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湛懷回到房間才發現自己房間里居然一直有很多趙媛的東西, 沙發上有兩個抱枕，一件短外套也落在了他的房間。

趙湛懷太突突直跳。

如果只是兄妹之間的的話，在外人看來好像的確是過分親昵了，而且媛媛好像對家里其他人都沒有這般的依賴。

以前趙湛懷沒有往這方面多想, 他相信現在的趙媛也未必對他真的是那種覺, 可明溪的那句話像是一記警鐘, 讓他猛然醒悟——無論有沒有那個苗頭，他都要將其扼殺在腹中。

拉開距離十分有必要。

趙湛懷痛定思痛，很快就讓助理把趙媛落在自己房間的東西收拾了一番，用紙箱子裝著拿去還給了趙媛。

還有一些不知道是不是趙媛的、只要是生用品的, 他也都讓助理裝了進去。反正他潔自好，沒往家里帶人回來過, 應該只可能是趙媛的。

一邊收拾著東西，趙湛懷便愈發覺到曾經自己不自覺的偏心。

他房間里竟然一件明溪的東西也沒有。

若要仔細回想起來, 明溪好像從來沒進過他的房間。

趙湛懷心又愈發沉重了點。

趙媛從助理手中接過紙箱子，委屈生氣到了極點，膛迅速起伏, “砰”地一下就把門摔上了。到了吃晚飯的時間，也沒有下樓。

阿姨去敲了兩次門, 把頭蒙在被子里拒絕吃飯。

趙媛很在家里這樣，因為家里人都是寵著的, 也從未過什麼大的委屈。

但是一旦不開心到不吃飯的程度，以往家里人絕對會流過來哄。

可今天趙母還沒回, 就只有趙湛懷和趙宇寧。

趙宇寧是個缺心眼的, 對誰說話都不客氣，過來敲門時道：“媛姐，你還吃不吃啦, 不吃拉倒。不就是把張阿姨開除了嗎，你至于嗎？大哥說張阿姨一直對明溪姐很苛刻，是張阿姨重要還是明溪姐重要？”

趙宇寧兀自念叨：“廢話，開除一百個張阿姨都沒明溪姐回來更重要。”

“……”

趙媛心里堵得要命。

趙湛懷本來應該去關心，但是一來，他決心與趙媛拉開距離，二來，他一晚上都忍不住想起明溪之前的班主任對自己說的那些話。

對趙明溪的愧疚過了所有——以前明溪沒吃飯，自己好像沒去關心過，為什麼非得將媛媛捧在手心里呢。

猶豫了一下，趙湛懷皺眉道：“隨去吧。”

一直等到晚上十點，也沒有一個人來安趙媛。

趙媛眼睛腫得核桃一樣，漸漸地，心底猶如熱鍋上的螞蟻，終于慌了。

這完全是所始料未及的。

到底為什麼？

大約十一點的時候，外面車燈掃過，張羅生日宴的趙母回來了。

過了會兒，趙媛的門被推開，趙母走進來，坐在床邊輕輕掀開趙媛的被子，嘆了口氣，安道：“媛媛，為了一個張阿姨，你何必呢？這次本來就是張阿姨做錯了事，你大哥正在氣頭上。”

“你要實在舍不得，等生日宴明溪回來后，讓張阿姨給明溪道個歉、認個錯，再把張阿姨回來。”

趙母還是在意的。

趙媛安心了不，坐起來，哽咽了下：“嗯……”

可其實，是為了張阿姨的事嗎？在意的是大哥和趙宇寧的態度。

趙母安完，又看了眼窗外冰涼的月，忍不住道：“也不知道明溪這丫頭在學校過得怎麼樣，都好久沒回來了，上次罵完我就有點后悔，但是又沒有臺階下。”

趙媛剛剛安心一點的神頓時僵住。

放在被子底下的手無聲地攥了起來。

“想開了就會回來的。”趙媛只能勉強出笑容安道。

趙母點了點頭：“等生日宴后回來，我們都給買點喜歡的禮。”

趙媛：“……”

趙母也有點累，沒和多說什麼，轉就出去了。

這一晚趙媛整夜無眠，心底慌又煎熬。

不知道是不是的錯覺，仿佛因為趙明溪離開家這件事，家里的一些事在悄無聲息地發生著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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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趙媛眼睛有點腫，拿底遮了遮，也沒辦法完全遮住。

升旗的時候霜立馬就看出來了，問：“你怎麼了，昨晚你家里發生什麼事了嗎？我昨天誤導了你，是我的錯，我也不知道你大哥居然是去找趙明溪的……”

想了想，霜安道：“我覺得是因為，趙明溪現在離家出走，所以你們家里人的注意力才會全都集中在上。”

“我知道。”趙媛側頭，視線不由自主地落在了不遠的國際班第三排的趙明溪上，和一樣，很多人都在悄悄朝趙明溪看。

摘下口罩后的趙明溪一天比一天好看了，立在朦朧薄霧里，面龐白皙，五明艷，站在人群中什麼都不用干，就把別人襯了背景板。

而且從家里離開時沒帶什麼服，但不知道為什麼最近所穿的全都是剪裁大方的名牌，將襯得更加出眾。

趙媛皺眉：“但我總不可能也鬧離家出走。”

