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休假的日子過的愜意,詢問供之後,夏的回答也沒記住，就是覺得過程還是有趣。

夏這幾天在準備畫展的事,夏院長吩咐下來,這次十月份辦的展覽務必要夏多準備幾幅,私下裡出的意思似乎想明年去新加坡舉辦個展的時候帶夏一同去,讓他見見世面。

夏這幾天呆在蔣東升這,沒畫人像,蔣這個模特不稱職，往往畫了一半就拿手托著腮睡過去。夏也懶得醒他,這人醒來也只會折騰自己,只這麼對著睡著的蔣東升畫下去。

蔣跟旁人不一樣,力格外旺盛,一天睡4個小時就神抖擻，下午睡這麼一小會兒夜裡就跟狼似的，兩只眼睛都放綠。

夏起初還覺得兩人分別了一陣子，他說什麼也就從了，但是蔣東升這勁頭越燃越烈，整天變著法兒的折騰他，像是突然開了葷嘗出了味，這讓夏很是有些吃不消。夏躲了兩次，第三次正琢磨著要不要裝病，就被蔣連著要了三次給做暈了。

夏昏過去的時間很短，但是這也足夠讓他覺得恥了，也不管蔣東升再怎麼在一旁小心賠不是，翻拿薄被裹住自己睡去。

隔天一早，夏就自己早起去跑步了，蔣不明所以，小心的在一邊陪著他跑。兩人住的地方周圍有個小公園，大早晨起來也沒什麼人，蔣在一邊挎著個水壺陪著夏一路小跑，擔心道：“夏，歇一會吧？要不我背著你跑一會？”

夏抬頭瞪了他一眼，咬跑的更快了，心裡憋了一口氣非要煉出個好。即便不如蔣東升，也不能被那家夥那麼輕易的弄暈過去。

蔣東升陪著夏早起跑步，晚上畫畫，最後剩下的那點時間全都用來讀書——沒辦法，夏這幾天一直跟他賭氣似的不肯正眼看他，蔣也只能在一邊小心陪著。

夏一向自律，生活作息更是跟掐秒表似的準確，一分一毫不耽擱，他白天跑步畫作業累了一天，晚上挨著枕頭就睡過去。蔣諒他辛苦，支著手肘半躺在那盯著夏看了一陣子，倒是也沒胡來，角帶著淡淡的笑。

有些時候，也不一定非要做那事才能痛快。他總覺得自己抓不住夏，夏羽翼漸，已經不是當初連弄點破布料都指他的窮小子了，夏飛的越高，越亮眼，他心裡就越害怕。

蔣歎了一口氣，拿手指頭了夏的臉，已經比前幾年長開了許多，下也尖細了，瞧著眉眼清俊，帶著一子曾老先生教出來的貴氣，倒像是個落難的小王孫。

夏被他了一下，也只微微皺眉，並沒躲開那只手，反倒是下意識地挨著蹭了蹭。像是累極了的貓崽子，在跟主人撒討好似的，溫順的讓人心。

蔣一顆心跳快了幾下，眼睛微微彎起來，埋頭在他鼻尖親昵地親了兩口，“真弄不明白，你這麼小的個子，哪來的這麼大的氣……不就暈過去一回嗎，嘖。”

夏夢裡沒回話，不過被悉的氣息和溫度籠罩，眉宇間的那點不滿散去，重新又陷夢鄉。

夏準備畫準備了小半個月，期間蔣東升又出去了一趟，這次任務順利，只三天就回來了。

蔣東升一回來就收拾了些行李，對夏道：“你也在這小院裡悶頭畫了不日子了，也該出去活一下，我帶你出去住幾天好不好？”

夏昨天晚上熬夜給畫稿上，這會兒還有點迷糊，歪著子半躺在床上看蔣東升收拾，只哦了一聲。直到瞧見蔣東升去拿他那些寶貝古墨，這才一下清醒了，道：“別那個，昨天剛包起來，宣紙還沒固定穩呢，小心散了摔地上！”

