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煙：“……”

你他娘的到底在說什麼混賬話。

這是男朋友該說的話嗎？

敢他是想看看會不會淹死, 哪怕他提前夸了一句可, 現在也很不想理他了。

可他笑得好大聲, 吵到了。

季煙：“我死了看誰每天陪著你，忍著你的壞脾氣，你不要太過分哦。”

其實也是這樣懟他一句，可說完，他忽然停住了笑, 把拽到自己面前, 看著的臉, 沉聲道：“你不會死的。”

他的語氣很認真, 手抓著的手臂，像是一個鄭重其事的承諾，更像是一種執拗的宣告, 抓著的手越來越用力, 直到覺到了疼, 痛呼出聲，他才忽然放開了。

季煙低頭一看手臂，癟了癟小。

都紅了。

抬頭, 目及殷雪灼忽然沉的臉, 忽然反應過來，他的緒又不對了。

連忙抓住他的手，說：“我當然不會死的，別忘了我們是同生共死的，我不僅不會死, 還會一直在你邊。”

他的睫漉漉的，睫下的眼睛深黑難辨，手臂摟著的腰，將地嵌自己的，恨不得將碎。

季煙靠在他的前，微微閉眼，也手回抱住他。

“你不要擔心，”也沒了和他玩鬧的心思，耳朵著他的心口，聽著他淡淡的心跳聲，低聲說：“我一直都在呢，你看，你泡在水底，我就一直在岸上陪著你。”

一直都在。

殷雪灼怔怔地看著水面，只是把懷里的人抱得越來越，懷里的人不安地了，手臂了出來，捧著他的臉，讓他低頭看著。

明亮的眼睛里，倒映著他后的湖山，眉眼，仰頭了他冰冷的下，“灼灼，是不是魘族的事，讓你回憶起從前，所以你才忽然怕我不見了？”

的嗓音很輕，混著溫的風聲，鉆進他的耳朵里，他忽然撇開頭，放開了，卻掛在他的上，把頭靠在他的肩上。

果然，魘族的事，還是對他有了影響。

他并不如他表現得這樣冷漠，即使每個人只當他是那個殘忍狠戾的魔頭，可他仍舊有嗔癡憎，并不是真的無堅

不摧，喜歡回憶那些傷痕。

誰會愿意回憶那些呢？他每次看似很那種復仇的快，其實只是把自己到了死胡同里。

所以忽然不安，從水底鉆出來，就是纏著鬧，弄出些稚行徑，讓陪著他玩。

季煙心底一片，又說：“不管怎麼樣，我都是在的，以前的事不會再發生了。”

上的人僵了許久，才將手抬起，抱住，低低“嗯”了一聲。

“如果有一日你不在了。”他說：“我也會找到你，你也不用害怕孤一人。”

不笑了，他這樣的話，比那些鄭重其事的“喜歡”更讓開心，季煙抬手扯了扯他的袖子，“你還是好好養傷吧，早日恢復力量，不要再鬧了。”

殷雪灼說：“你就這樣陪著我。”

他說的陳述的語氣，沒打算放開，子往前移，驚呼一聲，又害怕地抱住了他的脖子。

原以為他又要把拉進水底，這一回卻沒有，他只是來到了湖心，并沒有往下沉。

他在耳邊不懷好意地笑了一聲，“抱我，掉下去就與我無關了。”

季煙：“……”

明明剛才還在煽，他能不能不要一秒變臉，又欺負？

沒有辦法，季煙只好地抱著他的脖子，和他在一起，的服在上，他們抱在一起，彼此的溫似乎要過服傳來，宛若相親。

季煙想起第一次抱他的時候，他渾冰冷，讓只要靠近就覺得冷，后來，有了九幽之火，不再害怕他的冰冷，了唯一一個可以和他這樣親擁抱的人。

這一切就像是安排好的，如此巧合，如此幸運。

季煙把頭放在他頸邊，放松地閉上眼睛，能覺到周圍的靈氣越發濃郁，湖邊所有的靈力都往這里匯聚過來，形風眼，將這里包裹住，匯殷雪灼的里。

翅膀上的玄冰鱗芒大盛，水面泛起波瀾。

上的人始終不，季煙挨得他這麼近，也被靈氣影響，覺丹田的九幽之火忽然抑不住，順著四肢蔓延而上，有一種說不清灼熱，順著心口流竄至五臟六腑，那種覺實在是奇怪，不像是被火焰灼燒，而像是魂魄。

殷雪灼當初是這樣說的，九幽之火與魂魄融合，會一直跟著。

就是火，火就是。

他之前即使這樣說了，那時的覺也并不明晰，可如今，在這樣渾厚的靈力包裹之下，居然終于覺到了的變化，整個人像是要漂浮起來一樣。

試著抬了一下手，九幽之火順著掌心涌出，在湖面上鋪開，形了一片幽藍的火海。

像水面上潑了一層油，讓火焰永不熄滅，貪婪地吸食著靈池的水，趁著東風之便，以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變強。

