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東升被抓去指揮部,雲虎也去了。

指揮部的幾個老頭看著他們不說話，尤其是看向蔣東升的時候，還有一個老頭多看了蔣東升幾眼，一邊小聲打聽他部隊的番號，一邊忍不住的角住上揚。他們帶過的兵太多，戰場上聽軍令的兵是好兵，這樣懂兵法，也敢打敢拼的，瞧著更是喜歡。

前面指揮的首長還在那繃著臉,站在桌子前面道：“這次喊他們兩個過來,是想讓你們談談,對這次戰鬥有什麼想。”

雲虎子直,也帶著天不怕地不怕的勁頭，當下梗著脖子哼哼道：“槍不好。”

蔣東升還算是個穩重的，在一邊斟酌著附和了一句，道：“不過我們打槍的水平還是普遍不錯的，武雖然重要，但是後期人力也彌補上了這個不足。”言下之意，也對槍械彈藥頗有微詞。

站在一旁的營長嚇得一腦門汗，忙上前打斷他們，“首長，他們倆還年輕，又都是新兵，對部隊的況不了解……”

彈藥的問題也算是曆史留問題，部隊裡的兵都知道一些況，聽說之前有人提了幾次，還被撤職了。別說他們這些營職幹部不敢問，就是軍部裡也未必有人多說什麼，怎麼這兩個剛提拔上來的新兵張口就說了！

蔣東升和雲虎的份知道的人很，即便是一個軍區的人也只有那麼幾個知曉，營長不知道他倆的份，生怕他們說錯了話惹怒了上面，連原本的嘉獎也沒了，小心幫著打圓場。不過這兩個人的脾氣，顯然也在指揮部那幾個老頭的預料之，之前問話的首長聽到蔣東升他們說起彈藥的問題，打了個手勢，道：“沒事，讓他們繼續說下去。”

蔣東升略微沉一下，簡略的說了一下陣地上的況，彈藥啞火的事兒大家都知道，他也沒再多說，只是拿出一個小冊子，把上面列舉的幾個更合理使用彈藥的方式說了一下。

“別的陣地我不知道，只這一段時間我所在營地的況，彈藥裡面啞火的，也有一定數量了。這段時間我總結了一點戰鬥中的小經驗，這裡山地多，草叢茂，手榴彈的殺傷半徑是7.5米，如果沒有組織的讓士兵隨意投出殺傷力就小，我的建議是，在越軍攻打時，每隔一秒半開始投彈，分幾組不間斷循環投彈，這樣可以更有效的殺傷越軍的主攻力量……”

指揮部的老頭聽蔣東升說了幾句，就來了興趣，跟著過去翻了他的小冊子，上面簡單介紹了幾個槍械的使用，不過要求手法太難了，倒是對地雷研究的還不，大約是把陣地上越南人埋下的地雷都挖了個遍，種類十分詳盡。

首長問蔣東升要了這份小冊子，道：“不錯，瞧著是個大個子，心還是很細的嘛！”

後面一個矮些的老頭也點了頭，他從一開始就看中了蔣東升這個兵，附和道：“是不錯，警衛員，來，給他記下來，這個要立功！要是這小冊子上的幾個單兵作戰方式普及了，功勞不比守住169高地小！”

雲虎在旁邊不聲了蔣東升胳膊一下，眼角眉梢揚起一點，帶了笑意。他就知道，這些老家夥心，他們來就是來嘉獎他們的，哪兒能他們拼死守住了陣地還分啊！

那個虎著臉的首長依舊沒吭聲，也不說他倆到底立了什麼功，只讓人拿著蔣東升那本小冊子去後方急加印，要求的是同“戰地越南語”那樣的小冊子一樣多印多發，力求給士兵多一份保命的希。

矮個子的老頭要和藹很多，饒有興趣地看著他們道：“還有什麼要反應的麼？”

“越南人的特工行太頻繁，陣地上崗哨也嚴重不足，戰士們半夜睡不好，已有風吹草就開槍。”蔣東升如實反應，想到那些特工就眉頭鎖，“一個人開了槍，營地裡其他人也給驚起來了，一晚上就聽見槍炮聲不斷可也打不到一個特工。”

雲虎對越南特工也是恨得牙，跟著道：“後面的特工跟山上的蚊子老鼠一樣多，換多口令也沒用。”

