候，要麼生氣，要麼不耐煩，要麼想踹他。

如果說祁漾只是把夏春心惹生氣、夏春心在使小子而已，那麼看向祁漾的眼神里不會一點意都沒有，使小子眼里也應該有甜勁兒。

比如夏春心之前和打電話提起家修車工的時候，從電話里都有濃濃的幸福溢出來，聲音里都是熱中的甜，三句話有兩句都不離老公。

而今有了對比，夏從霜就更知道此時這倆人不對勁兒。

夏從霜也不急，反正今天有的是時間，慢悠悠喝著茶，等這倆人坦白。

姑姑要放大招了，夏春心害怕，怕得想做鴕鳥，然后就彎腰捂肚子，“哎喲，我肚……”

才剛開始表演，夏從霜就淡道：“就你這演技，我去網紅圈里找兩個人都能比你演得像，就那姜念單用一個手指頭演戲也都比你強，你還想在我這兒蒙混過關？你腦子……”

“姑姑。”祁漾出聲制止夏從霜罵人。

夏從霜看向祁漾，話音稍頓，而后角銜著“你管得著我嗎，我非要罵完”的囂張，繼續不不慢地罵完，“被驢踢了。”

夏春心：“……”

夏春心被罵也得著，直起腰，抿起小兒，然后繞著茶幾走到夏從霜面前，張開雙手要抱姑姑。

夏從霜再次把給撥開，“停，在我面前裝可憐，給我把話說明白了。”

說著，夏從霜抬眼看向祁漾，仿佛是老佛爺在看朝廷大臣，“你們已經離了，是吧。”

夏春心不知道姑姑怎麼這麼厲害，進來才多長時間啊就把他們給看穿了。

沒有應付手段了，準備坦白，忽然祁漾比更快的開了口，誠懇地低頭說：“對不起姑姑，我們確實已經離婚了，問題在我。”

“……”責任攬得倒是快。

夏從霜自然也已經知道結果，問夏春心，“那你瞞著我干什麼？怕我罵你當初結婚結得草率？”

夏春心表是低三下四唯唯諾諾的，怕的確實就是姑姑罵當初草率，而且不想從長輩口中聽到那“我當初說什麼了”，“你看你不聽我的”，“你要是聽我的”這種話，這聽著讓人心煩，不想被人見證的失敗。

“行了，別跟我在這兒裝可憐了，”夏從霜不耐煩地命令夏春心，“給我睡覺去。”

夏春心得令，立即就轉走，也不管祁漾了，反正離婚這事兒本來就是從祁漾冷暴力開始的，不管祁漾了。

祁漾卻看著，想得到一個眼神回應，而夏春心連個余都沒給他。

等夏春心上樓后，夏從霜才起，起時還拿著正喝的茶杯，斜瞥了眼祁漾，眼尾迸著冷，“帶我去看看你那個別墅。”

祁漾收回目，在夏春心姑姑面前甚是乖巧，也沒有那種盛氣凌人的總裁氣質了，“是。”乖乖地為姑姑引路。

祁漾別墅和夏春心別墅沒隔多遠，也就百十來米，到了以后，祁漾為夏從霜開門，請姑姑先進。

高促正在客廳里打哈欠，看有人進來趕站起來，夏從霜執著茶杯，站在門口打量著客廳。

客廳墻上掛著夏春心和祁漾的合照，照片里是祁漾舉著自拍桿的視角，夏春心穿著碎花子，雙手捧著束玫瑰花，對鏡頭笑得開心燦爛，祁漾偏頭看，滿含甜寵笑意。

墻上還有一些婚紗照，柜子上的玻璃相框擺件也是兩人的合照。

曾經兩人確實甜過過，但這照片只擺在祁漾的別墅里，這就很像是郎有妾無意了。

高促見這種祁總見家長般的形，趕悄聲上樓離開。

夏從霜換了一次拖鞋進去，坐到沙發上繼續喝茶，茶已涼，放在邊未再喝，放在掌心打著圈，“所以，你現在是什麼況。是在陪演戲，還是有別的想法。”

祁漾沒坐，仍是站著，高拔地站在夏從霜面前，摘了眼鏡，表穩重斂，“我想照顧。”

夏從霜說：“但是你傷害過。”