殷雪灼還在源源不斷地吸收著靈氣，季煙也趕趁這個時候修煉，閉上眼，按照之前殷雪灼教過的辦法，慢慢調靈火。

他曾說過，這些火的力量非比尋常，為上古靈火，可融化世間萬，也無堅不摧，不懼任何外的攻擊。

雖然沒有靈，卻擁有了九幽之火，只要能利用好它，未必比正常的修煉差上許多。

季煙默念心法，調整氣息，周圍浮現著淡淡的藍，火焰永不停息地燃燒著，又在兩人都沒有注意之時，緩慢地涌殷雪灼的。

季煙覺說不出的輕松，直到丹田變得十分充盈，再也容納不下任何靈力，而九幽之火吃飽喝足，也全都回到了的。

季煙睜開眼來。

睜開眼的瞬間，卻被面前的景給震撼到了。

無數的小蝴蝶飛了過來，蝶翼帶著淡淡的拖尾，泛著輕微的熒，像是黑夜里數不盡的星星，環繞著他們飛流，遠的山巒起還不斷地有小蝴蝶奔來，源源不斷。

太了。

“殷雪灼！”季煙驚喜萬分，開始搖上的人，“你快看，好多小蝴蝶！”

殷雪灼睜開眼睛，他睜開眼的剎那，周圍凝聚的聚靈陣瞬間崩塌，匯聚的靈氣散得干干凈凈，遠方奔來的蝴蝶不再過來，這里的蝴蝶也逐漸散開，只余下幾只小蝴蝶依依不舍，落在了季煙的頭頂和肩上。

他看了一眼，解釋道：“我將周圍的靈氣聚攏，有利于增長修為，便將它們都吸引過來了。”

原來機都和一樣，趁機蹭著大佬的聚靈陣修煉。

季煙抬手逗著指尖的蝴蝶，有幾只蝴蝶還往的臉上飛，

翅膀撓得呼呼的，讓咯咯笑個不停。

殷雪灼轉過，斜過眼神，冷淡地瞥了一眼，那些蝴蝶便逃之夭夭。

這人，連蝴蝶也兇。

季煙啼笑皆非，看著重新恢復安靜的四周，小聲問他：“我剛才是不是打擾你修煉了？”

“沒有。”他說：“可以多打擾打擾。”

季煙：“……”這話聽起來莫名有點。

比起最初他的笨拙青，總覺得這魔頭好像越來越上道了。

他看不到的臉紅了紅，按捺下突然加快的心跳，說：“要不你繼續修煉？”

殷雪灼沒說話，只是須臾之后，季煙忽然聽到了很好聽的歌聲。

那聲音自耳邊傳來，嗓音低沉悅耳，好聽得驟然讓頭皮一麻，起了一層皮疙瘩。

難以置信，轉頭看向邊的人。

他側臉安靜，睫微微往下垂著，睫上還沾著未干的水珠子。

結微，他很認真地唱出曼妙的歌聲。

只是溫的唱，尾音空靈，與上回聽到的靈魘歌聲一樣，宛轉悠揚。

像是像傾述著一場輕的夢，拉著人一點點墜深淵，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他的歌聲有時候宛如他這個人，冰冷如雪，又灼熱似火。

他是唱給聽的。

季煙聽得頭有些發暈，心底一片灼熱滾燙，將他抱得更，直到他唱完了，還有些緩不過神來。

他起水，往的臉上灑了灑，“之前答應你的，兌現承諾。”

他的語氣漫不經心，一副“我只是被你纏得沒有辦法才唱歌”的態度，可季煙太過激，把他剛剛扭過去的頭捧著轉過來，非常開心地在他臉上啵唧一口，“太好聽了！”

殷雪灼：“……”雖然我很想看你高興的樣子，但你也不必如此興。

季煙是真的很驚喜，孩子心里多多會有些浪漫的幻想，從前見過很多很多的，如今終于也嘗到了喜歡的滋味，但知道彼此心意相通，也仍舊會喜歡那些浪漫的舉。

魘族只對伴和尊敬的強者唱歌，擁有的這只普天之下獨一無二的魔魘，對唱歌了。

季煙臉頰緋紅，抱著殷雪灼拼命地蹭，本想專心修煉，奈何朋友實在太勾人，弄得他也沒了

心思修煉，索走出靈池，暫時停下今日的療傷。

那靈池的確名不虛傳，只是泡了幾個時辰，殷雪灼的力量便恢復了不，蘭再次見到他們時，覺這兩人都發生了很大的變化，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睛，又聯想到之前萬蝶齊出的盛況，結道：“難、難道之前那聚靈陣是你們弄出來的？”