桌子前的首長已經吩咐完畢印制的事，聽見他們說這個，也皺了眉頭，道：“這次讓你們來，還有一個事，也是關於越南特工的，你們跟我來。”他從桌上拿起自己的軍帽，戴好了，吩咐那邊的參謀道：“去打開會議室的門。”

戰地上所謂的會議室，也不過是堆砌起來的一矮小狹窄的空間，裡面此刻放著一張破木桌子，上面放著的不適行軍地圖，而是一張張照片。

指揮部的首長帶著他們進去，臉凝重的把照片遞給他們，啞聲道：“就在前幾天，邊境那邊的戰地醫院被越南的特工襲了，一整座醫院裡的傷員和醫護人員全都……犧牲了。”

照片上的景象太過慘烈，無數的傷兵在沒有槍械的況下被屠殺，白的戰地醫生和護士也倒在泊裡……這樣的慘狀，讓蔣東升和雲虎的臉都難看起來。早些年兩邊戰都有特工，但是特工也只局限在給炮兵指出炮擊方位和做偵查敵的活，在後面的戰地醫院殺傷兵和大量醫護人員，這已經越界了。

負責給他們拿照片的那個小參謀在一邊哽咽著，給他們指著一幅幅的照片，慢慢訴說著經過。“聽說還有幾個從遠來探傷員的親人，也慘死在那，幾個從北京來的學生記者，也了重傷，沒來得及轉院就因為失過多救不回來了。”

蔣東升騰地抬起頭來，眼睛都紅了，“京城來的學生？哪個學校的？”

小戰士了一把眼睛，啞聲道：“也不知道是哪個學校的，都帶著照相機，只知道是京城裡的幾個學生，上面派他們下來當戰地記者，拍攝資料的。這裡一些照片，就是從他們護著的相機裡留下來的……”

雲虎拍了拍蔣東升的肩膀，試圖讓他松懈下來，小聲道：“師傅他不會突然來，他要來，肯定提前跟咱們打招呼。”

蔣東升心緒不寧，看到照片上那一幅幅慘狀，看著上面一張學生護著傷員躺在那一地鮮的照片，心裡的憤怒徹底被點燃了。

指揮部在前線急調了一批偵察兵裡的實戰好手，讓他們去越軍後方進行了一場特工對特工的較量。蔣東升本來就是偵察兵，這次得到命令，拎著手裡的那支狙擊步槍二話沒說就去了。

越南人在後方醫院裡做的事兒讓前線的士兵全都憤怒了，無論如何，他們勢必要對其進行報複！以牙還牙！！

對越軍後方進行毀滅的報複的任務時間是十天，各大軍區派出偵察兵裡的英分頭行，勢必見而歸！

蔣東升臨去執行特殊任務之前，唯一求雲虎的事兒，就是讓他用關系去打聽了醫院裡那些傷員的名單。

雲虎小聲道，“我問了，遇難人員裡有學生……但是沒有夏的名字，你放心吧。”

蔣東升眼神裡略微緩和了一點，但是臉依舊是鐵青的，沒再多說一句話就出發去指定地點集合了。

雲虎看著他離開，歎了口氣，剛想從貓耳裡鑽出來，就聽到外面一點石子踩的聲音，臉一變握了槍就著牆壁靠了過去，喝道：“誰在那！”

外面的人腳步略微有些虛浮，瞧著像是力並不太好的樣子，被雲虎這麼抬槍一舉嚇得自己了章法，裡忙道：“連長！我是孫賀，不是敵人！”

雲虎把槍口移到一邊，看著站在門口的那個臉灰白的小戰士，皺眉道：“你在這裡幹什麼！”

孫賀力本就弱一些，也不知道這會兒在外面貓著腰躲了多久，都有些哆嗦，他努力扶了一下自己鼻梁上的眼鏡，磕磕道：“連長，我聽說……指導員要出任務，我想跟指導員一起去……”

雲虎呵斥了他一聲，道：“胡鬧什麼，他去的地方是你能去的？你們指導員有正事要做，別跟著瞎胡鬧！”

孫賀抖了一下，也像是有些張，微微抖了下，“我……”

雲虎自己心裡本就煩的不行，看到他這樣更忍不住有些心浮氣躁，“你什麼你！站你的崗去！”

