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如鶴安靜下來，看著書念依然興致的模樣，也沒提醒理解錯了意思。他抿了下，而后收回了視線。

見狀，書念眨了眨眼，問道：“你怎麼突然讓我說這個？”

謝如鶴頓了下，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也再說不出那樣的話。

“……隨便說的。”

“哦。”書念像是沒太在意，突然喊他名字，“謝如鶴。”

“怎麼了。”

“試完音之后，我就沒別的事了。”

“嗯？”

“我們去看電影吧。”

頭一回聽到提出這樣的要求，謝如鶴還有些反應不過來，愣在原地一會兒，很快便點頭，應道：“好。”

書念低下頭，從口袋里拿出手機：“那我們先訂票。”

謝如鶴問：“你想看什麼電影？”

“就是那個……我之前去G市譯制長錄的畫電影，最近上映了。”書念看著手機，細聲說，“我們訂幾點的好？我不知道一會兒的試音會要多久。”

“有幾點的？”

“三點四十，六點半，還有八點二十的。”

謝如鶴思考了下：“八點二十的吧，吃完晚飯去看。”

書念應了聲好：“那我訂了。”

“嗯。”謝如鶴又問了一次，“什麼名字。”

書念一只手被他牽著，沒有看路。的目還放在手機上，看起來很專注，心不在焉地回答著他的話：“我喜歡你。”

謝如鶴忽地轉過頭：“什麼。”

注意到他的反應，書念也抬起了頭。

兩人對視了幾秒后，像是覺得不好意思，書念別開了視線，生地改了口：“《油貓》。”

“……”謝如鶴說，“你前一句說的什麼？”

書念垂下頭，著手機的力道收了些，含糊不清道：“我剛剛說錯名字了。”

“啊。”看到這個模樣，謝如鶴瞬間反應過來，長睫一垂，角彎了起來，“《油貓》是嗎？”

他這個回答像是沒有聽見剛剛的話。

書念松了口氣，點頭：“對。”

“好，我知道了。”說完這句后，謝如鶴的聲音停頓了幾秒，隨后突然俯下，近的耳際，低聲說，“謝謝，我也喜歡你。”

黃麗芝創辦的這個工作室剛立不久，所以工作里的員還不算多。是和一個配音前輩一起創辦的，拉進來的員多是他們先前的學生。

亦或者是以前在工作時認識的一些比較新的配音演員。

大概是需要一些比較新又有點功底的聲音，這次來試音的基本都是像書念這樣的半新人配音演員，全部都是認識的人。

因為不知道要多久，書念提前在附近給謝如鶴找了個甜品店。

讓他在那坐著等。

因為生病的關系，書念的社能力變得很差，如今對生人的怯懦和不敢接近還是沒減輕多，再加上之前微博幾乎把整個人生都暴得徹。

所以，在人群多的地方，書念只會默默地呆在一旁看手機。

一行人幾乎是相互認識的。

也都大致了解對方的格，習慣了該如何跟這個人相。

除了書念，其他的生基本都鬧騰，話也不。黃麗芝還沒來，一行人便在休息室里聊著天，十分熱鬧。

書念默默地聽著們說話。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有個生注意到坐在角落的書念。招了招手，喊道：“書念，過來聊天呀！”

突然聽到自己的名字，書念茫然地抬頭：“啊？”

另一個生拉住，小聲說：“書念比較喜歡安靜，你別打擾到。”

“那也不能……”生撓撓頭，傻乎乎地說著，“總是讓一個人坐在那邊。我就是覺得這個休息室也不大，我們本來就比較吵了，就算坐遠了也是能聽到的。”

這話一落，有個短發姑娘直接問：“念念，你要坐過來嗎？”

書念下意識了拳頭，不好意思拒絕，只能猶豫地站了起來。

“……好。”