“怕什麼？”霜小聲道：“班主任說今天十月月考的績就要出來了！趙明溪績肯定很難看，而你績一向好。”

“你把績拿回去給你媽媽和大哥看看，他們注意力肯定就落回你上了。”

……

升旗的時候三個班的班主任都不在，都抓時間給批改出來的月考績排名去了。

就只有一個教導主任管著紀律。

每個班排方陣，明溪因為高在生中還算高挑，所以站在中間的第三排。

腦海里還在回想著上周末的月考，和昨天周日去高教授那邊問的幾道題。

在高教授那邊明溪覺到了一種久違的、單純的學習的快樂。

就像以前在北方小鎮時的那樣，什麼都不用想，什麼也不用管，只需要卯足了勁兒學習。

僅僅是在期末得到老師的夸獎，拿著績回去給和董叔叔董阿姨看，就已經足夠快樂了。

可惜只能每周去一次。

明溪正在漫不經心地想著這些，忽然后傳來“呲呲——”兩聲。后的一個生小心翼翼拽了拽的手，明溪低著頭回過頭去，那生將一個手機殼塞進手里。

明溪一頭霧水，什麼東西？

“呲呲——”

下意識回頭一瞧，見個子高挑的傅曦站在最后一排，晨霧與寒風中紅短發宛如刺猬，白皙的一張臉還沾著些許的起床氣，但是臉上卻掛著得意的神。

見被回了頭，傅曦趕抬起手來，沖晃了晃手里拿著的東西。

讓看他的手機？

明溪仔細一看，才發現他手機上的手機殼是黑的，和剛剛生塞到自己手里的一模一樣。

唯一的區別就是，他黑手機殼的背面是個白線條簡約的小太。

而給自己的白手機殼背面是個黑線條簡約的小口罩。

明溪：？？？

手機殼？

明溪差點嚇壞了。

但是再扭頭一看，發現后排十幾個男生都齊刷刷掏出手機給看。

全都是一模一樣的手機殼，只是不同，橙黃藍綠紫，以及背后的圖案不同，他們的有的是簡約的卡通人，有的是簡約的一坨屎。

被分到黃手機殼和簡約的一坨屎的那個男生用苦的眼神看著趙明溪。

“……”

明溪砰砰加快的一顆心臟這才落下。

嚇死了。

還以為傅曦突然送自己手機殼呢，哦，原來是這群中二年的門派定制手機殼。

稚不稚啊。

雖然覺得又稚又臭屁，但明溪還是從這種做法中找到了一種歸屬，就像是有一群人接納了一樣。

明溪彎了彎角，回頭看了傅曦一眼，然后低下頭掏出手機，把手機殼換上，再舉起手機，頭也不回地沖著傅曦揚了揚。

傅曦頓時耳一紅，沖著邊的柯文道：“我就說會換上的。”

柯文悄悄擋著隔壁競賽班沈厲堯扎過來的冷冰冰的眼神，言又止，說：“低調，曦哥，全都看著你呢。你想買手機就直接買，干嘛還著大家伙全都換上？”

“什麼手機殼，找死啊？是喜歡我好嗎，那種娘兮兮的玩意兒必須得等到買。”傅曦不承認，瞪了柯文一眼：“我買的就是幫派手機殼！還不準小爺我有點個人好了？”

柯文立馬道：“準！”

傅曦：“滾。”

說完傅曦一抬頭，見前邊的教導主任正盯著他，忍無可忍要走過來把他揪出去，傅曦揚了揚眉，用型無聲地說了個“樓”字。

“……”教導主任腳步一轉，去別巡邏了。

柯文：“……”

換上新的手機殼的傅曦心大好，步伐格外六親不認，上次的罰掃廁所他還沒懲罰完，他回到教室后主去把樓層垃圾倒了。

今天不用早讀，明溪一見他去倒垃圾就眼睛一亮，趕跟了上去。

傅曦長，幾步就下了樓。

明溪一路小跑，在教學樓下小巷子里好不容易追上了他。

傅曦聽見后的腳步聲，回過頭來，見到是：“你下來干什麼？”

“我幫你！”明溪劈手就把傅曦單手拎著的垃圾桶搶過來。

最近盆栽長勢有點靜止不前了。

主要是送甜品送的次數太多，幫傅曦寫作業也寫了太多次，邊際遞減到幾乎為零。

除此之外，抱也意外抱過了，握手也握過了，這兩樣接能帶來的氣運也已經增加完了。

明溪一時半會兒都想不出還能做點什麼。

倒垃圾倒是還沒做過，可以做一下。

傅曦拽著垃圾桶不松手，但見明溪堅持，眼睛還亮晶晶的，他只好松開手。

明溪接過來才發現有點重，得兩只手拎著，趕道：“曦哥，你上去吧，我來倒就可以！”