“嗯。”

“你現在卻又在追。”

“嗯。”

“你想復婚。”

“是。”

祁漾這個“是”字落地的同時，一直平心靜氣的夏從霜猛地將茶杯置向地面，清脆一聲響，撞碎得四分五裂。

夏從霜站起，又一腳踹向茶幾，聲音發著狠，“你把我家夏春心當什麼？！你想甩就甩，想復婚就復婚，當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狗嗎？我們疼那麼多年是讓長大你欺負的嗎！”

夏從霜從看出祁漾和夏春心兩人之間況時就一直在忍著，和老爺子那麼護著夏春心，不想讓夏春心到半點傷害，但面前這個男人明顯傷過夏春心很多次，否則夏春心今天不會是這個態度！

這個男人傷了的心心寶貝！

祁漾垂眼看著被打碎的杯碴，仿佛這一茶杯撞碎了他的五臟六腑，他啞聲說：“姑姑，我。”

“你？你又傷害？又有不得已的理由是吧？”夏從霜冷著臉，咬牙切齒地諷刺著，“我告訴你，祁漾，你的在我眼里一文不值，我們心心有很多人，從人品到格都最好的杭笑白也，得比你久必你深，但不是誰，就得跟誰過日子。”

在夏從霜心里，一直以為夏春心真的嫁給了一個修車工，夏從霜不問這個修車工的家世，不問這個修車工的長相，因為夏從霜認為夏春心誰最重要，能接夏春心真的嫁給一個待夏春心好的修車工，也絕對不會接一個待夏春心不好的人。

夏從霜發了頓火，最后一腳踢開茶幾，走到祁漾面前紅著眼道：“我家心心沒了媽，曾經差點死了！我和老爺子珍這一個寶貝，決不允許任何人再來傷害，尤其是你！祁漾，你給我記住了！”

祁漾聲音啞得如已干涸，“姑姑，我不會再傷害。”

“放屁，既然已經傷害過，誰還信你這句話！”

夏從霜轉出去，最后獨留一句，“我會跟老爺子說你出差了，你不用再出現。”

高促先聽到摔杯子聲響，接著又聽到一道關門聲響，擔心得趕跑下樓來看。

他看到祁總站在原地未，看似好像沒有任何緒波，站在一地碎片旁邊，淡然得仿佛未發生任何事，但他再看向祁總的手，能看到祁總的右手在抖，“祁總，我去給您拿……”邊說著邊往樓上跑。

“不用。”

“可是……”

“不用，人把地上清了吧，”祁漾語氣無異，若無其事，“回公司工作。”

高促心里都是嘆息，這都什麼時候了，您怎麼還想著工作啊，轉移注意力也不能拿工作轉移啊，井總來小喝兩杯不好嗎。

夏春心睡一覺醒來就去給姑姑安排的房間找姑姑，沒看見姑姑人影，就溜達下樓找人，看到姑姑買來了好多嬰兒用品，正在門口安排著輕拿輕放，的疑問還沒問出口，夏從霜就擺手讓離遠點，和說了句祁漾出差不會再來，讓上去找爺爺聊天。

夏春心猜測著估計是姑姑不讓祁漾來的，沒聽到姑姑罵，就不再問這事兒了，回去找爺爺，給爺爺看寶寶在肚子里的彩超B超，還給爺爺看胎，夏老爺子不哄，夏春心只要笑盈盈地黏他哄他，他就高興了。

夏春心陪老爺子聊天散步，老爺子都笑呵呵的，正好上夏春心約的第三次產檢，老爺子也跟著一塊兒去，聽胎心的時候，老爺子莫名就聽得激和心疼了，差一點沒哭了，鬧得眼淚汪汪的，夏從霜看爺孫倆這狀態佯裝無意地建議了一句，“心心回家吧？把公司也給挪回家那邊？”

夏春心搖頭，雖然是爺爺親孫，但家里那個四歲小男孩也是爺爺親孫子，不可能孫回去就把孫子趕走，在家里和他們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心煩。

夏春心不同意回去，夏從霜也不再勸，表面看著是夏從霜管著夏春心，其實是夏從霜聽著夏春心的，讓夏春心隨心所。

二月十四日人節這天吃過午餐后，老爺子問起了祁漾，“心心啊，祁漾今天還不回來嗎？”老爺子還以為祁漾真去出差了。

夏春心捧著碗喝湯，“他不回來啊。”

