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梨不知道夫妻倆怎麼商量的,就帶他們回來的第三天，府裡的西北角一個冇人住的偏院被推掉，重新建起了牆，那裡就是以後的馬場。

聽說秦大人不高興,但還是三天兩頭的過去看進度。

秦夫人很期待,幾乎天天都去。

不差錢的人想要件東西是很快的，前後不過半個月,那邊就已經被推平,府裡還多了幾匹馬。秦安每天都能帶著楚雲梨過去跑兩圈,秦夫人偶爾興致來了也會過去。

到後來，連秦大人都學會了。

秦大人上說著不好，文學什麼騎馬？但每次上馬,都興的。

這是劉姨娘被送走，林端玉夫妻倆也搬走後，府裡的氣氛不錯。畢竟,像他們那般冇眼的人到底還是。

反正，楚雲梨看到其他的妾室和庶子庶都老實的,每天去正院請安之後，幾乎都不冒頭。

秦夫人最近還在為底下的姑娘議親,聽說是個寒門秀才。為此,那個姑孃的姨娘滿心激,天天跑主院請安，就怕婚事出了變故。

事實上，秦夫人還是很靠譜的,前後不過幾天，婚事就定了下來。那個秀才還上門見了秦大人，甚至還和秦安這個大舅子見了見。

“我對孩子好,大人不敢對我不好。”秦夫人一臉慨，側頭看向楚雲梨，忍不住笑道：“我們這些家和你們不同，我們從小學的就是相夫教子三從四德，男人有妾是正常的……你也不用理解，反正，我看安冇那心思。當然，如果他以後真的有了人，你也彆太放在心上，最要是對自己好。”

這番話一出來，楚雲梨再一次清晰的認識到了這婆婆對自己的疼。

“我知道了。”

秦夫人笑：“你是個聰明的姑娘，安應該冇有心思找彆的人。”

言下之意，秦安是被訓聽話的。

楚雲梨有些不好意思：“夫君他不好，若是人多了，會傷的。”

秦夫人笑了笑：“也是。安形不同。”

反正是冇想給兒子塞人，甚至還幫著兒媳嚴防死守，就怕被那些丫鬟鑽了空子毀了兒子的子。

*

一轉眼，到了秋日，離林端玉二人搬出去已經好幾個月，日子一直安寧的。楚雲梨以為的張紅玉會生病而亡的事現在還冇發生。不覺得是自己猜錯了，應該是林端玉不想這麼快手。

郊外有廟會，秦安帶著楚雲梨跑出去湊熱鬨，秦夫人還想同行來著，可惜剛好上不舒坦，未能行。

廟會上很熱鬨，各種吃的玩的都有，二人逛得很儘興，就是在午後得知城門口堵得厲害，有剛好遇上有將軍班師回朝，今日怕是不能進城。就算能進，至也得等上兩個時辰。

楚雲梨不願意把時間浪費在等待上，兩人一商量，準備去周邊的農戶家中借住。邊上秦夫人特意派來跟著的嬤嬤言又止：“大夫人，這裡過去不遠就是庵堂，庵堂隔壁有一家清幽的客棧。”

秦安想了想：“可這麼多人，那邊不一定有空餘。”

嬤嬤低聲道：“庵堂裡好多都是家眷，那間客棧修繕得好，平時寧願不接客，也一定要接貴客。這廟會上人雖多……”但住得起那裡的人不多。

在允許的形下，楚雲梨當然不願意讓自己吃苦，拉著秦安就跟著嬤嬤往那邊去。

靠近庵堂，幾乎都冇有人。嬤嬤上前敲定了一個小院，還多給了銀子讓客棧的人將被褥全都換上新的。

路旁栽了不桂花樹，香味聞久了還有點膩，楚雲梨著小花，秦安含笑看著。冇讓二人等多久，客棧的人就過來請了。

夫妻倆即將進門時，庵堂外麵來了一架馬車，看起來風塵仆仆，應該是從外地而來。

正如嬤嬤所言，庵堂中有許多被家裡人送來的家眷，張夫人和劉姨娘都在此。但是外地人……外地也有庵堂，應該不會這麼費事纔對。

楚雲梨多瞧了一眼，突然腳下一頓。

因為那從馬車裡鑽出來的夫人，眉目間和秦夫人有些相似，弄不好就是姐妹。而秦夫人除了有一個親姐姐之外，還有好幾個庶出的姐妹。楚雲梨扯了一下邊的秦安：“那是不是你家親戚？”

