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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 第6話

盛紘同志新上任,新任期新氣象,他有心打造登州第一家庭的良好形象,給全州老百姓做一個父慈子孝全家和樂的好榜樣,爲建設封建社會良好風貌的新登州做出貢獻,於是在上任接完之後,挑了一個風和日麗的早上,帶著王氏並三子四和幾個丫鬟婆子,聲勢浩大的來給盛老太太請安。

進了壽安堂正廳,盛紘和王氏向盛老太太行過禮,分別坐在羅漢牀兩邊的方椅上,接著讓僕婦領著幾個孩子按著次序一一行禮,先是三個嫡出的,再是四個庶出的,沒有妾室。

明蘭,就是姚依依同學,清早起牀渾渾噩噩,連早飯都沒吃,就被抱出房間,被一個十四五歲的丫鬟領著行禮,排行倒數第二,磕頭時,已經有些醒了,這頭一磕下去,立刻就完全清醒了,結結的跟著說了句:“給老祖宗請安。”

很久沒說話,又怕說錯話,明蘭一開口就是語音稚弱,說話不利索,立刻引來幾聲輕輕的嗤笑,明蘭轉頭去看,站在一邊的如蘭小姑娘正輕輕掩著邊站了一個眉目清秀的小姑娘,看著似乎稍微大點兒,估計是排行第四的墨蘭小姐,頭戴一對點翠的白玉環,穿湖綠的細紋羅紗,站姿規矩,頭微微下垂,溫婉又恭敬。

盛紘微微皺眉,去看王氏,王氏立刻瞪了如蘭邊的媽媽一眼,那媽媽惶恐的低下頭。

瞧著如蘭和墨蘭兩人,盛老太太心中嘆息,又再看看呆頭呆腦的明蘭,被人笑話了也不知道,還傻傻的站在當中,一副懵懂迷茫的樣子,的呷了口茶,眉目低垂,等到最小的盛長棟也行完了禮,道:“我素日清淨慣了,不喜人多熱鬧,都是一家人,何必拘禮,還照往常,只每旬來請安罷。”

王氏面泛紅,估計昨晚睡的很好:“瞧老太太說的,在您老面前盡孝原就是晚輩的本分,前幾年是我不懂事,疏忽了孝道,前兒被老爺說了一通,媳婦已經知錯了,老太太瞧在媳婦蠢笨的份兒上,莫要與媳婦一般見識,媳婦在這兒給您賠罪了。”

說著便站起來給盛老太太跪下,盛老太太看了盛紘一眼,盛紘連跟著一起說:“母親,莫說這晨昏定省,就是時時給您端茶遞水都是應當的;若是母親不允,兒子只當您還在生媳婦的氣,家不嚴都是兒子的不是,兒子自當去父親靈前領罪。”

說著也給盛老太太跪下了,王氏用帕子抹了抹臉,紅著眼睛道:“母親,兒媳真知錯了,往日裡在孃家時,兒媳也學過百善孝爲首,自打進了盛家門後,卻被豬油蒙了心,左了子,疏忽了對您的孝道,老太太儘管罰我就是了,千萬莫要往心裡去。老太太若是怕人多嫌吵鬧,往後我們分著來請安就是了。”

說著低聲啜泣,盛紘也雙眼紅了起來。

明蘭站在左邊最後一個位置往前看,心裡暗想,這夫妻兩人不知不是不昨晚連夜排練的,一搭一唱配合的十分到位,說眼紅就流淚,明蘭懷疑的目不免溜向他們的袖子,難道是洋蔥?正想著,對面的三個男孩子和這邊的孩子們已經齊齊跪下,紛紛懇求盛老太太,一個個言辭懇切,好像盛老太太如果不答應他們來請安,他們就立刻要心碎難過的死掉了一樣,如蘭小姑娘慢了一拍,被後的媽媽推了一把,也跪下了,明蘭一看,也後知後覺的跟著跪下,就是不知道說什麼好。