蔣東升了鼻子，把夏那寶貝墨給放回架子上，一臉憤憤道：“我回來也沒見你這麼激，一下跟要了你兒子的命似的……”

夏打了個哈欠，抬眼看著他，挑眉道：“我兒子是夏青哥。”

夏青哥是石三爺送給夏的白鷹，有名兒的海東青，獵鹿啄雁的好手。這會兒正被老夏家的人養的壯膘，一白渾似雪的羽恨不得都養出了油亮的，那雙利爪和尖可厲害著呢。

夏他弟弟夏志飛喜歡青哥兒，夏帶著半逗弄弟弟的心思，給起了個名字夏青哥，也算是了老夏家的族譜。

蔣東升不樂意了，也不忙著收拾東西，湊過去摟著夏非讓他評理，“你這就有兒子了？那我怎麼辦！”

夏看著他，眉眼含笑，“你不是有蔣七元，你讓它給你養老送終。”

蔣東升呸了一句，一臉抑鬱道：“它就會抓老鼠，抓了還送到院子裡來給你吃，我讓它給我養老，除非下半輩子只吃老鼠……”

夏聽著他說笑的不行，趴在蔣東升肩膀上悶笑了好一陣。

蔣東升見夏笑，心裡也跟著高興，輕輕握了夏的手道：“聽說蔣七元現在都會自己捉魚了，還真沒見過不怕水的貓，這次咱們出去，也帶上它和青哥兒吧？

那邊地方寬敞，青哥兒老關在家裡翅膀都抻不直了，我帶你們去打獵，秋天那地兒兔子都的跑不。”

夏心裡微，聽見他都安排好了，也點頭道：“那我回家去跟媽說一聲，這幾天就不回去了。”

蔣東升點頭笑道：“你也代我像媽問聲好。”

夏答應了一聲，蔣東升的份在京城裡已經消了檔案，知道的人也就三五個，京城圈子裡只當蔣家在雲南了一個孫子，不明況的外人都只當蔣東升去了藏區駐守，地方偏遠三年五載的回不來。

夏媽媽如今坐鎮京城，辦了一個短期刺繡學校，如今帶出了幾批學生，一撥撥兒的送去了鵬城，幫著負責那邊制廠的徐潤把廠子撐起來。

徐潤管著鵬城和安城的幾家制廠，他做生意有天賦，又有夏在背後出謀劃策，很快就把制廠發展了五家，如今正是生意紅火的時候。京城裡的顧白蕊也不甘落後，做的買賣不如徐潤那般張揚，但是收益卻比徐潤五家廠子加起來還高些，當真是悶聲大發財。

夏幾年刻意培養下來，徐顧二人如今已經了他的左膀右臂，很是為他分擔不。又有夏媽媽在後方提供技上的支持，夏如今當真是可以做甩手掌櫃了。

夏先把畫送去京城畫院，接著又去跟夏媽媽們說了出去的事，咳了一聲去喊顧白蕊道：“白蕊姐，我去後面庫房一下，雲虎的服也該給他送去了，正好我順路跑一趟。”

顧白蕊忙放下手中的活計，帶著夏先去了後面庫房。夏在庫房裡拿了幾件一早就放在那的大碼男裝，匆匆塞進隨的背包裡，道：“我這幾天去城南，白蕊姐你要是有什麼事就找霍他們，他能找到我。”

顧白蕊只笑盈盈地看著夏，脆生應了一聲，“哎，！我知道啦！”

錦蝶服金貴，庫房裡的所有服顧白蕊都悉的不能再，每一件都是親手經辦的。顧白蕊幫著夏給蔣準備了好幾年服，基本上打從錦蝶開始做生意，每一季只要上新款，蔣的服準不了格式的都來一套，夏如今拿著的可不就是蔣大穿的尺碼？