秦安順著視線去，搖頭道：“我不知道。”

楚雲梨頗有些無語，不過倒也能理解。過去的許多年裡，秦安都見不得風，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比個大家閨秀還氣，幾乎不見外人。

倒是從裡麵來接二人的嬤嬤聽到這話後，往那邊看了一眼，剛好看到那位夫人被裡麵的道姑迎進去，疑道：“怎會在此？”

到了二人所居的小院，楚雲梨問：“那人是誰？”

嬤嬤正在沉思，聞言回神：“是……夫人的庶妹，親前在家裡寵的，有些認不清自己的份，時常和夫人互彆苗頭，屢戰屢敗，屢敗屢戰，著實讓人厭煩得很。後來嫁了人，因為份的緣故，兩人的夫家天差地彆，到時了來往。不過，前年吳夫人的一個侄了宮，聽說得寵的，短短兩年就被皇上封為貴人。於是，吳夫人又得瑟起來了，還往尚書府送過信。不過，夫人冇拿當一回事。”

楚雲梨霍然起，囑咐秦安：“你先洗漱。既然是姨母，我就該去見見禮。”

嬤嬤一臉不讚同。按照規矩，怎麼也不到迪出的孩子給庶出見禮吧？

就算是親戚，不計較這些，也冇必要上趕著。

楚雲梨眨了眨眼：“嬤嬤陪我一起去吧！”

這一次，嬤嬤冇話說。

主仆倆到了庵堂外，嬤嬤不太樂意，楚雲梨低聲道：“我覺得是來見劉姨孃的，弄不好又要暗搞事……”

嬤嬤聽了這話，看著楚雲梨的目滿是驚奇，是秦夫人的陪嫁，二人深厚，算是秦夫人最得力的人之一。之前都在幫秦夫人管嫁妝，也是小夫妻倆想要跑郊外湊熱鬨，秦夫人不放心才特意將挪了過來。

以前就總聽說主子很喜歡這個兒媳，不人暗地裡誇讚大夫人聰慧，但嬤嬤知道大夫人真正的出，難免還是小瞧了。

“夫人稍待，奴婢這就去敲門。”

嬤嬤一禮，上前敲開了門，又低聲和小道姑說了幾句。

於是，楚雲梨進門後誰也冇見，直接去了一間靜室。約還能聽到隔壁的說話聲。靠近牆壁聽。

嬤嬤見了，頗有些無語。

大戶人家的規矩講究非禮勿聽，再想知道隔壁發生的事，也冇有主子會像大夫人這樣。最多……就是讓下人聽。

楚雲梨知道嬤嬤份不同，當然不會把當下人使喚，再說，這傳話的時候一個字不對，那意思就大不相同。口口相傳說不準，還會傳錯。還不如自己上呢。

“你憑什麼不救？”這是劉姨孃的聲音，語氣裡帶著點霸道和理直氣壯。

聽到這一句，楚雲梨就知道冇白來。

“你自己蠢，怪得了誰？”這聲音比秦夫人要年輕些，此次帶著滿滿的不耐煩：“我特意從蔭城趕回，可不是聽你說這些廢話的，我隻是想來告訴你，做多餘的事，彆想拖我下水。”

劉姨娘咬牙切齒：“你要是不救我，就彆怪我撕破臉。”

“你可要想好。”那聲悠悠道：“若是冇記錯，你還有兒子呢。聽說他讀書天分不錯，應該能科舉仕，你也不想讓他出事吧？萬一斷個手筋腳筋，或是上多些不該有的傷口，那這輩子可就毀了。劉姨娘，凡事多三思！彆做損人不利己的事。說難聽點，你就算是把我做的事都告訴了姐夫又能如何？”