盛老太太見狀,長嘆一聲,也不再堅持,揮揮手讓丫鬟把盛紘夫婦扶起來:“既如此,就依你們吧。”說著,又看了呆呆的明蘭一眼,瘦弱的小姑娘又是最後一個自己站起來。

盛長棟年紀太小,站都站不穩,磕過頭後就被婆子抱走了,剩下的人都依次坐下。

明蘭以前一直不怎麼清楚請安是怎麼回事,從字面意思來說,請安就是問老太太一句‘how are you’的事,頂多加上兩句‘will you die’或者‘are you ill’之類的,但看著小丫鬟們給幾個爺小姐分別端上圓墩杌子之後,明蘭覺得自己應該更正觀念了。

請安,是古代宅很重要的一項活,管事的媳婦對婆婆彙報最近的工作況,或者請示將來的工作計劃,如果孩子是養在婆婆跟前的,那就抓機會看兩眼自己的娃,免得回頭都認不出哪個娃是哪個肚皮生產的,如果孩子是養在自己邊的,就拿出來給祖父祖母看看,搞點兒天倫之樂,或扯些家長裡短,逗老人家開心。

可惜王氏很久沒有幹這份工作了,口氣絡不好生疏也不好,更加掂量不好和盛老太太說什麼,所以今天盛紘同學特意陪著來請安,充當和事老之外,還要負責率先打破冰面。

“母親,這幾天住的可慣?這登州天氣和不必泉州溫暖溼潤。”盛紘道。

“是涼了些,不礙事。”盛老太太道。

“我到覺得這登州比泉州好,大山大水的,高高闊闊的,臨海近氣候也不幹,我說老爺是得了個好差事,不寒不燥的。”王氏笑道。

“我一個老婆子倒沒什麼,不知幾個小的覺得如何?可有不適?”盛老太太說,眼睛向左右兩排的孫子孫

王氏熱切的目立刻掃向盛長柏,長柏哥哥規規矩矩的站起,微微躬:“回老太太的話,孫兒覺得很好。”

結束,十二個字,簡明扼要,然後坐下。

盛老太太放下茶碗,看了看盛紘和王氏,然後去看剩下幾個孩子,盛紘沒有什麼反應,王氏好像有些尷尬,瞪了兒子一眼。

第二個說話的是盛長楓,他生的與胞妹墨蘭頗爲相似,圓潤白淨的小臉上掛著謙和的笑容,聲音清亮:“泉州溫,登州大氣,一地有一地的好,我朝天下焉有不好?孫兒前幾日讀到杜子的詩,‘岱宗夫如何,齊魯青未了,造化鍾神秀,分割曉’,山東既出聖人,又有泰山,真是好地方,哪天老祖宗有興致,咱們還可以去看看那封禪之山呢。”

話音朗朗,吐字清楚,看的盛紘連連點頭,眼滿意之,盛老太太也忍不住多看他兩眼,道:“楓哥兒好學問,都說楓哥兒讀書是極好的,詩詞文章頗得先生誇獎。”

一時壽安堂氣氛融洽起來了,盛紘更是高興,幾個小的也鬆了口氣,只有王氏笑的有些勉強,明蘭眼看去,發現正死死的揪著手絹,好像在卡著盛長柏的嚨,好讓他多吐出兩句話纔好。

華蘭看了看王氏,轉頭向上座嗔道:“老祖母盡誇著三弟,可是嫌棄我們這些丫頭了。”

盛老太太和煦的笑著:“你這孩子胡說什麼,你小時候是老爺手把手教的讀書寫字,又特意爲你請過先生,誰敢嫌棄我們家大小姐?華丫頭大了,反倒愈發淘氣了。”