顧白蕊跟雲虎書信切，雖然雲虎沒跟提過，但是這姑娘心思通加上手頭從各位夫人那聽來的消息，也猜到了七八。猜著蔣是執行任務，這會兒估計是回京城度假，跟夏約好了出去見面呢！

白蕊姑娘對夏和蔣的事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這二位不明著說，這給人打工的也只裝聾作啞。只是家小老板明顯是害了，還拽了雲虎來當擋箭牌，雲虎那個子雖然也高大，但是比蔣矮了一截呢。

夏臨走收拾了不東西，還把蔣七元和夏青哥也帶上了，這讓在旁邊一直眼地瞅著的夏志飛很羨慕。

夏小弟如今已經是個小年的模樣，雖然臉上稚氣未，但是板明顯往老夏家土匪的方向發展，愣是比普通十歲小孩高出一頭。

夏志飛眼地瞅著他哥帶這個帶那個，最後連青哥兒的大竹木籠子都拎起來了，一時忍不住上前住了夏的角，道：“哥哥，你也帶上我吧。”

夏回頭掰開他的手，見小孩黑亮的眼神像只可憐兮兮的小狗似的看著他，安他道：“我前幾天不是回來陪你了嗎，你聽話，過幾天我就回來了。”

夏小弟帶著幾分懊惱道：“我想讓哥哥一直陪著我。”

夏被他這小聲嘟囔的這一句說的心，蹲□了弟弟的小臉，道：“你再等幾天，哥哥要忙，等幾天就回來陪你。到時候我要挨著檢查你的作業，你可別說自己不會哭鼻子啊。”

夏志飛挨著夏的手蹭了兩下，小眼神裡滿是崇拜，“我才不哭，哥哥你教給我的我全記住了，老師還誇獎我了呢。”說著鼻尖又翹了一下，得意道：“我哥哥最厲害了！”

夏了他的腦袋，也跟著笑起來，“那你乖乖在家等我，哥哥回來給你帶糖吃。”

夏志飛顯然對糖已經沒有多大的興趣，他不敢違逆夏，只勉強點了頭嗯了一聲，又揪著夏的擺問道：“哥哥你要去南邊的制廠了嗎？你什麼時候才回來呢？”

夏眼睛眨了眨，唔了一聲道：“大概要十幾天吧，我也說不準……”

夏小弟眼神黯淡下來，連屁後面的尾都不肯再搖，不說話就那麼的看著自己哥哥，一雙黑黝黝的眼眸裡全是夏的影子。

夏被他看的心裡發，但是也不知道確切時間，只好指著院子裡的那顆海棠樹哄他道：“你看見那上面掛著的青果子沒有？等果子泛紅了，我就回來。”

夏志飛順著夏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重重地點了點頭，“嗯，我等果子紅了，摘下來和哥哥一起吃。”

夏卻不知道，他這麼隨意的一指惹來了多熱鬧。他前腳剛走，夏院長後腳就來了四合院，老頭胳膊底下夾著一副畫，樂顛顛地一邊喊著夏的名字一邊走進來，剛走兩步就瞧見蹲在院子裡的夏志飛。

夏家小弟沒跟四合院裡那只大貓在一起，形只影單地蹲在那背影都看著淒涼，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院子裡那棵高大的白海棠樹。

夏院長來這的時候多，跟夏小弟也，見了上前逗弄幾句道：“志飛，在這裡幹什麼呢，你外公和你哥哥呢？”

夏志飛了有點泛紅的眼睛，道：“我哥哥出去了，外公也出去了。”

夏院長哦了一聲，只當那爺孫倆又跑到文局淘換寶貝去了。他順著夏小弟的視線看過去，奇怪道：“你老盯著樹做什麼？你家貓又爬樹上下不來啦？”

夏志飛搖了搖頭，道：“我等著果子變紅。”

夏院長樂了，帶著點哄小孩兒的心思，對夏志飛道：“你去後面打個電話，讓你媽催催你外公他們，我今天帶了不畫來找他呢。”