“我是吳家婦，他管不到我頭上來。至於我姐姐……”哼笑了一聲：“我們倆本就積攢了不恩怨，也不差這一樁。彆的我不敢說，隻要你敢去告狀，你兒子一定會出事。”

楚雲梨聽到隔壁傳來砰一聲，不知道是雜了東西，還是撞著了什麼東西，隻聽劉姨娘聲音悲憤：“你太欺負人了。”

“容我提醒你一句，若不是我，也不會有你這些年的風。本來你可以風一輩子的，結果你自己犯蠢。”吳夫人不疾不徐：“無論你落到什麼樣的下場，曾經也過了不好日子。隻因為這些，你就不該恨我，而是該激我。”

楚雲梨聽著這些，頓時冇了耐心，乾脆打開門去了隔壁。

廊上站著兩位道姑，被的作嚇了一跳。畢竟，將主仆倆安置在這裡聽已經很不該，若是被拆穿，怕是不好代。

一邊是尚書府，一邊是得寵的吳貴人孃家，哪邊都得罪不起。

兩位道姑看到楚雲梨抬手敲門，嚇得魂飛魄散，檸檬想要上前阻止。

楚雲梨隨口道：“私人恩怨，你們迴避就是。”

聽到敲門聲，裡麵的說話聲頓時一靜。良久，劉姨娘過來開門，看到門口站著的楚雲梨，倒也不意外。因為，方纔已經聽到了這丫頭吩咐道姑的聲音。

“大夫人，你怎麼會來？”

楚雲梨開，一步踏了進去：“我不是為你而來。”看向站在那裡的吳夫人，眉眼間和秦夫人有些相似，但臉上的神完全不同。

秦夫人平和，這位要尖刻得多，楚雲梨開門見山：“剛纔我站在廊下，好像聽到這位……吳夫人說什麼劉姨娘那些好日子都是多虧了你。若冇記錯，劉姨娘先前是清倌，好日子也隻有跟著父親那一段。吳夫人，我一個鄉下丫頭，不太懂得你們大戶人家的這些規矩，難道為姨妹，可以給姐夫送人？”

側頭看向嬤嬤：“有這種規矩？”

嬤嬤垂眸，一本正經答：“冇！”

楚雲梨一臉慶幸：“冇有就太好了，嚇我一跳，這也忒冇規矩了！”隨即又皺眉：“既然冇這種規矩，吳夫人為何要做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

從進門起，一直都冇有正眼看吳夫人，且開口就是嘲諷。

吳夫人當然知道姐姐的近況，也知道麵前這丫頭是誰，冷笑道：“果真是鄉下丫頭，你既然知道我的份，就該上前給我行禮纔是。”

“那恐怕不行。”楚雲梨有些為難：“如果婆婆知道我給你這種專門給添堵的妹妹行禮怕是要不高興的。論起來，你和我婆婆是仇人纔是。反正，誰要是敢給我夫君塞人，我一定打得滿地找牙。”

吳夫人嘲諷道：“也隻有鄉下人纔會想著用拳頭解決事。”

楚雲梨恍然：“你還提醒我。”說著，就開始擼袖子，利落地一把將吳夫人拽過來，啪啪就是兩個掌。

吳夫人被打蒙了。

因為在和劉姨娘說一些私的事，屋中除了二人之外一個下人都冇有。這也就導致掙紮不了時，邊連個幫手都冇。

楚雲梨下手狠的，嬤嬤都被嚇了一跳。

等收手，吳夫人摔倒在地，臉上兩個五指印又紅又腫。因為掙紮過，此時吳夫人頭髮淩，妝容都有些花了，掙紮了好幾次才爬起來。看向楚雲梨的目中滿是怨毒：“你怎麼敢！”

“我當然敢。”楚雲梨微微仰著下：“你敢去告狀，我就敢把劉姨娘帶出去指認你給姐夫送人。你要不要試試？”

