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勾引
心中的鬱氣消了一大半,宸妃領著心腹回到昭純宮。
看見施施然走來的主子,一名太監快步上前,滿臉焦急的開口,“啓稟娘娘,八皇子突然發了高熱,哭鬧不休,您快去看看吧。”
宸妃行走的速度依然不不慢,進寢殿,下大氅,在火盆上烘了烘手才漫不經心的問,“請太醫了嗎?”
“已經請了,這會兒正在裡面診治。”太監恭聲回稟。
“嗯。”宸妃低應,從宮手裡接過一杯茶水慢悠悠的啜飲,毫沒有過去看一眼的打算。以往這孩子三天兩頭的生病,弄得心力瘁,恐懼不安,生怕他養不大。而今既知道他中毒已深,早晚要死,本沒有榮登大寶的機會,所有的耐心終於告罄。這孩子就是個累贅,得另作打算。
過了片刻,太醫出來覆命,言及小皇子高熱略退,喝下藥已經安睡過去了。
宸妃一臉激的將太醫送到門口,待人走遠,立即收了和煦的微笑,對邊的大宮命令道,“去乾清宮求見皇上,就說八皇子重病,請他馬上過來看看!”
“是。”宮應諾,匆匆朝乾清宮去了。
“好生打扮打扮,待會兒就看你表現了。”轉回頭,宸妃對邊一名姿容殊麗,材傲人的宮囑咐道。
上回給皇上送湯,皇上連個正眼也沒給自己,名喚初雪的宮心中有些忐忑,到底還年輕,臉上不免了幾分。
“將這香囊戴著,對你有好。”宸妃微微一笑,從心腹嬤嬤手裡要了一個桃紅的香囊遞給對方。
香囊的味道十分濃郁,裡蘊涵著千百種花香,細細嗅來頗令人迷醉,嗅得久了竟還有些神魂顛倒。宸妃邊的嬤嬤一把扶住臉酡紅,目迷離,形渙散的初雪,在胳膊上用力擰了一下。劇痛讓初雪迅速回魂,這才意識到香囊的奧妙。
“先放在窗沿上凍一凍,等皇上來了再戴,這香囊遇熱味道更濃,可助你一臂之力。”宸妃的視線在初雪春盎然的臉上掃過,眼底略微出滿意的神。
“今天的湯藥喝了嗎?”踱步回殿,不放心的追問。
“回娘娘,喝了。”初雪畢恭畢敬的答話。
“很好,爭取一舉得男,日後本宮必不會虧待於你。下去打扮吧。”宸妃揮手,初雪滿面的退下,腳步雀躍。
“蠢貨!”宸妃看著遠去的背影嗤笑,漫不經心的把玩著指尖奢華的金甲套。灌了那等虎狼之藥,雖然可以一舉得男,可母也會被腹中胎兒生生耗空,落得個崩而亡的下場。到最後,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得到一個皇子。
呵~想到這裡,宸妃用繡帕掩,眼裡滿是得意之。
乾清宮,聽見常喜的稟報,周武帝本打算遣杜太醫過去,自己並不親去,似想到什麼又改了主意。
“將前日你得的那瓶神仙水帶上。”他勾脣,笑的玩味,披上大氅負手往昭純宮走。常喜答應一聲,從博古架的暗格中取出一個黑小瓷瓶揣進懷裡,面上有些不捨。這東西他還沒玩夠呢!
