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你們書院想聘請我教授兵法?”
傅岑前段時間被調回京,為了安置他,六部做了些調,傅岑走馬上任為信任兵部尚書。
他這段時間一直忙著接掌兵部,在府衙忙活一天,回到家后乍一聽到衡玉的話,還以為是自己說錯了。
衡玉一本正經點頭。
邀請員擔任夫子這件事,衡玉和陸欽有過詳細的討論,員們聽到邀請后的反應他們也都猜了出來,并且就此做了一系列應對。
準備得充足,底氣自然就足,衡玉毫不擔心眾人會不上賊船。
傅岑指著自己,難以置信道:“你們一個教導紈绔子弟的書院,想聘請我這一部尚書來教授兵法?”
這個要求,連掌管國子監的國子監祭酒都不敢提。如果站在他面前的是國子監祭酒,傅岑都要直接開噴了。
衡玉往傅岑對面一坐,懶洋洋道:“祖父,你沒有聽錯,也不是出現幻聽。兵法一課乃書院選修課,主要是為了培養書院學子的戰略眼,提升他們的眼界而創辦。我思前想后,滿朝武中除了我祖父,還有誰敢說自己鉆研兵法數十載,無比通兵法?”
這湯灌得,傅岑一邊心底樂呵呵,覺得傅衡玉這小崽子有求于人的時候還會說人話,一邊板著臉道:“還是太過異想天開了,你一個私人書院,居然讓兵部尚書去教授兵法,考慮過滿朝文武會有什麼反應嗎?”
衡玉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暖。書房四角都擺著炭盆,升騰而出的熱氣讓整個房間都變得溫暖起來。
答道:“白云書院先天條件非常好,這就令白云書院多了一個絕大多數書院拍馬都不能及的優勢。”
把杯蓋扔回茶杯上方,瓷撞間發出一道清脆的聲響,“是人脈。”
傅岑聽懂了的話,“可是論起人脈,國子監的人脈只會比你更高。”
國子監乃朝廷所設立的最高教育機構,像白云書院收下的四十一名學子,一大半都是從國子監南院那里轉過來的。
“但國子監祭酒的職只是從三品。試問祖父你這一品國公爺會樂意去聽一個從三品員的安排嗎?”
不會。從傅岑的表里,衡玉知道了他的答案。
“老師為白云書院的院長則不同,他雖已致仕遠離朝堂,!,但無論是他的人品,學識,還是他曾經三進三出閣的履歷,都足以讓老師和朝中任何一個員保持平等地位。”
“因此當我們書院向高閣老、國公侯爺們發出邀請時,他們在潛意識里,就不會覺得我們書院不配。而且我們邀請的員也是有講究的,第一批先邀請學生們的家長。”
傅岑:“……”
不得不說,他有些被說服了。
想了想,傅岑問:“還有一個問題,我每日忙活政務已經很累,哪里還有時間力去教導那些學生們?”
“祖父你們開設的課程都是選修課,每十日一節,主要目的是為了讓學子們開拓眼界。而且白云書院環境優,一旦建,絕對是帝都一令人神往的盛景。我已經專門畫好圖紙,讓工匠們要用心修建好各位夫子的住,平時夫子們無聊了,都可以過去住一住。”
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為了把眾高拉上賊船,衡玉可是下了大力氣的。
唉,說到底還是因為庫房的錢財太多,每一次想花錢,最后賺回來的更多。
思前想后,只有把錢花在書院上,才短時間沒辦法收回本——書院的東西都是形財富。
系統:……它到了資本的囂張和狂妄。
傅岑沒有馬上做答復,他微微垂下頭凝思一番,還是沒立即松口答應下來,“我再考慮考慮吧。”
衡玉笑了下,底氣十足,“這些天工匠們都在加班加點修建書院,等到來年開春,書院差不多就建了。到那時我帶各位員前去參觀白云書院。”
山余乃探花郎出,目前居禮部尚書高位。
他學識出眾,才華橫溢,子山文華又在白云書院上學,在挑選夫子人選時自然不會落下他。
衡玉陪著陸欽上門拜訪,提出聘請他教授君子六藝中的“禮”。
山余一臉懵,素來端著臉的人這下繃不住了,滿臉都是“我是誰,我在哪,他們兩在說什麼”。
——白云書院是陸欽創立的對吧,他們兩個是政敵對吧,不互相傷害已經算好了,陸欽這人怎麼還上趕著聘請他去白云書院教書呢?難道陸欽真不覺得膈應嗎?
“你們確定聘請我教書?”
