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問得有點兒冷，加上這張羅剎俊臉。現負責人后背竟然發涼，他看著那喜帖，心想有什麼問題嗎？

難道這位總不喜歡喜事？本來想借著這事兒開個話題的，這會兒現負責人有點兒不知所措。

趙義看負責人已經蒙的樣子，趕打了圓場接了話頭，問負責人：“人事部這位陳妙可是從京都分部調回來的？”

負責人看一眼一直著喜帖沒有說話的高大男人，這才有些惶恐地回了趙義的話：“是啊，從那邊調回來的，還不到三個月，但工作能力很不錯。”

趙義靠在桌子上，吊兒郎當地道：“還是華清大學畢業的？”

因氣氛有點張，負責人沒察覺趙義怎麼知道那麼多，只是點頭道：“是，名牌大學，虧得不嫌棄我們這座小廟，愿意被調回來。”

那邊分部一撤，陳妙本可以投個簡歷換個公司，就能呆在京都了。但是陳妙還是跟著調回來了，一來陳妙主要是想混個更漂亮的簡歷，二來柳英父母希柳英回來海市，畢竟還是跟Y市離得近。

京都沒有幾個小時的飛機到不了。

而陳妙的高學歷，在中立總部多會令人高看一眼。未來前途可期。

趙義聽罷一笑，看了顧亦居一眼，說：“誰也想不到吧？”

顧亦居著喜帖，緩慢地放在桌子上，嗯了一聲。

想不到那個數學化學理差得跟狗屎一樣的小孩，能一口氣考上華清大學，績還不賴的那種。

顧亦居對負責人道：“我們到看看，你不用跟著。”

負責人哎了一聲，但哪里真敢不跟著，他收起那喜帖，卻發現喜帖的邊角有點兒皺了，像是被人皺了似。他心慌慌地看了眼往里面走的顧亦居跟趙義，什麼況？是不是不喜歡喜事啊？

突地，本來負責人也替陳妙跟周錄開心的，此時有點兒開心不起來了。

——

陳妙不在辦公室里，去送喜帖了，這個部門走走那個部門走走，偶爾上幾個同事還被們拉著留下來聊天，跑完了一圈，已經了回到人事部，直接往茶水間走去，茶水間里沒人。

弄了杯咖啡，部靠在吧臺上，低著頭用勺子嚼咖啡。

今日沒穿黑白制服，穿了一件淺藍的束腰子，踩著黑的細高跟，腰細細，又白又長，站姿懶惰，垂下的眼眸可見長長的眼睫，脖子又白又細，烏黑的頭發扎起來，出了細致的耳朵。

上面戴著黑的心型耳環。

顧亦居走過來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副畫面。

他抱著手臂靠在對著茶水間門的墻壁上，眼眸落在里頭的生上。

在緬甸生生死死的那幾年，手握著刀子時，著氣翻時，那騎在他上的腰肢還有孩的態時不時地跳出來，為他滿是腥風雨的生活帶了點兒春，那一點兒春藉了他。

低著頭準備拿煙，敏銳的耳朵聽到茶水間里的靜，顧亦居下意識地往旁邊的門里一躲。進去后，他挑了挑眉，看著手頭的煙。

嗤了一聲。

陳妙端著咖啡從茶水間里出來，渾然不知道對面這墻壁曾經站了一個人，只是略微看了眼旁邊那扇門。

這才往自己的辦公桌走去。

走得有點兒專心。

趙義坐在靠茶水間很近的格子間都沒看到，推門進了自己的小隔間。趙義笑著趴在桌子上，看了眼那扇門，方才顧亦居這慫狗的行為他全看到了，他起，踹了下門，“顧爺，還要躲多久？”

一秒后，顧亦居叼著煙拉門出來，神自若。

趙義瞇眼：“人都看到了，不打個招呼？”

顧亦居拿下里的煙，往門口走去，說：“怕威脅我。”

趙義了一聲：“你顧爺也會威脅的？”

顧亦居冷笑一聲，沒有答話。

當年不是用死相，今日兒孫滿堂了都。

但是…也不一定，顧亦居看了眼盡頭那個部門，程序部。當年不以死相，他束手束腳，恐怕活不到今天。

顧亦居對趙義道：“去跟負責人說一聲，我要見見程序部的小伙子們。”

趙義笑起來：“你只是想見周錄而已，別說得這麼冠冕堂皇。”

負責人真心惶恐，這顧總來公司沒有提前通知不說，來了以后在人事部晃一圈，還不讓他跟著，這會兒要見程序部的員工，總算是讓他松一口氣了。

中立做的就是電子科技，程序部是核心部門，顧總想要見見他們，應該的，別瞎晃悠就行了。

負責人立即項目組經理安排。

程序部里的小伙子基本都是死宅，平日里干活可以，在網上聊天調侃可以，但真要面對面聊天，對他們來說還是有點困難的，這里周錄其實算好的了，因為他是唯一一個單還準備訂婚的男生。