“臣妾參見皇上!”看見大步而來的男人,頻頻引頸眺的宸妃眼圈一紅,落下兩行熱淚,將一名心憂如焚,子如命的慈母形象刻畫的木三分。
宮裡的人,個個都演技不俗,包括桑榆!只不過桑榆慣用張揚跋扈、心狠手辣來遮掩自己的,而這些人慣用來遮掩自己的心狠手辣。前者讓人憐,後者讓人厭憎。
周武帝銳利的眸在宸妃臉上一掃而過,也不起,徑直往殿走去。
宸妃表尷尬,迅速掉眼淚,直起快步追上。
殿燒了好幾個火盆,溫度相當高,了大氅只穿單還會覺得有些熱。八皇子臉頰緋紅,呼吸重,睡得還算安穩,並不如宮描述的那樣哭鬧不休。一名穿紅宮裝的守在牀邊,秀眉微蹙,小微抿,一臉的愁容。
看見皇上進來,連忙跪在牀邊低聲請安,嗓音,頗爲聽。
“看過太醫了?”周武帝坐到牀沿,手置於八皇子額頭低聲詢問,對宮視若無。
初雪有些失,打疊起神回話,“啓稟皇上,娘娘心焦如焚,立時就遣了太醫來探,喝下藥後八皇子便睡下了。”
“怎會無故高熱?”周武帝冷眼睨去,嗓音微沉,視線在腰間的桃紅香囊停留了一瞬。他一進來就聞見了那子邪魅的香味,如腐爛上開出的鮮花,再也令人作嘔。
“奴婢也不知,請皇上恕罪。”初雪磕了個頭,愴然泣的表給豔的臉龐增添了幾分惹人憐的韻味。
“自己的主子都照顧不好,朕如何恕你的罪?來人,拖下去杖打八十。”周武帝語氣平淡,說出的話卻令人骨悚然。當初德妃杖責那些衛軍,八十廷下去連鐵骨錚錚的漢子都死了數十個,更何況滴滴的子?就算不死,半不遂也是跑不了的!
走進殿的宸妃腳步一頓,用驚駭畏懼的目朝座上男子看去。皇上這是怎麼了?以往自己皺皺眉頭他都要心疼半天,稍一撥便熱如火,而今怎會變得如此冷酷?
“皇上饒命!”初雪驚,膝行上前。
“堵了拉出去!”
近了香味更濃,燥熱的覺從心間一直燒到小腹。兒子重病躺在牀上,這些人卻勾-引自己在病榻前顛鸞倒,想到這裡周武帝表冷,一腳將初雪踹出去,銳利如刀的視線狠狠剜向宸妃。
宸妃呼吸一窒,強笑著上前,聲音略略發抖,“求皇上看在臣妾的份上饒一回吧。皇兒病重,不能見。”
“你覺得殿空氣可好聞?讓八皇子聞了會如何?好一個不能見,好一個慈母!”周武帝冷笑,對常喜招手,“把窗子都打開,去喚杜太醫過來,吩咐外面的人,給朕狠狠地打!”
這味道以前皇上也經常聞,次次都順水推舟,在皇兒的病榻前也與自己抵-死--纏過數回,怎得今日氣這般大?宸妃心中惶恐,期期艾艾的開口,“皇上,皇兒已經看過太醫了。他既已睡就算了,改日再杜太醫來看吧。”杜太醫來了,做的那些手腳恐會暴。
周武帝睇一眼,握著八皇子的小手並不說話。令人窒息的威在殿蔓延,宸妃全的都凍結了,狂跳的心臟幾蹦出腔。
不過片刻,杜太醫就匆匆趕到。聞見室殘留的香味,他皺了皺眉,但到底什麼也沒說,上前執起八皇子的手探脈。
周武帝踱步到殿外等候,宸妃立即亦步亦趨的跟上。本來有十足的信心奪回皇上的寵,可眼下,卻覺得前所未有的迷茫。眼前這滿面威儀,氣勢懾人的男子真的跟以前那萬千的皇上是同一個人嗎?
“宸妃,你說有沒有人能夠令這菩提花在冬日開放?”走到一盆含苞的菩提花前,周武帝微笑詢問。
宸妃呼吸有些急促,聲道,“怎麼可能?”
“除非菩薩下凡是不是?”周武帝笑容加深,修長的指尖在菩提花苞上點了點,只見那本蜷在一起的花瓣漸次綻放,層層疊疊,不勝收。
殿的宮人目瞪口呆,唯獨宸妃和邊的嬤嬤容慘白。
“菩薩降世,天佑大周,這話你覺得耳嗎?”周武帝轉,走到宸妃面前,一字一句緩緩問道。
宸妃的呼吸都停止了,表駭然的朝男人看去,心裡反反覆覆只回著一句話:他知道了!他什麼都知道了!