夏志飛是個有禮貌的孩子，雖然很不想離開，但還是答應了一聲起跑到後院去了。

夏院長也沒含糊，把帶來的畫擱下，從懷裡掏出幾樣雜七雜八的東西，找了盒印泥就拿筆沾了些，比劃著往海棠樹上描。院子裡的海棠樹生的茂盛，結了果子也是一嘟嚕地長在那，看著喜人。

夏院長一筆下去立刻“紅”了四五個，他這邊還得意呢，沒一會夏志飛打電話回來，瞧見海棠果紅了，猛地掉頭就往前門房跑。

夏院長嚇了一跳，忙跟上去，卻只瞧見夏小弟跟只小獵犬似的機警地守在門口，耳朵恨不得都豎起來了，跟盼著什麼人回來似的。

曾老先生接到電話從故宮趕回來的時候，他家小外孫已經在門口嚎啕大哭了有一陣子了，瞅著上氣不接下氣，哭的都打嗝兒了。

旁邊好幾個大人都在哄勸，夏院長恨不得都給這小祖宗作揖了，那邊顧白蕊抱著個零食盒子一疊聲的哄勸，連夏媽媽都彎腰又頭又眼淚的，但是毫不能讓夏志飛減一點哥哥沒如約回來的悲傷。

曾老先生深知小外孫打小兒土匪似的子，腦袋磕個大疙瘩都笑嘻嘻的不覺疼，唯一能讓他哭的，也就是他哥夏了。老頭忙上前幾步，從兜裡掏出手帕給小外孫幹淨眼淚，道：“這是怎麼了，你哥今天又沒回來？還是他又去南邊了？”

夏志飛搭搭的說不出話，小臉上漉漉的，看著實在可憐。

旁邊的顧白蕊在一旁早就聽清楚了，忙給老先生解釋了一下，說到夏院長給多添了兩筆讓果子“紅”了的時候差點沒憋住笑出來，“老院長也是好心，可是誰知道事會這麼巧，我們也去瞧了，滿樹的青果子偏就小飛只認準了那一掛，拿布給了也還是紅，用了印泥給塗抹的呢……”

曾老先生看著小外孫，咳了一聲道：“小飛啊，是不是你看錯了，一樹的果子那麼多，可能不是那一串吧？”

“我哥哥指著的，就是那一串，我數了，就它上面有6個果子，其他的都是4、5個。”夏志飛含著兩泡眼淚，揪著外公的角說的更難過了。“我哥哥到底什麼時候回來？”

曾老先生束手無策，轉對著夏院長瞪眼道：“誰讓你畫的，啊？誰讓你畫那麼兩筆，你看看，好了吧！”

夏院長也從沒見過夏家這位小外孫掉眼淚，被他哭的驚天地的氣勢給震住了，一時也磕起來，“我……我以為……我只是……”

曾老更怒了，“你什麼你！”

夏院長平日裡被師兄欺慣了，這會兒習慣地道歉，尷尬地抹了一把臉道：“師兄你先別趕我走，我其實是來給你送帖子的，你府上不肯收帖子，他們托了門路給送到了我這裡。好歹都是認識的，我也推不過，就跑了這一趟，你扔之前好歹看一眼，我回去也能回話了。”

夏院長送來的帖子古風古意，只是上面寫著的收帖人是：新覺羅·銘德。

曾老先生——曾銘德，對此依舊是拒收，他沒扔帖子，只是讓夏院長給原路退回去，“你拿走吧，那個姓對我沒那麼重要，我跟那幫人不一樣，沒必要非得掛在口上，尋祖尋的。我現在的日子過的自在，這才過了幾年，那幫人又折騰起來了。”

夏院長知道師兄的脾氣，也沒敢強留，收回了帖子道：“那我回去跟他們說……？”

曾老到底是心，看了師弟一眼，自己提筆在帖子上寫了個查無此人，算是給了他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