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東升決定加嶽老板的隊伍,跟著吳輝也開始稱呼這位年輕的首長為老板。嶽老板的買賣做的大,有些事涉及機,吳輝同蔣東升商量的時候,有些話連蔣老都不能在一旁聽。
蔣老擔心蔣東升如今的狀況,想勸他先去治療,但是又顧慮孫子的心,不敢勸,想著醫生說的“治不好了”,更是連一貫朗的語氣都和了不,生怕言語裡哪句話傷到蔣東升此刻脆弱的自尊心。
幾個軍報的記者趕來采訪蔣東升,蔣老也幫他推辭了,跟著嶽斐做事,以後便要姓埋名,連份都是最高機,現在一分在眾人面前出現的機會以後就多一分安全。
即便有蔣老這樣小心護著,蔣東升在後方部隊依舊出了名,嘉獎一個接著一個,蔣老卻是更加替他擔心起來。老人瞧著那些嘉獎令和軍功章,一時心有戚戚焉,有時忍不住想假如孫子沒有傷,該是一個多好的接班人。
有的時候,他也會想著,假如他留下蔣東升在自己邊,在京城安逸的過一生……想及此,蔣老心裡又浮現出了蔣宏的影,但是很快又否定了,蔣東升不是蔣宏,是這份骨頭和不肯服的志氣,便比蔣宏這個當老子的強了不知多倍。
嶽斐的任務很快就下來了,蔣東升對這位新老板言聽計從,很快就協議好了。
蔣老擔心他這麼快就出任務還會讓傷惡化,想勸幾句,最後反倒是被蔣東升勸住了,聽了蔣東升的話讓他留在前線執行最後一個任務。
“爺爺,我想做些事,我就算不中用了也不是個廢人。”蔣東升臉還有點蒼白,咧笑了下道:“我想跟在嶽首長邊做點事,在暗做事也好,我現在的況……也不想讓太多人知道。”
蔣老像是一下子疲憊了十歲,歎了口氣道:“好,都聽你的,你跟著他出去曆練幾年也好。”
老人猜著孫子此刻心大變,一點都不敢說一個不字,他心裡難,也只能盡可能的給孫子的將來做打算。跟著嶽斐,嶽斐這個小輩,將來前途不可限量,肩上扛星是遲早的事兒,雖然現在還在幕後做影子,見不得,但是將來……
蔣老默默盤算了一會,角的苦更深。想著蔣東升的況和孫子現在不願出現在人前的模樣,總歸還是有幾分不死心,心念轉,又忍不住想到京城幾個有名的醫生上去了。
蔣老跟蔣東升說了一會話,含含糊糊的問了蔣東升幾句的話題,瞧著孫子一臉悲痛,嚇得也不敢再多問,心酸的起離開了。
蔣東升騙走了老爺子,自己在病房裡也有些無聊,躺在那翻了半天書。因為這幾天吳輝經常來找他說些組織部的事,每次來外面都有人站崗,房間裡更是一個人都不讓留,夏也找了要制作迷彩服的借口出去拍照,時常不在,只剩他一個病號在這裡自力更生。
門口輕輕摳響了兩下,蔣東升抬頭去看,卻發現是孫賀,一時臉上的表也失落了幾分,“夏呢?”
孫賀把手裡的那兜水果放下,站在一旁道:“夏排長帶著相機出去執行任務了,我買水果的時候遇到他,說是今天中午不回來吃飯了。”
蔣東升看著手裡的書也覺得沒勁兒了,隨意翻了兩下便扔在一邊,看了孫賀道:“他一個人出去的?有沒有說去哪兒了?”
孫賀老老實實的搖了頭,道:“夏排長一個人出去的,沒說去哪。”
蔣東升更是連放在旁邊洗好了的那些水果也懶得看了,心裡跟貓爪子在撓似的,總想著夏。一會兒擔心夏一個人不安全,一會又想著這裡是部隊後方的基地守的跟鐵桶似的沒人能混進來,再想到夏早上臨出門的時候一筆軍裝,眼睛更是忍不住瞇起來笑了。
夏來這裡要拍攝些照片當素材,要在後方行自如那自然需要一個份,原本蔣老已經安排人給夏送來了一軍裝,只是蔣東升瞧著夏肩膀上空落落的便手讓他過來,把自己收著的那副尉肩章親手給夏戴上了。
這是蔣在京城裡得的榮譽,雖然尉軍銜在部隊裡是最小的一個軍職,但是這也是蔣邁出的第一步,頗有些紀念意義。
“咳,孫賀,你瞧著夏排長穿那軍裝好看嗎?”蔣東升閑著沒事找小兵聊天,三句話不離夏。
孫賀不明所以,但還是點了頭道:“好看,夏排長……呃,軍容整潔,形象也很好,跟宣傳海報上印的一樣神。”
蔣東升想著夏整顆心都跟飛起來似的,咧直想笑,挑眉得意道:“那是!不過還是矮了點,才到我口……”蔣東升比劃了一下,又想著這是夏躺在他懷裡的時候量的,似乎也算不得準,手又稍微往上挪了點,自言自語的嘀咕了幾句,“好像長高了一點吧,也許到肩膀這了?”