傅曦有時候都覺是不是對他太好了一點，連倒垃圾這種小事都要為他做。這難道就是相濡以沫嗎？

他定定地看著。

十月的風很涼，明溪站在他面前，微微仰頭看他，傅曦覺得自己心底像是吃到了一顆草莓味的糖。

傅曦低下頭，注意到趙明溪的鞋帶散了，他道：“你平時就是這樣系鞋帶的？”

明溪低頭看了眼自己的白運鞋，不明所以：“怎麼了？”

系鞋帶的手法很怪，就是胡地打兩個結，雖然不至于散開，但是看著也怪不利落的。

“過來。”傅曦忽然道。

明溪：？

傅曦不耐煩了，冷酷道：“走近來一步。”

“干嘛？”明溪嫌棄地問，拎著垃圾桶，一頭霧水地朝他近了一步。

傅曦忽而躬下去，手指到的鞋帶，將左右腳的兩個鞋帶解開，然后又重新綁了兩個漂亮完的蝴蝶結：“這樣才是對的。”

小巷子里，明溪站著，傅曦半蹲在面前，影被橙的朝拉長。

明溪垂眼看著他的紅，著垃圾桶邊緣的手指不自覺抓，莫名張。

覺得傅曦最近有點怪。

——對怪好的。

視線又落在傅曦給系好的鞋帶上。

明溪怔了怔，長這麼大，兩輩子，除了給自己系過鞋帶，傅曦還是第一個。

明溪立刻不太自然地回腳，退了一步。

傅曦手指還落在鞋子上，忽然落了空，他頓時也渾僵起來。

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之后，他心臟怦怦直跳，耳紅，像塊石板一樣慢吞吞站起來。

他用一臉“你看看你這個沒見過世面的小口罩”的神瞥著趙明溪，雙手兜，用嘚瑟的語氣道：“你這麼張干什麼，大家都在一個班，你又是我小弟，互相幫助是應該的嘛——除非你——”

明溪不用聽就知道他又要說什麼不著邊際的話了，可惜垃圾桶在手，不能捂住耳朵。

“閉。”明溪真想把垃圾桶蓋到他腦袋上，拔就繼續往前走。

傅曦結了，跟在后。

傅曦忍不住笑。

他看著清秀的背影，突然沖地想說，我們談吧。

但是話到嗓子眼又赧地咽了回去。

小口罩還沒表白呢，可能還沒做好準備。

他不能貿貿然。

“一起倒吧。”傅曦幾步追上去，一只手兜，竭力忍住自己想要上揚的角，過去一只手，將垃圾桶一側拎起來。

明溪恨不得扛著垃圾桶跑：“不用，沒關系，我自己可以。”

傅曦：“別以為我不懂，生說的‘不要’就是‘要’，生說的‘沒關系’就是‘有事’。”

明溪：……

你他媽懂個屁！

傅曦不管三七二十一，繼續拎著垃圾桶。

明溪搞不清楚他為什麼能讓別的小弟替他倒垃圾，但是到了自己，倒垃圾、掃廁所這種事他卻都不讓。

明溪只能將其歸因于臭屁男孩也有他的紳士風度。

能倒一半，總比沒得倒的好。

“好吧。”明溪心塌了下來，只好拎著鐵皮垃圾桶另一側，和傅曦一塊兒朝學校垃圾場走。

倒完垃圾，拎著空的垃圾桶回教室時，傅曦被正從教學樓出來的教導主任逮個正著。

教導主任因為今早升旗的事讓他跟他過去一趟。

傅曦臭著臉，只好把垃圾桶給明溪，讓明溪自己先上去。

明溪樂得傅曦不在，拎著垃圾桶晃悠悠上樓，一邊數了下自己的盆栽，因為是第一次幫傅曦倒垃圾，所以長了三棵小芽。

到目前為止就有79棵了。

明溪心振作，整個人都神煥發起來，帶著笑容回國際班。

結果還沒進班，上樓時，抬頭見到了和校競隊其他五人從樓上下來的沈厲堯。

他們金牌班一向是走教學樓的左側樓道，今天不知道為什麼居然從右側樓道下來。

一行人看著趙明溪，神都有些尷尬，下意識地看了眼沈厲堯。

沈厲堯見到趙明溪臉上的笑容，只覺得十分扎眼，兜里的手指忍不住微微攥。

剛剛在樓上走廊，他看見了。

看見趙明溪和傅曦一塊兒去倒垃圾，兩人有說有笑。

傅曦還幫系鞋帶。

沈厲堯的視線無法控制地落到了趙明溪的鞋子上，心充斥著一種焦灼的緒。

他腳步不由自主地走過去，被葉柏一下子攀住肩膀，葉柏在他耳邊道：“可能是故意的呢，堯神，忍住。”

這一次沈厲堯卻直接打掉了葉柏的手。

他腦子里像是繃著一弦，全是剛才趙明溪和傅曦在一塊兒的畫面，無法冷靜，更無法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