陸欽正準備開口,衡玉悄悄扯了扯陸欽的袖子。
開口道:!“山大人,我老師在回憶以前的事時,時常提起你們這些同窗。他告訴我,在一應同窗中,您在禮之一道的鉆研十分深厚,所以我才厚著臉皮與老師上門,想麻煩麻煩大人從百忙之中出時間,聘請大人為書院夫子。”
嗯……怎麼說呢,陸欽在評價山余時,說他學禮只遵古法,有時候會鉆牛角尖,不知變通。
這些忽悠人的話,讓陸欽來說陸欽估計說不出口,但沒事啊,衡玉喜歡忽悠人,這些事給做一番藝加工,保證能讓所有人都滿意。
陸欽:……行吧,也沒說錯,山余這人在禮之一道的鉆研是十分深厚,不過不知變通也是真的。
山余滿意了,他才不管衡玉所說是真是假,反正陸欽沒否認啊。
他一滿意,看向衡玉的目友好幾分,“世可否詳細說說此事?”
衡玉仔細解釋了課程規劃,還把書院夫子的待遇都介紹清楚。
這年頭,員們也不能免俗,喜歡收下一些良才玉作為自己的弟子進行教導。這是為何,就是為了讓自己的思想理念得到傳承。
沉思一番,山余道:“那我與國公爺想法一致,來年二月我親去你們書院看看,到時再做答復,你們以為如何?”
衡玉點頭,又細問了一番山余的喜好,說是要好好置辦他在書院的住。
——以前是政敵,但山余為了書院夫子后,那就是上了一條賊船的同道中人。
所以衡玉不可能因為陸欽和山余的舊怨而冷待山余,陸欽也不會同意這麼做。
按照衡玉一開始的設想,想聘請的選修課老師要麼是閣大臣,要麼是公卿大臣。但這不夠現實,所以標準有所降低,只要位列正四品及以上,學識出眾符合白云書院要求的大臣,衡玉都有考慮。
得到傅岑、山余、神威侯的答復后,衡玉和陸欽再去聘請其他幾個員,事就更順利了。
如大理寺卿講解刑法,如翰林學士沈唯教授樂……
衡玉此番行事,沒有!有過毫遮掩。一時之間這個消息傳遍整個帝都。
百姓驚了,群臣驚了,那些送家中孩子去上白云書院的當家主母們樂了,要在白云書院上學的學子們瑟瑟發抖了。
而國子監祭酒……哭了。
他掌管著國子監,這些年江南幾大書院強勢崛起,國子監的績越發不如以前,這已經讓國子監祭酒倍力。但至,在京城里還是國子監一家獨大吧。
國子監祭酒在家想了半天又半天,他決定先下手為強,去和陛下哭一哭——力大啊,是真的力大啊!陛下求諒我啊!
元寧帝最近在忙邊境戰的事,還沒聽說這件事。他一聽,頓時來了興致。
這是什麼神仙書院啊,湊齊那麼多高,就算是一塊頑石,也得把他們雕琢玉了吧。
元寧帝心中夸贊,但瞧了瞧國子監祭酒這張苦瓜臉,他不好說得太直白,“卿啊,其實這是好事。國子監安逸太久了,現在有了競爭對手,這對于提高國子監的教學水平,有很大幫助啊。”
國子監祭酒:……
哭著進宮,哭著出宮。
他在家翻來覆去好幾天,每晚都吵得上了年紀的老妻睡不著。
這晚實在忍不住,老妻拍了拍他的肩膀,“自那日進宮后,你就一直魂不守舍的,是發生了什麼事。”
國子監祭酒一嘆,從床上坐了起來,把事一五一十都說了。
老妻也是聽過白云書院的名聲。現在帝都誰不知道白云書院,那都是極端落伍的了,就連家夫人們小聚時,也都忍不住把白云書院拎出來說了又說。
老妻想了想,“這白云書院的擇學生標準與國子監不同,反正國子監南院那邊你一直有心無力,就算那里的學生都去了白云書院,應該也沒太大的影響吧。”
國子監祭酒一嘆,“我哪里是擔心眼下,分明就是在擔心日后啊。”
不得不說,在這件事上,他這個局外人比山余和神威侯這些當局者看得清楚多了。
“現在只允許員家中的紈绔子弟進白云書院就讀,日后白云書院!的績起來了,那些優秀的家子弟也會削尖了頭進白云書院的!”
如若不是著眼日后,白云書院何必如此大費周章,把那麼多高都拉上自己的賊船?!
老妻微訝,顯然之前一直沒有多想——
畢竟大家對帝都這些紈绔子弟真沒多期,覺得他們能不鬧事就已經是謝天謝地了,哪里還敢指著他們材。
國子監祭酒又是悠悠一嘆,他正準備往下躺,招呼老妻繼續睡覺。
就見他的妻子搖了搖他,“你的年紀比陸欽還大,之前不是就一直有致仕的想法嗎?現在白云書院虎視眈眈,國子監必須破后而立才能穩住,但你的神勁已經不足以應付此事。”
“我深知你喜歡教書育人,不喜歡摻合那些勾心斗角之事。現在這種況,不如你直接致仕,為白云書院的夫子?”