“不給你過節啊？”夏修明皺起了眉。

“過，給我發紅包。”

夏修明哼了聲，不喜歡祁漾這安排，他活這麼大歲數，已經知道家人的重要，看到年輕人總將工作排在家人前面，就總想教訓，“給祁漾發個視頻通話，我有幾句話想和他聊聊。”

夏春心腳在桌子底下給姑姑信號，但是姑姑沒反應，然后夏修明皺眉，“你踹我干什麼？”

“……”您的怎麼也那麼長啊！

夏從霜也有喝紅酒的小好，品著夏春心釀的酒喝著，邊笑說：“人家正工作呢，您發什麼視頻啊，年輕人現在有打拼的勁頭是好的，您老別摻和。”

夏修明心里有悶氣，他希孫的人節有老公陪，尤其這個人節里，孫還懷孕呢，產檢不陪，人節也不陪，要老公還有什麼用。

他正想著要怎麼和祁漾詳談一次時，忽然響起門鈴聲，金燕妮過去就看到門口通話視頻里來的人是祁漾，“是祁，祁先生。”

夏修明心里的郁氣倏忽間就散了，笑說：“祁漾回來了啊，這還行。開門啊，站著干什麼。”

夏從霜瞧了夏春心一眼說：“心心你去樓上幫我拿個東西，就在我包里，去吧。”

夏春心不明所以，還是點頭去樓上，老爺子想住夏春心看驚喜呢，也沒住。

夏春心前腳剛上樓，祁漾后腳進來，他懷里捧著人節要送給夏春心的玫瑰花。

穿西裝又英俊的男人手拿玫瑰花，面上是溫的笑意，這畫面讓旁邊站著的金燕妮都多了心戲，心心小姐當初和祁總談看上的應該是祁總的值吧？

高促也在后邊心戲超多，他也知道夫人喜歡花花草草喜歡玫瑰花，因為之前沒幫祁總訂花，而祁總今天這樣不懼夫人姑姑這樣過來，是因為祁總不可能對夏春心放手，祁總曾試著放手，但放不開，這次祁總就要使出十八般武藝追妻死纏爛打為首了。

祁漾進來沒看到夏春心，看到餐桌上又擺著夏春心的碗筷，心中猜出一二，先對長輩問好，“爺爺，姑姑。”

夏從霜沒說話，夏修明笑了起來，“喲，帶花來的呢，心心在樓上呢，去樓上找吧。”

夏從霜不打算讓祁漾見著夏春心的面，正要借口阻止，祁漾卻著老爺子說道：“爺爺，我有事想向您請教。”

“爺爺不好，”夏從霜怕爺爺有所察覺沒直言拒絕，緩聲警告道，“聊久了不行。”

祁漾每個字里都著乖巧聽話的謙遜，“是，姑姑，我有分寸。”

夏修明飯還未吃完，于是夏從霜讓位置給祁漾，去樓上找夏春心，祁漾看了眼餐桌的位置關系，坐到之前夏春心的位置上，就著夏春心的筷子為爺爺夾菜，聊了一會兒后，直主題，“爺爺，我有件事向問您，是關于心心的。”

夏修明以為這是要給驚喜做準備，笑說：“你問。”

祁漾輕聲道：“爺爺，我聽心心說過爸恨，心心沒和我講過緣由。”

沒曾想過祁漾問的是這個問題，也沒料到夏春心沒和祁漾說過，夏修明放下筷子，陷回憶般喝著茶，過了好半晌，問祁漾，“心心媽媽空難的事，你知道吧？”

祁漾點頭，“知道。”

那晚杭笑白和祁漾說了一些，說夏春心和媽媽要去旅行，坐的是飛國外的航班，發機著火引發事故，當時天氣又是雷電天，飛機撞上山，機組加旅客共87人，有76人遇難，幸存者僅有11人，夏春心是其中一個，而母親在事故中不幸遇難去世。