孫賀站在那心裡跳了幾下,這幾次跟指導員單獨接的時候,他總是有些克制不住自己的心,但是現在指導員明顯不需要他照顧也不需要他陪著聊天,他也只能默默的站在那。孫賀眼睛不敢放在蔣東升上,怕自己忍不住盯著看,便匆匆轉了視線,放在蔣指導員看的那本書上。
那是一本他從未聽過名字的書,《神分析引論》。桌上還放著一本書,皮厚部頭,書的邊角也有些花紋的修飾,模糊可以看到幾個英母,似乎是日常生活什麼的心理研究。
孫賀念過書,還上了半年大學,大家一直他大學生兵,往常他也一直覺得自己還是比其他人強一些的,但是看到蔣指導員看的這兩本書之後,忍不住又些愧起來。指導員看的書,是他聽都沒聽過的,而且看著裡面夾放的書簽,似乎已經看了大半。
孫賀默默的記下書的名字,想著以後自己也要找來這幾本書認真讀一下才好。
蔣東升在病房裡無聊,幹脆坐起來一顆顆的吃旁邊買來的那兜紅丹,這玩意兒吃起來跟荔枝差不多,就是酸了點,吃著倒是多爽口。
蔣東升吃了大半兜子紅丹,終於把夏盼來了,一雙眼睛盯著夏,迫不及待就把孫賀趕走了。
夏看著桌上的水果殼,又看了蔣東升一眼,道:“這東西上火,吃點比較好。”
蔣東升隨口答應了一聲,原本著一顆想喂夏的,想了想又擱在桌子上了,“好,以後換別的吃。夏,你想吃什麼?”
夏把相機放好,又解開腰帶把軍裝外套下來,背對著蔣東升一邊掛起服,一邊道:“這話應該問你,你想吃什麼,我下午出去的時候給你買……”
蔣東升盯著夏,不滿道:“你下午還出去啊?”
“嗯,照片還沒有拍完,有些地方不能拍照,在等通知。”夏坐過來,手在他額頭上了下,早上走的時候蔣東升還有點發燒,他出去也不放心。“還難嗎?中午吃飯了沒?”
蔣東升搖了搖頭,“沒啊,你不在,沒人喂我。”
夏學著他平時的樣子,照著蔣腦門也彈了一下,笑道:“你吃水果的時候怎麼能彈了?整天想著懶。”
蔣東升眼睛往下移了點,看了夏的腰,含糊道:“那是因為你伺候的好。”
夏臉皮薄,被他一句話戲弄的臉都紅了,他之前從未這麼主過,但是蔣東升了傷,哪怕只有一只手能彈也非鬧著要扯他服,他也只能順著那人小心伺候著。
不一會外面有人送了幾樣飯菜來,夏喂了蔣吃飯,又被著留下來陪著睡了午覺。蔣東升白天睡多了,有一搭沒一搭的跟夏說話,倒是夏出去了一上午累的有些困乏,說了幾句就慢慢閉上了眼睛,“我去了後山那,看到幾個老兵……幫他們給戰友畫像……”
蔣東升著夏腦袋的手頓了下,後山是距離戰場最近的一片墓地,一排排新立起來的石碑,不士兵都只寫了名字沒有一張照片。
他們上戰場的時候,必做的兩件事就是剃頭和照相。剃頭是為了遇到傷的時候好包紮救治,而照相就不必說了。他和雲虎手下有幾個兵,拍照的時候使勁兒咧笑,說是等以後家人來探的時候,怎麼也不能瞧見他這樣的喪氣樣子。
傷兵退下來的時候,最先去的地方,往往就是戰友埋骨的地方。
巍巍青山下,一捧黃土掩忠骨。
蔣東升自己坐起來一點,讓夏睡得更舒服些。睡著的人似乎是累了,只是挨著他蹭了蹭把手搭在他的腰上,繼續睡著。搭在蔣腰間的手指上還殘留著一點未洗去的鋼筆墨漬,前幾日的時候,也有這樣的痕跡。
蔣東升眼神和了一點,他聽手下的幾個兵說過,後山的墓碑上沒有照片的,暫時被人了幾張鋼筆素描畫,據說是幾個退下來的傷兵找了人,一邊描述那人一邊畫出來的。
蔣東升瞧著夏,心裡一陣說不出的悸,他的夏不怕這樣冷無的戰場,也不怕那些死傷可怖的戰士們,一邊聽著前線打炮的聲響,一邊能坐在墓地裡幫人畫像。他心裡有些激,又有些說不出的五味陳雜,只能略微握了夏的手,把那人纖長白皙的手整個籠在自己手心裡。
夏似乎被束縛住有些不舒服,輕輕了兩下,在蔣東升溫暖的掌心裡換了一個位置,又沉沉睡去了。
等雲虎來的時候,夏還側躺在病床上,雙手摟著蔣的腰,睡的正香。
雲虎進來瞧見這場面,一下紅著臉就把門鎖上了,“我師傅在這,你剛才還讓我進來……”
蔣東升比了個噓的手勢,指了指夏道:“還沒醒,你小聲點。”
雲虎在那來回走著,看著蔣東升,又看了看那邊睡著的夏,憋不住道:“你不能這麼對我師傅!”