隨后，書念走過去，坐到了最邊上的位置，有些局促不安。擔心們或許會提起之前的事，也或許會好奇地問其中的一些疑問。

那些令到難堪又無奈的話。

可是都沒有發生。

們還在聊之前聊的電視劇，最近看到的娛樂圈八卦，偶爾會問書念有沒有看過，聽說過，卻只字未提所經歷過的那些事。

仿佛不在意。

書念漸漸放松下來，也會小聲地參與進們的話題。

在這一刻。

書念甚至還有種，回到了沒發生那個意外之前的時。

在校園里，參加著自己興趣的社團，晚間和朋友一起到場玩游戲，聽著他們說著最近遇到的奇聞樂事。

沒有異樣的目，私底下的默默談。

只有愜意的風，不知從來飄來的芬芳，還有一夜的好眠。

原來這個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是那樣的。

會毫不藏自己的緒，打探著一個人的傷疤，并不以為意。

除此之外，還有大部分的人。

書念再不敢去靠近，去了解的那些人。

他們會理解你的痛苦，聽到這些事會覺得難過，卻不會把這個當一個話題。他們會遷就你，或許是有同的緒在，但總歸是因為本里的善良。

他們會以行，無聲的告訴你。

封閉自我，不是拯救自己的最好方法。

把枷鎖打開，推開那道笨重牢固的門，離開那個不的小房間，去外面看看那個被你抗拒了很久的世界，去一下許久未見的。

你會發現。

你所溫以待的那個世界，并不像是想象中的那般不堪。在你忽視或未曾到達的地方，它會也以同樣的方式對待你。

無論早晚。

但終有一天會到來。

結束后，書念跟同事道了別，出了錄音棚的大樓，往甜品店的方向走。低頭看著手機，把剛剛添加的幾個人的備注一一改好。

書念沒有跟謝如鶴說自己出來了，打算直接到甜品店找他。

剛剛書念特意給謝如鶴選了個靠落地玻璃的位置，此刻過了馬路之后，過玻璃，直接就能看到正低著眼看電腦的謝如鶴。

還能看到一個，在此時走過來坐到他對面的人。

是個人。

書念的腳步一頓，盯著那個人的臉，覺得有些眼，卻一時想不起是誰。

人似乎是進來買甜品的，手里還拿著這家店的打包袋。帶著墨鏡，出小巧的鼻梁和飽滿的。此時的一張一合的，不知道在說著什麼話。

謝如鶴只在過來的時候下意識抬了眼，之后就沒再看。

過了半分鐘左右。

謝如鶴終于有了靜，只是無聲地搖頭，似乎依然沒有要說話的趨勢。

人的笑容變得尷尬，又說了幾句，沒多久便起離開了。

見狀，書念垂下頭，踢著路面的小石子，溫吞地繼續走著。卻沒往甜品店門口的方向走，而是走到謝如鶴旁邊的那塊落地玻璃前。

蹲了下來，像個小似的，嚴肅地敲了三下玻璃。

在書念過來的時候，謝如鶴就已經注意到了，本想直接出來找，但的這個舉又讓他停下了作，問著：“怎麼了？”

隔著玻璃，書念聽不到聲音，只能看著他的口型猜。

一下子就猜出了他說的話。

怕謝如鶴看不懂自己在說什麼，書念想了想，刻意減慢了語速，一字一頓地說著：“剛、剛、那、個、人、是、誰？”

謝如鶴回憶了下，突然拿起放在一旁的本子和筆，寫了三個字。

——林琪琪。

看到這三個字，書念也瞬間把那個人的臉和記憶中的一個人重疊在了一起。

林琦琦。

書念又慢吞吞地問：“、跟、你、說、什、麼？”

謝如鶴往本子上寫。

——自我介紹，要微信。

“你、給、了、嗎？”

——沒有，也沒跟說話。

想起之前他說的“不會跟林琦琦說話”，書念一愣，忍不住彎了眼，也沒再繼續問了，笑瞇瞇地看著他。

謝如鶴把本子翻了頁，又寫了句。

——要進來嗎？還是我出去？

書念有點喜歡現在這種流方式，說：“等、一、會兒。”

謝如鶴朝抬了抬眼，帶著疑問的意味。

書念對上他的眼：“你、剛、剛、在、做、什、麼？”

謝如鶴耐心地猜測出說的話，而后把回答寫到紙上。

——寫歌詞。

“噢，寫、完、了、嗎？”

——沒有。

“那、現、在、能、走、嗎？”

——可以。

書念也沒因為他這話站起來，還蹲在地上，稚地跟他隔著玻璃說話：“現、在、還、早，可、以、等、你、寫、完。”

謝如鶴想了想，點頭。

想著書念玩夠了自己就會進來，也沒催著。

兩人就這樣。

一個說話時拉長了每個字的音，一個拿著紙筆回應的話。

像兩個還未長大的小朋友。

半晌后。

書念突然閉上，垂下腦袋，沒再像剛剛那樣說話。隨后，默不作聲地從兜里拿出手機，打開便簽敲了一行字。

——阿鶴老師，你能不能出來接我一下？

謝如鶴盯著那句話，無聲問著：“怎麼了？”

書念蹲的像顆小蘑菇，窘迫地指了指。

“、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