孫賀咬了一下，眼鏡後面的眼神卻一下變得堅定起來，追上雲虎道：“連長！我能幫上指導員的忙，我會一點越南話，我上次跟著指導員去169高地的時候，就遇上過越南特工了，還跟他們對過話，他們沒有發覺我是假冒的……連長，你就讓我去吧！我想跟指導員一起……”

雲虎抬頭看了他一眼，不快道：“你現在能幫上你們指導員最大的忙，就是好好的站崗。”

孫賀還想再說，雲虎卻是也沒閑工夫聽他講了，大步走了幾步，對另外幾個貓耳裡的戰士喊道：“都給我出來！”

幾個戰士貓腰鑽了出來，上的軍裝還是的。還有幾個正在裡面槍，了一半聽見雲虎喊拎著槍就跑出來了，“連長！”

雲虎看了一眼他們用的槍，道：“趙小你們幾個機槍手負責留下，其他幾個人跟我去131高地那邊！”

“去那邊幹啥？”

“幹啥！去弄一箱廢棄的照明彈回來，你們連長我手把手教你們做煙霧彈、燃燒彈！這些玩意兒改造一下，威力可不小！”

幾個小戰士還愣在那，似乎有點不太明白，“可是咱們手榴彈也夠用，而且指導員說……”

“你們都讓指導員給慣壞了，什麼事兒都讓他頂著，指導員出去執行任務的時候，難道還指他突然回來給咱們再幾牆端掉暗堡？！”雲虎過去一人給了一腳，氣得哼哼：“你們指導員不在的時候，咱們這陣地，絕對不能丟！”

孫賀站在那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再追上去同雲虎請戰，他剛才在貓耳邊上模糊聽到一兩句，怕是蔣指導員現在已經走的遠了，這次任務，他是追不上指導員的腳步了。

蔣東升執行特殊任務歸來的時間，比預計時間，晚了十天。

蔣東升撤回來的時候，後還帶了幾個人，個個都是一汙的模樣，加上渾的泥汙和胡子拉碴的模樣，說是野人也不為過。

蔣東升被人扶著過來，一路上走的踉踉蹌蹌，更像是被人拖著走。他卷起來大半，腰上也纏繞著一件服，帶著水浸泡後的深褐，仔細看，路過的草地上都帶了斑斑的跡。

142高地依舊是由雲虎所在的連隊駐守，這次崗哨比之前多了許多，也正規了些，瞧見有人來立刻鳴槍示警，喊道：“口令！”

那些人停下腳步，架著蔣東升的人量也很高，他微微低頭聽蔣東升說了幾句，就對著上面哨口上的小戰士回喊了一句，“玉龍山！”只是這人聲音有些僵，聽著更像是方言，一個詞帶了幾個轉折略微有些古怪。

來人雖然口音古怪，但是口號是沒錯的，這是他們連長和指導員一早就定下的特殊戰時口令，小戰士一邊提高警惕，一邊放了他們進來。

等到進來之後，跟在後面的一個披著越南士兵外套和帽子的年輕人，才用虛弱的聲音匆匆對旁邊的小戰士道：“快，蔣東升傷了，他上中彈，彈片太深，沒辦法清理幹淨……他流了很多，需要急治療！”

放他們進來的那個小戰士正是孫賀，聽見那個年輕軍人說，這才發現放進來的人正是他一直掛念的蔣指導員！

雲虎也過來了，他一看到躺在那臉煞白的大個子兵，立刻道：“快！快送到後面去，軍工還沒有走遠，讓他們的擔架抓回來一個，送蔣東升去戰地醫院！快啊！！”

孫賀這次沒有再多要求，就被雲虎一起派往去護送蔣東升一行人去戰地醫院。蔣東升後跟著的也是幾個偵察兵，他們上多多了傷，扶著蔣東升的那個人，臉上額頭上更是跟糊住了一半臉似的，只能模糊看到他臉頰廓格外堅毅，大約有數民族的統，材也十分健碩。

個數民族的壯小夥旁邊跟著一個皮白皙的年輕男人，一的越南軍裝打扮。年輕男人似乎也了傷，話很，兩人只偶爾說一兩句，模糊聽到那個壯實的小夥子喊他名字，發音有些類似“百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