這含苞的菩提花是費盡千辛萬苦才找來的,給太后的慈寧宮送去好幾盆,並從父親永安侯那裡要來了一種藥,只需沾幾滴在指尖,往花苞上一點,就能令鮮花開放。本打算請慧能大師進宮陪太后論述禪理,用菩提花開的神蹟和慧能大師的聲來迫德妃出家,卻沒想皇上竟然什麼都知道,連藥也弄到了手!太可怕了!
宸妃不可遏制的抖起來。
周武帝淡淡睨一眼,在主位坐下,俊的臉上神莫測。但正因爲他沒有任何責問和作才更加令人心驚跳。
宸妃在心腹嬤嬤的攙扶下勉力站穩,額頭浮起一層細細的冷汗。就在這時,杜太醫出來了,躬回話,“啓稟皇上,八皇子風邪,喝了藥已經沒大礙了,只是這剛調養好些的又敗了,日後需更加小心。”
“好端端的怎會風邪?”周武帝沉聲詢問。
“回皇上,要麼便是八皇子長時間接了寒氣,要麼就是他每日喝下的藥量減了。近日天寒,微臣調整了藥方,刻意添加了幾味預防風邪的藥材,若定時定量飲用,稍微接些寒氣也無妨,應不會病重到這般程度。”杜太醫篤定開口。他是太后的用太醫,常年居住在千佛山,無需看嬪妃臉,自然是有話說話,沒有半分遮掩。
“開藥吧,這幾日還需杜太醫多費些心。”周武帝話落,眸沉的睨宸妃一眼,宸妃搖搖墜。
杜太醫思量片刻,寫下一張藥方給昭純宮的宮人。周武帝什麼話也沒說,越過面無人的宸妃,徑直往乾清殿去了。
“娘娘,皇上這是什麼意思?”等人都走了,將渾發的主子扶到主位上坐下,心腹嬤嬤不安的問。
“不知道,且等著吧!”宸妃上下牙齒還在打,好半天才吐出這句話。
乾清殿裡,周武帝雙眼微闔,靠在椅背上思量。連自己唯一的孩子都能下此毒手,後宮人的心狠手辣再次讓他大開眼界。他畢竟是帝王,除了桑榆,何曾細細揣過哪個人的心思,一路走回乾清宮才明白了們的想法。們這是打算利用宮或低位嬪妃借腹生子,有了健康的孩子,弱的孩子自然就沒用了,拋棄甚至毒害都不會猶豫。
“呵呵,果然是最毒婦人心。”他沉聲冷笑,拿起筆,快速寫下一張聖旨:宸妃照看皇嗣不利,即日起降妃爲嬪,移居昭純宮偏殿,著令日夜照料八皇子以將功贖罪。日後,若八皇子病重,杖十,殤夭則貶爲下等宮發配浣局。
“頒佈聖旨後你多走幾趟,告訴幾位皇子的母妃,若皇子因們照顧不周而出了差池,們也一併按照此例理。”放下筆,周武帝按眉頭,補充道,“即日起,在皇子公主們邊安幾個人手,隨時向朕彙報況,去吧。”
常喜領命,心中對宸妃致以萬分同。品級連降九等並不算什麼,慘的是最後一句。八皇子中了毒,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是常事,再加上今天這麼一折騰,子骨那是更弱了。就算宸妃日後照料的再心,這三五天一頓板子是跑不了的!等不到八皇子病逝,一段日子下來,宸妃極有可能死在八皇子前頭,就算僥倖不死也逃不過被貶爲宮的下場。皇上這是刀子殺人不見啊!
昭純宮裡,宸妃接過聖旨,一下就癱在了地上,任邊宮如何呼喚也不見醒。其他幾位皇子母妃聞聽消息紛紛歇了不該有的心思,一心一意照顧孩子。太醫們一時間忙碌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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