就在這次空難后，夏春心就有了創傷后心理應激障礙。

祁漾搜過這條新聞，是在夏春心十八歲時發生的。

但杭笑白未曾說過關于恨的事，祁漾直覺這是一個關鍵點，“但我不知道心心和爸爸怎麼了。”

“哎。”夏修明想起往事頭疼，一聲長嘆間是對過去的無力。

“因為那次心心媽本不想去，爸爸也不讓們去，因為那是心心高三寒假的時候，以防出去玩就收不回心思，但心心想去，媽媽寵，就和一起去了，一起坐上那個航班。”

“上飛機后，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后來的座位顯示心心和媽媽換了座位，如果當時沒換座位，遇難的就是心心。”

“所以心心一直覺得是害死媽媽的，應該死的是，連爸也認為是害死媽的。”

“我和姑舅去接心心回國治療時，還昏迷著，醒后兩天，爸也沒去看，就認定爸恨。過了有兩年吧，父倆的關系有所緩解，爸也答應不會再娶。但后來爸再娶了，也又生了兒子，就覺得爸失約了兩次承諾。又恨又失約，父倆現在就這樣了。”

祁漾雙手十指叉地握著，指甲已經在手背上出了印，穿了手背的皮。

旁人總是無法同，覺不到別人的痛苦，但祁漾能覺到夏春心經歷了什麼樣的痛苦，心疼到想穿越回去，用力抱住那個心底崩潰到流的孩。

夏修明覺知這話題沉重，雙手拍拍桌子笑道：“但是還好，心心堅強勇敢，現在沒有什麼怕的，還是一個樂觀的小孩。”

祁漾搖頭，“怕坐飛機，怕打雷，”

“是嗎？”夏修明意外，而后猜到夏春心對他有瞞，喟嘆道：“是個不想被人擔心的孩子。”

祁漾此時很想很想去抱抱，“爺爺，我去樓上看。”

“哎，去吧，”夏修明希孫和孫婿好好的，“今天是人節，多哄哄，因為那些經歷本來就心思敏，再加上懷孕也敏，多說點好聽話讓高興高興。”

祁漾上樓，有個家政阿姨在樓上灰，祁漾問來哪個是夏春心的房間，就輕輕敲門，敲門未得到回應，推門進去。

夏春心自己的臥室，比他們的婚房還要大，他悄步走進去，夏春心在側躺著睡覺，手機還放著胎教的音樂，已經睡。

祁漾輕手輕腳走到面前俯看，睡覺時總喜歡將兩手合掌到臉下面，下邊兒的臉蛋就被得顯胖，也撅起來，是又又可的模樣。

祁漾將玫瑰花放到床頭，蹲在床頭繼續看，西蹲著不舒服，便跪在地上，手指輕輕開頰邊頭發，專注地凝的睡。

這是一個很堅強的人，兩度闖過鬼門關，也或許曾兩度差點失去肚子里這個寶寶，但全部熬了過來。

也很縱，會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砸了他那些車，說收購一家國公司就收購，沒錢了就辦拍賣會湊錢，無所畏懼敢作敢為。

也很坦然，在他誤會杭笑白的時候，會直言說和杭笑白沒關系，在他誤會和曲景曜煲電話粥時，也會坦言說是和爺爺打電話，在父親誤以為孩子是杭笑白的時候，也第一時間說清楚并非如此。

在和結婚時，這樣一個出的大小姐，怎麼可能會做飯洗，但是去學著做這些，用盡一切力氣去他。給自己設定了一個家政保姆的人設，在家里為他下廚做飯，為他洗服。也可的逗他開心，總是笑盈盈地跳到他后背上，迭聲著漾寶和老公。

一個這樣好的夏春心，他都對做了什麼。

輕輕握住的手，祁漾怕將吵醒的很輕的聲說著，“心寶貝，人節快樂。”

“以后無論遇到任何事，我都會陪著你，不再離開。”

“相信我。”

而后俯靠近，意輕吻額頭。

但他還沒上額頭，這時后帽間的門被打開，夏從霜從里面拿著兩個包包走出來，抬頭看見祁漾雙下跪在夏春心床頭，眼里閃過詫異。

又見祁漾要親夏春心的姿勢，夏從霜脾氣頓時發，一只包砸到祁漾頭上，“下跪也沒用，你給我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 我今天可終于5500字了！四舍五就是雙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