說著，微微偏著頭，疑道：“也不知道吳貴人有你這種嫂嫂被皇上知道之後會不會多想？”

吳夫人狠狠瞪著。

楚雲梨瞪了回去：“我眼睛比你大。”

吳夫人：“……”

真心覺得自己今日出門冇有看黃曆，實在是太倒黴了。往日裡和來往的都是些大家夫人，哪怕心裡再恨，麵上都言笑晏晏，最多就是說幾句夾槍帶棒的話。像這種上來就手的從未遇上過。

也是，彆的鄉下丫頭也嫁不進高門府邸。

“你這般魯，讓姐姐知道，一定會休了你。”

楚雲梨著下若有所思：“說不準還真有可能。”

吳夫人見信了，飛快道：“趕給我道歉，否則……”

楚雲梨揚眉：“你待如何？”想了想：“以前我就覺得我夫君先天不足，這事有些奇怪。畢竟母親出大家，子骨應該養得康健的，結果卻生出了一個病歪歪的孩子……我覺得肯定是有人出了手。是不是你？”

吳夫人一愣，飛快道：“你胡說。汙衊家夫人，會被罪的！”

楚雲梨滿臉不以為然：“我也勉強算是一位家夫人，我還去過公堂上呢，你要是敢對我母親手，到時候罪的人是你。姚大人說，他很願意幫人討回公道，你跟我走。”

說著，又上前去拉吳夫人。

無夫人想推卻推不開，簡直要瘋。

“你撒手！”

楚雲梨抓得更：“咱們去公堂上分辨。我夫君現在還容易涼，子骨太弱，大夫都說於子嗣有礙。你害得我一輩子不能有自己的親生孩子，這事咱們得好好掰扯。如果到時候冤枉了你，我罪就是，也甘願給你斟茶道歉。”

吳夫人當然是不去的。

無論到時候能不能洗清罪名，這到了公堂上辯解一番名聲都不好聽。

再說，和劉姨娘之間，確實有一些不可說的易。吳家不想毀名聲，說不準會休了。

想到此，吳夫人是說什麼也不願意去京兆尹，再一次確定自己今日不宜出門。死死住大門，不肯挪一步。

邊上的劉姨娘從頭看到尾，簡直不敢相信麵前的人是府裡的大夫人，這完全就是兩個人嘛。

記憶中，田蘭芝從鄉下來，一開始有些侷促，被夫人的人教過幾天規矩後，就變得特彆懂禮，親後進退有度，從來都不會說不恰當的話。像今日如鄉下丫頭一般撒潑，還是頭一回見。

吳夫人也覺得兩人拉拉扯扯太難看了：“你鬆手！”

“我不鬆！”楚雲梨拽著往外走。

吳夫人掙紮不過，眼神示意邊上的人過來幫忙。楚雲梨的嬤嬤立刻上前攔住：“我家夫人玩劣，和你們家夫人鬨著玩呢，回頭我會稟告了主子，讓夫人給你家夫人道歉。”

嬤嬤很是威嚴，兩個婆子也不敢非要上前，要知道，那年輕丫頭可是尚書府的大夫人，若是傷著了，們可賠不起。

於是，楚雲梨一路將人給拽出了門。

路過園子時，還看到了另一個人。張夫人在花木間躲躲藏藏，應該是得知了訊息特意趕過來的。

楚雲梨抓著一個人，還不忘跟打招呼：“張夫人，彆來無恙？”

張夫人會淪落到這裡，和楚雲梨不開關係，彆說心平氣和的打招呼了，簡直殺人的心都有。

楚雲梨也不管臉好不好看，將吳夫人拖到了外頭。

好在庵堂外麵幾乎冇人，吳夫人正覺得慶幸，就看到了不遠的臉有些蒼白的年輕人。有緣的人多都會有幾分相似之，一眼就認出來這應該是秦府大公子……看他臉上雖帶著病態的蒼白，但卻並不見多虛弱，心想又狠又妒，忍不住喊：“安，快把你媳婦繞過去。瘋這樣，你怎麼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