只是十來個人一看到氣勢強大的男人走進來時，紛紛都有點兒悚。

顧亦居視線在這群人臉上掃了一眼，狹長的眼眸微微落在穿著灰T恤藍牛仔的周錄上。

那一眼極輕，周錄卻有點兒冷，有點兒莫名。

項目組經理笑著道：“這位是天使集團的顧總。”

單說顧總肯定沒法反應過來，但加上天使集團，立即就會讓人明白。外面都以為天使集團還好好的，頂多就是經營穩定了而已，只有圈子里的人知道，天使集團遭遇了什麼樣的事兒，又上了什麼樣的狼，今日才能重新站起來。

十來個程序員彼此對視了一眼，多都有點兒惶恐。

“都坐吧。”

項目組的經理看顧亦居跟趙義坐下了，抬手示意這幾個傻站著的男生趕坐下。

人的經歷不同，氣勢自然也不同。這樣相應對比，顧總這氣勢簡直死人，這幾個程序員只能被秒渣渣。

要見程序員是顧亦居臨時起意的。

項目組經理自然還是要一一介紹，比如這個人負責什麼，那個人負責什麼，某某產品出自誰的手里，誰目前還在做什麼樣的測試，未來的某產品將有誰開發，編程方面誰寫等等…

一個個給顧亦居介紹清楚了。

顧亦居長疊，偏頭聽著，十分認真。

好一會兒，介紹到周錄，顧亦居指尖抵了抵下，恰好著那細小的疤痕，挑眉問道：“準備訂婚了？”

周錄正臨危正坐，還想打個招呼就過去，誰知道這位顧總來這麼一句。他愣了一秒，笑著點頭：“是的。”

顧亦居嗯了一聲，狹長的眼眸挑著：“恭喜。”

周錄趕說謝謝。

顧亦居移開視線，看向另外一個人。手指輕輕敲著桌子，那模樣雖然很隨意，但不知道為什麼，一屋子的人頸背發涼。

而那位負責人，再次想著，顧總不喜歡喜事？

天啊。慌慌的。

午飯顧亦居請客。

但他沒留下來吃飯，整個中立都請了，豪氣得很。黑的奔馳進雨幕里，疾馳而去，趙義笑著點了點窗戶，說：“你這是有多無聊？來了不見人，請個客就走了？”

如果說之前不清楚顧亦居的意思，現下這麼一圈下來，趙義多懂點了，這狗男人想要再續前緣。

也對，人到了一定年紀，是想要找個對象的。

顧亦居這幾年清心寡，在緬甸的時候，不人了躺他床上，他都沒。天刀劍影的，哪兒顧得上找人，這一年多來終于穩定了，看到小孩，心思浮上來那也正常。

顧亦居看他一眼，沒應。

趙義又笑著道：“但要訂婚了啊，你這來得是不是太遲了？”

顧亦居嗤笑了一聲。

車窗搖下，外頭雨了些了，他支著下，眼眸如鷹似地看著前方的路況。

趙義看了顧亦居一眼。

突然…

他有點兒不可思議：“我想，就算結婚了有孩子了，你真想要弄回來恐怕也會出手的吧？”

顧亦居沒應。

只是車頭調轉了下，往常去的餐廳開去。

趙義見狀：“，顧亦居你不是人。”

小孩，我替你默哀。

——

中午有上司請吃飯，雖然這個顧總目前還算不上什麼上司，但是中立的員工都知道，中立要被天使集團收購了，好在分公司撤了，現在總公司能留下的都是英。并且天使集團也表示了，不會裁任何一個員工。

所有崗位照舊，于是大家都很激這位顧總的請客。

柳英吃著下午茶，一邊八卦：“聽說這位顧總長得很帥啊。”

陳妙有點兒昏昏睡，唔了一聲，沒怎麼搭理。

柳英：“他來我們部門，我都沒看到，好可惜。”

柳英在營銷部，聽人家說，這顧總來走了一圈。陳妙吃了塊泡芙：“等完收購了，總有機會見到的。”

柳英嘆口氣，“好吧。”

吃過下午茶，陳妙就準備下班。周錄就來接陳妙，弄得一辦公室的人都笑陳妙，大家都是善意調侃，陳妙紅了臉瞪們一眼，挽著周錄的手就走。兩個人約了看訂婚的場地，按現在的觀來說，直接結婚就好了。

不過周錄的父母老傳統，說他們那邊要訂婚的。

因為他們只有周錄一個兒子，換喜帕也是為了給親戚們看，說白了，有點好面子。

所有程序都得走通了才行。

陳妙雖然覺得有點兒花錢，但是老人家要求嘛，那就辦唄。

海市多訂婚結婚場地的，陳妙就想著弄個天的，既不費錢地方也大，酒店里要貴一倍左右。

周錄都順陳妙的意思，兩個選了四個天的場地去看。婚慶公司的策劃跟著介紹，指著圖紙說：“雙方父母可以在這里…”

又說：“方的父母…”

父母父母二字一路跳出來。

陳妙一直默不作聲，周錄聽得很認真，點著頭。一圈下來一兩個小時過去，天也從變了烏云滿天，夜晚來臨了。兩個人告別了婚慶公司的策劃，尋了一餐廳吃飯，隨后周錄送陳妙回家。