“荒唐!”國子監祭酒想也不想,直接斥道。
妻子困得要死,推了推他,“不樂意就算了,快些睡覺吧。”
躺下來,背對著國子監祭酒很快睡了過去。
國子監祭酒平躺著,盯著那黑幽幽的床幔,越想越覺得老妻的提議不靠譜。
他堂堂國子監祭酒,堂堂——
等等,陸欽一直在說白云書院修建得很漂亮,到底有多漂亮呢?
雖然他不打算去白云書院教書,但是去參觀參觀白云書院,也是可以的!如果白云書院修建得不好看,嘲,必須嘲,如果修建得好看……嗯……
想著想著,國子監祭酒呼吸放緩,睡過去。
白云書院的事鬧得沸沸揚揚,就連一直閉房門,埋頭苦讀準備明年春闈的容謙言都聽說了。
他把幾套致的竹雕送去給衡玉時,衡玉正在伏案寫規劃。
瞧見容謙言,揮手打了聲招呼,繼續低下頭提筆寫字。
容謙言心生好奇,把竹雕放到一空位置上,坐在旁邊安靜等著衡玉把事忙完。! 片刻,衡玉停下筆,主道:“我在設計白云書院的細節裝修。”
容謙言好奇道:“我方便看看嗎?”
接過一沓紙張,看完第一頁的容謙言:……
第一頁的容,是翰林學士沈唯沈大人住的布局。
衡玉命婢比對庫房后,尋出兩幅薛亮的真跡畫作,打算到時候全部送到沈唯的住。
然后那備下來的文房四寶,也都是難尋的寶。
這些寶對鎮國公府來說不過是九牛一,但對于家境清貧的沈唯來說,那絕對是一個大的驚喜。
容謙言:“難怪你對于邀請各位大人的事是竹在,有幾位大人能拒絕這樣的手筆?”
壕無人!極端過分!
衡玉點頭,“這些東西既然存世,就是為了擺出來讓人觀賞,讓人使用的。相比之下,學識和經驗才是最難能可貴,也是白云書院最需要的東西。如果憑借這些外之就能換來各位大人為書院夫子,何樂而不為?”
對白云書院的期太高太大,要白云書院的神永遠傳承,像先賢的思想那樣為民族永遠的脊梁。
為了這個目標,必須凝一切可凝的力量,掃清前方所有的阻礙。
這樣的野心,陸欽能到,他愿意陪著自己的弟子嘗試一番。因而才有了這段時間的種種。
容謙言默然,片刻他站起,向衡玉執了一禮,“玉兒之境界,比我高遠。”
送容謙言離開后,衡玉繼續剛剛沒有完的工作。
在開出極高的工資后,帝都很多工匠,甚至是附近城鎮的工匠都蜂擁而至,這讓書院的工期速度大大提高,現在書院的大致構造已經出來了,只等繼續修整細節。
沒過多久,寒冬料峭的十二月底降臨。
帝都籠罩在過年的氛圍之中,衡玉一家人坐在一塊兒吃年夜飯。
陸欽今天難得穿上一件暗紅長袍,他氣質沉穩端凝,得住這樣的,整個人看上去更是神。
眉眼溫和帶著淡淡的銳意,比剛致仕那時反倒還年輕了五六歲的樣子。
吃過晚飯后,陸欽他!他和傅岑坐在院子里品茶,衡玉和容謙言一塊兒放孔明燈燃放竹。
傅岑突然出聲:“這個孩子,被你教得很好。”
陸欽失笑,溫聲道:“玉兒本就是良才玉,我沒做什麼。”
“不,你是的引路人,如果不是因為你,不會費心費力打造一所白云書院。這個孩子自有原則,做事從不循規蹈矩,說不上好,也說不上不好。”
距離皇權太近了,所以不循規蹈矩,總容易讓傅岑心驚跳。
陸欽猜到傅岑話中之意。
這所書院,與其說是由陸欽和衡玉一同創辦的,不如說是衡玉贈送給陸欽的禮。
這才是遍尋各后,最為滿意的一件拜師禮。
“哦?連你都沒看到嗎?”
“這孩子說要給我驚喜,自從書院大框架修整完后,我就再也沒過手。”
傅岑下,“也不知道在打什麼啞謎。不過這麼說來,我對白云書院倒是越發看好了。”
年節之后,白云書院再次加班加點,到一月末,總算是徹底建,每天都有人忙進忙出打掃。一輛又一輛滿載奇珍的馬車從鎮國公府出發,駛向白云書院,為帝都一道難得的奇觀。
眨眼之間,冬雪徹底消融,春風回暖。
白云書院的學時間定在二月二十二日,衡玉親自揮墨寫就一封封邀請函,邀請各位員前去白云書院山門一觀書院景況。
定下的參觀時間時二月十八,這一天正好是員們的休沐日。
一大清早,衡玉扶著祖父傅岑、老師陸欽上馬車,容謙言原本也想去看看,但會試時間將近,他只好先將好奇擱置,一心一意準備會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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