蔣東升抬眼看著他,一手在夏腦袋上輕幾下,挑眉道:“哦?”
雲虎梗著脖子道:“你得尊重我師傅!你這要是讓別人看到你倆睡一張床,指不定有人說什麼呢!你跟著嶽老板一拍屁走了,誰也找不到,也不敢找你的,我師傅可怎麼辦?你讓他一個人留下來……”
蔣東升打斷他,皺眉道:“誰跟你說我要把夏留下?”
雲虎愣了下,“可是,你不是跟吳輝他們約好了?”既然要跟著嶽老板做幕後的影子,現在的份當然就不能再用了,雲虎的理解有限,也只想到了蔣東升要獨自出去鬥多年,和他師傅夏的事兒,自然也要多等上幾年。
蔣東升跟他想的不同,他之所以是在戰地醫院多和吳輝商談這麼些天,談的就是關於他以後的事。他不可能丟下夏,那麼能做的,就是徹底換一個份,跟夏站在一起。
“你到底怎麼想的?總不能把我師傅也扯進來吧,他跟咱們不一樣,要是真有點什麼狀況想都難……”
“我等幾天就回京城,”蔣東升用手指勾了下夏的耳朵,趴伏在他上的人還是沒醒,呼吸都沒變,瞧著真是累壞了。“我回去之後,可能要先養傷,等幾個月再去找你們。”
蔣東升沒否定,但是也沒說要把夏帶進來,這樣模棱兩可的答案讓雲虎有些糾結。但是雲虎知道蔣東升的腦子向來比他好使,壞心眼多的是,而且這人委屈了誰也不會虧待他師傅夏,也就沒再多說什麼。
雲虎也是被嶽老板選中的,跟蔣東升幾乎是前後腳回京城,不過他跟蔣商量完正事,也不急著走,磨磨蹭蹭的又提了顧白蕊。
蔣東升聽見他提顧白蕊,比雲虎都高興,他不得雲老么把顧白蕊這大燈泡弄走呢!
雲虎嘀嘀咕咕說了半天,也沒見夏醒,自己也覺出有點不對來了,他師傅這該不會是怕影響他們商量事裝睡一直不醒吧?
蔣東升沖雲虎比了個手勢,讓他先走。雲虎點了點頭,從善如流的出去了,不過臨出門的時候給他們倆牢牢的關上了房門。
蔣東升坐在床上夏的耳垂,笑道:“還不醒?”
夏眼睫抖了兩下,微微睜開眼睛,依舊是抱著蔣東升的腰沒松開。
蔣東升又去他的臉,道:“什麼時候醒的?”
夏握住他的手,挨著手心蹭了兩下,低垂的睫微微抖的時候正好蹭過手心,讓蔣心裡都有點發了。“……你們說顧白蕊的時候。”
“我還當你聽見我要去做生意了呢。”蔣東升開玩笑似的道,“夏,我以後不當兵了,去經商好不好?我在我爺爺眼皮子底下,他遲早會看出不對勁來,還不如一開始就離的遠遠的。夏,你信不信我自己能過的更好?”
夏心有些複雜,上一世的蔣東升就是經商起家的,沒想到這次立了戰功也還是要回去自己鬥——而且還是因為一開始就斷了蔣老對子嗣的那份念想,這個說到底,還是為了他。
夏沉默了一會,道:“好,回京城後我把錦蝶給你,我和霍明他們還一起開了一個服裝商場,鵬城和安城也有制廠……”
“不用,那些你繼續管著就好。”蔣東升輕笑了幾下,著夏的下抬高了一點,讓他看著自己,“我找了新買賣,你那幾個廠子做累了,就回來念書、畫畫,我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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