季煙尷尬點頭。

沒辦法，殷雪灼天生就是個裝的料。

俗話說的好，你爸爸永遠都是你爸爸，不管去哪里，永遠都不可能低調。

蘭太激了，一連說了十遍“太厲害了”，這個小崽一天之見了不的世面，看著殷雪灼的眼睛里都充滿著亮晶晶的星星，季煙都要懷疑他是喜歡上了殷雪灼。

蘭一路連蹦帶笑，先帶著他們到一間屋子里歇息之后，就撲扇著一對翅膀迫不及待地去找族長了，恨不得把這件事昭告天下。

鴻鏡顯得比蘭淡定得多，得知靈池可以為殷雪灼療傷之后，就放下心來，后來每日，鴻鏡都會親自帶著一些靈寶過來見殷雪灼，那些靈寶各個都是塵世罕見的東西，每個都會修為有很大的幫助，可見鴻鏡是有多想討好殷雪灼。

鴻鏡的意思，季煙也能猜到一些，他喜歡殷雪灼可以庇護整個魘族，甚至不惜將這里的一切都送給他，可殷雪灼擁有整個魔域，不會輕易被這些東西打。

或者他，他心腸太，下定決心的事，幾乎沒有誰能讓他改變。

所以鴻鏡送來的東西，他都像扔垃圾一樣丟在了一邊，短短幾日就塞滿了好幾個大箱子，鴻鏡日益失，直到有一日，鴻鏡送來的一堆靈丹里面有一顆鍛的紅丹藥，殷雪灼忽然抓起那丹藥，神若有所思。

鴻鏡問道：“您可是看中了此？族中這樣的丹藥還有很多，都可以獻給您。”

殷雪灼也不跟他客氣，“拿十顆過來。”

鴻鏡立刻吩咐下去，很快就拿了十顆一模一樣的丹藥過來，殷雪灼直接當著他的面，將一邊的季煙拽了過來，掐著的腮幫子讓張，直接把那顆丹藥喂進了的里。

季煙：“？？？你給我吃了什麼東西啊？”

殷雪灼說：“一天一顆，有利于增強質。”

然后對鴻鏡說：“其他東西都不需要，你全都帶回去。”

鴻鏡：“……”

季煙：“……”

這位爺簡直是任，鴻鏡很想問一下他既然拿了丹藥，是不是答應他的意思了，結果還是沒問出口——好像幾顆丹藥的禮太輕了，可是他除了丹藥，好像什麼都不缺。

難道他是在暗示著什麼？

季煙和鴻鏡想的不一樣，覺得殷雪灼只是單純地“拒絕了”，鴻鏡送禮和他的拒絕沒有關系，他接也不代表他“答應了”，只是代表他“看得上鴻鏡送的禮”，至于鴻鏡為什麼又要送，和他沒有半點關系。

殷雪灼又不是那群正道，還得客客氣氣你來我往，季煙還覺得這樣怪不好意思的，尋思著要找機會和鴻鏡說清楚，結果殷雪灼很快又給弄了一堆奇奇怪怪的丹藥。

補什麼的都有，甚至還有讓吃了不會犯困的——近日有些嗜睡，恨不得把之前缺過的睡眠全都補回來，被他不滿過許多次了。

得了，越欠越多了。

那群魘族也很機靈，既然討好不了殷雪灼，那麼就討好季煙，弄得季煙每天太歡迎，就連出個門，都有很多小蝴蝶朝扔花。

季煙左右為難了起來，一找到機會，就連忙和蘭說：“蘭，你去和他們說說，別纏著我了，倘若魘族有難，我自會盡力勸他出手相救，以還近日恩……可也不必如此……”

年笑道：“魘族這些年的確很弱，我們也不會強迫誰來保護我們。也許一開始是有私心，可后來，族長親口說了，我們一族族千年未曾等到伴劍而生的魘，如今既然等到了，即使憾已難以彌補，但傾全族之力助他，亦是無怨無悔。”

“一只強大的魘，抵得過我們這里的所有弱小的魘族，這里的大多數魘族，是無法長大的，甚至連我們的族長，也未必能活得長久，但只要那位最強大的魘活著，我們全族便有希。”

季煙無言以對，蘭笑得很開心，抬手推了一把，“你不要糾結了，你進去陪雪灼哥哥！”

蘭這些日子纏著殷雪灼，從害怕到尊敬，再到非常喜歡他，張口就是哥哥哥哥地，說來也是奇怪，面對這種小崽，殷雪灼居然沒

生氣，一副懶得和他計較的樣子，隨便他喊什麼。

季煙有時候會想，如果殷雪灼有了孩子，會不會也是這樣。

不能深想，不能深想，還孩子呢，八字還沒一撇呢。

這幾日，挽秋劍一直被放在靈池里，讓靈池的水洗滌它的邪，好幾次挽秋劍突然失控，殷雪灼將它制住之后，它又變了一把毫無靜的死劍。

“這里的靈力制邪，會讓它把之前吃掉的修為全都吐出來。”殷雪灼說：“除了我，它手下還有許多妖魔的力量，為了不變弱，它好幾次想要逃離這里，但都無能為力。”

它被太多人使用過，從一把干凈無瑕的神劍，逐漸走上了歪路，如今吐出來也好。

殷雪站在池水邊，看著湖心的挽秋劍，冷風吹他黑的袍，他著挽秋劍的眼神很復雜，憎惡排斥之中，又撇不開與生俱來的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