盛華蘭出生在最好的時候,那時王氏與盛紘新婚燕爾,與盛老太太婆媳和睦,沒多久又有弟弟出世,盛華蘭討喜,作爲嫡出的大小姐真是集千萬寵於一在盛老太太跟前也養過一陣子,因爲王氏不捨得,又給送了回去,但已是孫輩裡和老太太最有的了,相比之下,一母同胞的如蘭小姑娘出生時就沒那麼風調雨順了。

“父親教過姐姐?那爲什麼不教我?我也要請先生!”果然,如蘭跳下矮墩,跑到盛紘邊,拽著袖子撒道。

王氏把如蘭扯到自己邊,斥道:“不許胡鬧,你父親如今公務繁重,如何能陪你玩,你連描紅都坐不住,請什麼先生!”

如蘭不肯,跺腳撅,王氏又勸又哄,盛紘已經沉下臉來了,盛老太太微笑著看,這時一直安靜不語的墨蘭突然說話了:“五妹妹年紀小,描紅又最要耐子,自然無趣,不過學些詩詞道理卻是好的,我覺著也不用請先生了,大姐姐學問這樣好,不如請來教,豈不正好?”說完,抿而笑,斯文天真。

盛紘見兒說話周到,態度雅,忍不住讚道:“墨兒說的好,孩子家不用科舉仕途,自無需認死理的練字,不過讀些詩詞文章陶冶卻是不壞,華兒得空教教如兒也好,爲長姐自當教導弟妹。”

王氏臉上一曬,不予理睬,華蘭微有不屑,盛老太太卻在看唯一沒說話的盛明蘭,正傻傻的看著墨蘭,心中又是嘆息。

東拉西扯幾句之後,王氏慢慢把話題帶到華蘭的及笄禮上去,沒說兩句,盛老太太就發話讓媽媽在這裡擺早飯,分擺兩桌,一桌在正房,三個大人吃,次間擺一桌,孩子們一起吃。

早飯端上來,出乎意料的簡單,即使是不甚瞭解況的明蘭也覺得有些寒酸了,一個大瓷盤裡面盛著白饅頭和香油花捲,外加白粳米熬的清粥,還有幾個小菜。

明蘭擡頭,看見長柏哥哥神似有歉然,長楓和墨蘭神如常的起筷用餐,華蘭和如蘭則齊齊撅了撅,雖然作幅度不一,但角度如出一轍。

明蘭由丫鬟服侍著也慢慢吃著,回想這幾天在太太屋裡吃過的早餐,蓮藕糖糕,油松釀卷,炸糕,鬆香蒜花捲,麻球,棗熬粳米粥,紅稻米粥,臘蒸蛋,燕窩燉蛋,乾清炒牛脯,麻油涼拌燻,十六樣各小菜拼的什錦醬菜八寶盒……

大戶人家講究食不言寢不語,何況他們兄妹六人來自三個不同的生產廠家,這之前連話都沒說上幾句,這會兒就更是隻聞得調羹筷子輕聲。

吃完早餐,盛紘趕去上衙,王氏回自己院子,幾個孩子吃完後也都被不同的媽媽接走了,負責明蘭的那個媽媽在抱廈還沒來,明蘭就跳下凳子,到門口,對於陌生的地方不敢走,但是沿著門口的走廊散散步應該沒關係吧。

北方的建築和南方就是不一樣,高闊的廊柱,方正的石板條凳,沒泉州府邸那麼緻秀氣,卻也大氣明朗,明蘭扶著牆壁一邊走一邊看,不知拐了幾個彎,經過了幾個房間,越看越搖頭。這裡房舍空闊,擺設簡單,除了必要的傢俱,一應金玉古玩全無,僕婦婆子大都是上了年紀的,只有幾個小丫頭在灑掃漿洗,看著比別的丫頭寒酸,院子裡無花無木,只是簡單的修剪了下,門庭頗爲寥落,活一個苦寒窯。

