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線迫擊炮火線長達千米,炮彈轟炸的聲音足有半個小時,震的這片土地都抖起來。

再次沖鋒的時候，越軍的火力明顯已經弱了下來,雲虎帶著兵沖在最前面。他們這個連部已經不算是連部了,一百多號人,幾日幾夜的堅守，死傷的僅剩下他們這二十幾人。原本帶著尖刀班的副連長也斷了一條胳膊,被擔架抬了下去,雲虎這個連長敢打敢拼，自己接了槍帶頭就沖。

雲家老爺子當年也是肩上抗星的,這像是脈傳，哪怕雲虎平日裡在軍區大院是數得著的不服管教的呆霸王，但是一上陣一沾槍，比誰沖的都猛，骨子裡帶了虎將的傳基因。

雲虎後的幾個兵瞧著像是新兵，但是打仗也特別勇猛，跟他們連長一樣帶著虎氣，雖然作戰的方法還有待進，可這份兒氣勢是絕不的！沖鋒號一響愣頭就往前沖，有幾次都沖到了雲虎前頭，下來戰場被雲虎挨個踢了幾腳，黑著臉罵著教會了如何在戰場盡可能保護自己。

但是只要雲虎在，他們這連部就像是有了一面迎風颯颯的旗幟，哪怕人再，也帶出了一氣勢。雲虎的脾像是會傳染，一個連部的人作戰都猛起來，幾次反撲攻占下高地，屢立奇功。

大家的心都被凝聚在了一起，緒也被帶了，再次攻克其他幾個高地，補充人員之後一個尖刀連漸漸形，這把被與火磨練過的鋒利尖刀已經蠢蠢，只等著一舉擊敵人心髒。

如果說這個連部裡雲虎是一面鮮紅的旗幟，那麼撐著這旗幟不倒、在背後默默為整個連部打算的指導員蔣東升。蔣東升這個指導員平時很說話，也瞧不出什麼表——他臉上胡子拉碴的，也懶得收拾，唯一能瞧出一點緒流的眼睛總是半瞇著，像是隨時瞄準習慣了似的。

蔣東升槍法極好，心思細，和雲虎搭配起來一攻一守、一進一退，十分默契。他和雲虎想法也大一致，倆人骨子裡都是一樣的好戰。

戰場上沒有不流的人，雲虎也不例外，他沖的最快，負傷也多，萬幸這幾次都是小傷，彈片著胳膊過去，弄出的陣仗倒是大，整條胳膊上都被浸染的。

軍部炮火一直很猛，但是那些藏起來的越軍暗堡卻不是那麼容易端掉，雲虎看著對面時不時噴出來的機關槍火舌眼裡直冒火。這一個小暗堡，他們已經沖了三次了，幾個小戰士倒下去的時候，還引發了地雷，活生生的被炸死在那。有好運沒踩到地雷的，但是也負了傷，這片見鬼的地方，危險的不止是槍炮、地雷，還有數不清的鋒利竹片，上面抹了毒藥，踩上去就紮穿腳掌。

他手下的兵，已經死傷了好幾個。雲虎趴伏在那，揪著地上的青草泄憤似的拽了一把，低聲罵了一句，“狗娘養的越南佬！我.你祖宗……”

“砰——！”

斜面上冷不丁響起一聲清脆槍響，雲虎聽的愣住了，他不記得周圍還有友軍啊？他們是奉命守住這個142陣地，任務就是拔掉這個山頭上的幾個暗堡……難道是越軍的支援上來了？！

暗堡裡也是一陣寂靜，連那個放肆收割戰士們命的機槍火舌也安靜了一會。

叢林裡熱，雲虎趴伏在那，腦門上也出了一層冷汗，張的盯著前面的暗堡，又暗暗打量斜側方突然出現的火力。雖然只是一聲冷槍，但是戰場上冷槍最難防，越南人的特工隊可不是鬧著玩兒的，那些人不但會放冷槍，還會講中國話，實在讓人難以提防。

雲虎邊一個綠軍裝的年輕人低聲問道：“連長，現在怎麼辦？”

雲虎沒有猶豫，立刻道：“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人，兩邊都啞火了，趁這個機會攻過去！高排長，你帶幾個人去那邊用樹枝舉著帽子試探，我帶人從側面過去！”

雲虎手下的行力十分迅速，幾乎是幾頂軍帽和頭盔舉起來的同時，對面暗堡裡沉靜了片刻的機槍又開始掃起來。機槍聲音集，但是也無法掩蓋斜側方冷不丁出現的那幾聲槍響，像是已經瞄準了許久，槍聲堅定又沉穩。

