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白天,晚上的法會也在繼續,而且還有重頭戲。大家已經把正殿裡的那六尊魯士祖師的法相搬出來,放在廟前的廣場,一大的經線從六尊塑像之間纏繞穿過。有人在旁邊準備好一口大鍋,裡面裝了多半鍋清油,底下是火爐,堆滿炭火和火柴。年邁的魯士師父踩著椅子進大鍋中,盤而坐,將那經線的末端夾在手掌中,開始唸誦經咒。
火越燒越旺,除了那幾位魯士師父和阿贊,還有像我、方剛和老謝這樣的牌商,和陳大師之外,仍然有三四十名善信和我不認識的牌商留下來圍觀。已經快到午夜,院子裡被那隻大火爐的熊熊之火耀得倒是很亮。我們都能聞到熱油散發出來的那味道,陳大師站在我們邊,擔心地說:“這樣會不會把那位師父給炸了?”
“應該……不會吧。”雖然我心裡也打鼓,但我很清楚,那位魯士師父既然敢這麼做,肯定不是爲了自殺。同時我也很張和興,這可是當年在喜馬拉雅山修行了整整二十年的真正修法者,不是鬧著玩的。
二十分鐘過去了,有人用木穿著鐵鉤,末端掛著兩條大魚,踩著椅子舉起木,慢慢把大白菜浸進鍋裡。頓時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響,最多十秒鐘,那人就擡起手臂。我們先是聞到一香味,陳大師和老謝還有不善信都發出驚呼,藉著火花,能很清楚地看到那兩條大魚已經被炸,說明油溫很高。
但那位魯士師父仍然盤坐於油中,他的服浸在油裡,油已經沒在他的腰部。Nangya盤坐在地上,和那幾位魯士共同唸誦著經咒。一陣風吹過來,爐膛中的炭柴和火星四散飛舞。
又過了幾分鐘,魯士師父才從油鍋中慢慢站起邁步出來,踩著椅子下到外面。他上冒著熱氣,熱油不停地往下滴著。十幾名善信快步上前,跪在魯士的邊,出雙手去接從他上淌下來的油。他們發出痛苦的聲,那些油還是燙的,頓時把手掌給燙破燙傷,但他們仍然抖地著手掌。
“他們認爲這樣的魯士師父此時是有祖師僮的法力附,他上的油也是有法力的,燙在上,能祛除的病氣。”方剛低聲告訴我們,陳大師張大了,連連點頭,本就說不出話來。
寺廟的那幾間臥室,都被在地板上鋪了涼蓆和薄被,很像中國的那種大通鋪旅館,以供魯士、阿贊師父和我們這些人暫住。轉眼幾天的法會就結束了,魯士和阿贊師父陸續離開寺廟,Nangya與他們一一告別。我強烈要求跟那位老魯士師父合影。
法會結束了,我、方剛和老謝都告辭,各自回芭堤雅和羅勇,老謝也回到他在附近租住的那個公寓。但陳大師仍然要求多停留幾天,想幫Nangya做些事。其實本沒什麼讓他做的,但明顯是爲了能和Nangya多見面,所以Nangya也沒拒絕,就任他留下。廟裡除去Nangya和陳大師之外,還有兩名年輕僧,當初就是這座寺廟的僧人。現在已經爲Nangya的徒弟,改修魯士法門,平時也可以當的助手,負責廟裡廟外的各種事務。
這次法會,我們三個牌商也接了幾樁生意,主要是客戶來法會做灌頂和加持佛牌等容,賺頭不是很多,但好在多位客戶共同進行,加起來利潤也還可以。臨離開披集的時候,陳大師找機會單獨把我拽到院子的角落,低聲問:“田七,你知道爲什麼Nangya會把洪班師父大老遠從雲南請到披集,到底有什麼事?”
我也不好瞞,就直接說了Nangya想跟洪班師父共同在廟裡修魯士法門的事。陳大師沒說話,但臉非常的難看,他呼呼著氣,我甚至能覺到他中的怒火。
“爲什麼……爲什麼一定要是他而不是我?”陳大師憤怒地喃喃自語。我連忙勸說,稱洪班本就是巫師,有修法的資格和天賦,你既不是阿贊,又不是魯士,怎麼能找你修法。我告訴他不要多想,Nangya既然爲魯士,就要終不家。
陳大師說:“讓我不要多想?可、可爲什麼對洪班這麼好,我付出那麼多心思,卻就是看不見?”他的語調越來越激,我生怕被廟裡的人聽到,連忙讓他先淡定,Nangya並不是對洪班好,而只是把他當一個修法的師兄。以後的日子還長,我會幫你留意這邊的信息,到時候你經常來泰國看Nangya就行。
這番話似乎並沒起什麼作用,這時Nangya等人從廟裡出來,陳大師強著中的不滿,改笑臉迎上去。
從披集到羅勇的大車上,我心裡都替陳大師覺得累。他對Nangya的這份執著,可以說就算年輕男人也沒幾個能做得到。可惜Nangya現在對塵事中的這些都完全沒覺,一心修法,看來也是有緣無份。當年Nangya在貴州畢節的深山裡,就因爲某男人虛僞的那句“我想給你一個家”的話,就讓Nangya把全部希都寄託在對方上,不惜給全村人落降頭。那時的冷酷無,中充滿仇恨和偏執。而現在的卻判若兩人,了幾乎不食人間煙火的修行者,真是令人無法想象。要麼是信仰的力量,要麼就是已經看世事,也擯棄了之前的自己,這不是什麼人都能做得到的,也許這也是Nangya能修魯士,而我們只能當牌商的原因吧。
回到羅勇,吃飯的時候我和表哥嫂說了可能明年要結婚的事。表哥特別高興:“到時候提前把日期告訴我們,好給你準備大禮。”我哈哈笑著說不用,你們倆到場就行。表嫂說那怎麼行,他現在就你這麼一個還有的親人。表哥勸我以後可以考慮全家都移居到泰國來,我說夠嗆,故土難離,我已經習慣了泰國的生活,但我父母恐怕不行。東北人到南方生活都不習慣,別說在東南亞這麼熱的地方了。而且小何姑娘這人也比較家,父母也不能同意。
兩天後的下午,我突然接到陳大師的電話,他語氣焦急,問我泰國的報警電話和醫院急救電話號碼分別是多。我很奇怪,問爲什麼要這兩個號碼,陳大師說寺廟出事了,有個人好像已經死掉,而Nangya和洪班師父都很危急,必須馬上救護車來。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大聲問。陳大師竟然有些激過度,連況都說不清楚,只讓我快點告訴他。我說你又不懂泰語,打了也是白打,電話由我來。掛斷之後,我馬上給老謝打去電話,畢竟這傢伙在泰國呆得久,各方面也比我悉,我讓他儘快打電話給披集當地的警署和醫院,將寺廟地址和方位說清楚。
老謝也不明就裡:“洪班和Nangya出什麼事了?”我讓他先別問,馬上打電話,然後再趕去寺廟,我這邊也馬上從羅勇趕到披集。在路上,我給方剛打去電話,可始終關機,估計他和阿贊登還在菲律賓的什麼地方,已經收了錢正在給某人落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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