明蘭暗想:看來傳聞是真的。

這位盛府老太太出勇毅候府,生高傲,年輕時目下無塵,早年最喜歡折騰,據說把夫家和孃家都得罪了,後來盛府老太爺過世,守了寡也轉了,待到盛紘年娶妻之後,盛府的產業一點沒留全給了盛紘,自己卻沒剩下多己銀子。

念佛吃齋,與世隔絕,整個壽安堂的下人也都跟著一起出了家一般,平常飯菜簡陋,差事沒油水,日子清淡,有一陣子甚至連院子大門都關上了,似乎完全和人氣旺盛隔離開來,下人們都不願去壽安堂苦,所以這裡使喚的也都是當初跟著老太太陪嫁過來的老人。

明蘭總結:冷門單位,效益不高,福利稀薄,領導沒有進取心,職員缺乏積極

走到又一個拐角,明蘭突然聞到一悉的香味,頓時呆了,這味道宛如來自記憶的最深本已打算忘記的過去,順著香氣來到一個房門口,推門而進,一個小小的房間,正對面是一個長長的紫檀案幾,上面只放著幾卷經書,向左進去是兩個如意紋方凳,旁邊是一張靈芝紋紫檀方桌,再往裡去,明蘭看見了一座小小的佛龕,上懸著秋香烏金雲繡紗帳,下面是一張香案,正中擺著白玉四足雙耳貔貅臥鼎,鼎中正緩緩燃著香菸,明蘭聞到的原來是檀香,香臺左右各設一座,中間下方是一個團,原來這是一間設的佛堂。

香臺上供奉著一尊小巧的白玉觀音,明蘭擡眼去,只見那觀音端莊肅然,眉眼卻慈悲,彷彿看盡了人世間的苦難,明蘭忽然眼眶一熱,忍不住掉淚。想起姚媽在下鄉前,特意買了一個玉觀音的掛墜,去廟裡開了,諄諄教念著兒帶上,好保佑此去一路平安。當時姚依依不耐煩聽母親嘮叨,急急忙忙爬上了車子,現在卻是想聽也不能夠了。

現在回憶起當時失去意識前,依稀記得外面有人在撬車門,看來是救們的人來了,也不知法老太和其他同事獲救了沒?難道只有一個因公殉職了嗎?想到這裡,頓時悲憤不已,悲憤過後是木然,木然之後是消極,沒有特別想要活下去的意志。

認爲老天虧待了,如果死亡是註定的,那也應該投生在一個更好的裡纔是,憑什麼華蘭如蘭甚至墨蘭都能夠千萬寵,卻要重新開始鬥人生?悉這個陌生的世界,去討好並不是親生母親的王氏,估計忍氣吞聲是免不了的,些委屈也是正常的,。學著去看人臉,重新學習古代子的生存技能。

而這裡,並不是一個適合人生存的世界。

很久之前看《藍生死》時,朋友們都爲恩熙跌宕的命運哭的死去活來,可姚依依獨獨同那個心,在主角定律下,恩熙顯得那麼好善良,而心卻有心機又刻薄,所有人的都朝向恩熙那一邊,可是大家都忽略了一個問題:出生在富裕家庭當大小姐的原本就應該是心生來就屬於那個溫暖舒適的家庭,而恩熙本來會生活在那個骯髒糟糕的小店裡長大,被兄長欺侮,忍的母親的脾氣。

在姚依依看來,是心到了不公的待遇,如果心一開始就在人人呵護的溫暖環境下長大,也許就沒必要長斤斤計較的刻薄脾氣,因爲這段倒黴的經歷,即使日後回到了父母邊,也和母親有了隔閡,無法像親生母一樣親。心這筆賬又跟誰去算呢?

看到最後男主角雙雙死去,姚依依甚至惡毒的想,恩熙好像是註定去那家討債的,因爲白病肯定是要死的,不但平白獲得了十幾年原本不屬於的幸福生活,還把養父母唯一的兒子一起捎帶著進了黃泉,而最後留在那對養父母邊盡兒義務的孩子,反而只剩下了那個一直不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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