“砰！砰砰——！！”

暗堡裡忽然傳出了一陣異，但是很快斜側面的槍聲再次響起，這次更加幹脆利落，兩發子彈下去，暗堡裡徹底啞了火。

斜側面安靜了一下，也跟著用樹枝挑起了一頂草綠軍帽，有節奏的上下晃了三下，以示是自己人。

雲虎徹底松了一口氣，這他娘的是蔣老二，一看那缺了邊角的破帽子就知道是他！這家夥什麼時候神不知鬼不覺的到那邊去了？這幾槍打的可真是時候！

越軍暗堡的火力已經被.幹掉，拼哪裡是雲虎的對手，尤其是雲虎帶的兵一邊跑一邊狂扔手榴彈，這一個個的投彈測試的時候可都是好手，扔的那一個準，對面卷著泥土就炸開了！

彈藥不怕浪費，多的是，不止是民兵用騾馬運送上來的，那些越南人用的也是一樣的槍械彈藥。81-自步槍和56半自子彈通用，這是我軍的一**寶，戰場上幾乎到都了提供武的彈藥庫，補充起來也容易。

雲虎帶著一個連的人在一片喊殺聲中再次奪得了高地，把一面浸著的五星紅旗了上去。

紅旗的小戰士這次學了，沒跟其他軍區來的新兵蛋子似的學電影裡那樣腰在那高喊，了紅旗就一滾下來，躲的幹脆利落。

聽說別的軍區有新來的兵，看電影看多了，學著英雄主義，沖鋒的時候沒倒下去，紅旗的時候不知道要躲，生生了活靶子，死的實在冤枉。

山頭上的十多個敵人已經全部戰死，有的眉心中槍，有的被手榴彈炸死，已經都不形了。陣地上到是殘肢斷臂，也分不清是越南人的還是自己人的。

雲虎把頭盔扔下地，看著死去的幾個小戰士，綠的軍裝已經被和泥土髒汙的分不出什麼。雲虎邊的幾個老兵也紅了眼睛，這些都還是十七八歲的男孩，今天早上還一起說笑，不過半天的時間，就已經了一冷冰冰的。

雲虎赤紅了眼睛，啞聲道：“幹他娘的！就為了這十幾個人……就為了這十幾個人，我們一個連都他媽打了！”

蔣東升過來的時候，也聽到雲虎在那罵，他緒比雲虎斂一些，只帶著幾個人過去幫著收斂了戰士們的。他們進的陣地太深，民兵雖然也會來抬戰士們的下山，但是這也是冒著生命危險的。有不戰士的永遠的留在了這片赤紅的土地上，不是不帶他們走，是他們已經破碎不堪，無法拼湊起來。

有一個小戰士抱著一同鄉的痛哭不止，見到蔣東升過來，竟然用腦袋撞了他肚子，頂著讓他離開。蔣東升邊的幾個兵忙攔住了他，但是那個小戰士依舊哭個不住，紅著眼睛看著蔣東升，帶著哭腔喊道：“指導員、指導員你為什麼不早開槍！你那麼厲害，你怎麼不早把那幾個越南佬打死……王栓、孫常友、老吳……他們都死了啊，都死了！！”

雲虎上去了他一掌，力道很大，掌力拍在小戰士後背上幾乎讓這不大的小兵跌坐到地上去，繼而跪在那裡再次痛哭起來。

“你當指導員什麼都能做到麼？你知不知道，他自己去那邊伏擊是冒了多麼大的風險？！”雲虎眼睛也是紅的，纏著手指著蔣東升，道：“你看看你們指導員用的是什麼玩意兒！”

蔣東升站在一旁沉默著，戰場上的氣氛僵沉重，一如他手裡那只用的已經破損的蘇制ak。他們手裡哪有什麼狙擊槍，蔣東升不知道從哪裡撿來了一節瞄準鏡，拿布條湊合著纏繞起來綁在槍管上當狙擊槍用，在這樣的況下單槍匹馬過去，當真是豁出去不要命提前結束了戰鬥。

簡陋的“狙擊槍”擊的距離有限，能在這樣糙的條件下達到剛才的準度，已經十分驚人了。

蔣東升看著那個小戰士，一點都不怪他。他握了槍，看著小戰士抱著自己死去同鄉痛哭的樣子，忍不住想到了另一個人。如果躺在那裡閉上眼睛的人是夏，他可能會說出更多、更過分的話，甚至還會不顧紀律的去找越南佬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