黑奧迪到達樓下，周錄握住陳妙的手，把玩著。

陳妙側頭看他，笑著問道：“嗯？”

周錄頓了頓，道：“你爸媽真的不能來參加嗎？”

夜幕降臨，路燈投下來，打進黑奧迪的車里，照亮了陳妙那雙眼睛，有點兒閃。周錄問完，有點兒不自在，他撓了撓頭：“我知道你跟家里沒聯系，但是我爸媽有問這個事兒，就是不知道你有沒有跟家里人說我們的事兒。”

陳妙笑了聲，但沒那麼燦爛：“我既然跟家里沒有聯系，又怎麼會跟家里人說我們的事兒？別說訂婚，就是生孩子，他們都不會出現。”

周錄：“……”

他呼了一口氣，好一會兒才有些無奈地道：“我知道了。”

話剛說完，一輛的士就停在路邊，車里下來一個男人，穿著藍的上跟黑子，他探頭探腦地往這邊的車里看來。

作有點鬼祟，惹得陳妙跟周錄一塊往外看去。

看到那張男人的臉，陳妙臉立即冷了下來，對周錄道：“你先走吧。”

周錄看陳妙臉沉了，下意識地看向那個一直在探頭的男人，陳妙推開車門下車。周錄看走得那麼堅決，有點兒張，他還想看那個男人，但是又怕惹陳妙不開心，于是啟車子，開了出去。

開遠了。

他從外視鏡看過去。

就看到那個男人來到陳妙的跟前。

陳妙抱著手臂，站在公寓的臺階上，看著陳勁康：“你來干嘛？”

陳勁康沖陳妙笑了下，有些遲疑地道：“我過來這邊出差，順便看看你，我聽柳英的爸媽說，你…你要訂婚了？”

陳妙冷笑：“關你們什麼事？”

這態度，跟過去一模一樣，依然那麼刺猬。

陳勁康還是下意識地擰了下眉，可是還是將手里帶來的腌菜遞給陳妙：“你以前很喜歡吃的。”

陳妙一眼都沒看：“我不喜歡吃，你滾去找陳欣吧。”

說完，轉就上樓，走得很快。

其實這些年，陳勁康總是單獨來找，求和的意思很明顯。至于周麗，八年都沒見過一面，陳勁康給塞過錢，苦到吃了兩個星期的泡面都沒有接陳勁康給的一分錢，在心里，就是一個人活著，永遠不會有親人。

——

公寓門落鎖。

陳勁康提著那腌菜站在臺階下，臉不太好。

這時，陳欣來電，陳勁康接了起來，陳欣在那頭溫地道：“爸，你東西送出去沒？”

陳勁康頓了頓，道：“沒。”

陳欣知道他是去送給陳妙的，陳欣沉默了會，更溫：“那回來吧，晚上我不加班，你把腌菜給我吃。”

一段話，說得陳勁康心里舒爽得很，他看了眼燈火通明的公寓。想起兩個兒對他的態度，是個人都會喜歡更溫的陳欣，何況，如今陳欣在海市混得也很不錯。他轉離開，回到陳欣家。

陳欣果然在家里等著他。

吃過了晚飯，周麗鬧著要跟父倆視頻。臺式電腦打開，視頻那頭出現周麗的臉，這邊陳欣跟陳勁康兩個人挨著坐，一家三口和樂融融，周麗掃陳勁康一眼，道：“你是不是去找陳妙了？”

陳勁康沒吭聲，周麗：“白眼狼看做什麼？你有一個兒還不夠嗎？”

陳勁康不想說話，陳欣溫地安了周麗：“媽，別這樣。”

周麗哼了一聲，又說：“訂婚就訂婚，不跟我們說就當不知道，只是…到底找的什麼樣的人？”

陳勁康頓了頓說：“我剛到妙妙公寓的時候，看到一輛黑的奧迪車，應當是要訂婚的對象。”

周麗哦了一聲。

陳欣則道：“好像是跟中立公司的程序員在一起。”

“程序員？”周麗瞇眼，“有錢沒錢？有房沒房？”

陳欣：“普通白領吧，工資還行…”

陳勁康多懂些：“房子？海市的房價那麼高，不好買。”

周麗聽罷，笑了聲，眉宇間帶著些許的恨意，“我就說，能找個什麼樣的，也不過如此，離了我們以為真過得很好。”

尖酸刻薄，陳勁康眉心微擰：“周麗…”

——

訂婚前兩天，陳妙見了周錄的父母，看起來都是比較老實的人。但是陳妙也不會掉以輕心，因為周錄的父母上的氣息跟父母很像，所以該爭取的自己都在爭取，好在周錄很聽的話，大部分都順著。

而周錄的父母看陳妙漂亮，也沒要求現在買房子，對是滿意的。

唯一嘀咕的就是陳妙明明有父母，卻不邀請自己的父母參與訂婚，這讓兩個老人要多做一倍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