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中已經一片混沌，被外力一推之下，才恍過神來，管修文若愁若苦，眸稍定，了歸晚一眼，一副難以割舍的樣子，手松開，終還是回過，毅然往偏殿走去。

看著他的影進偏殿，不自覺地松了一口氣，歸晚把眼移向門口，皇上才剛踏進殿中，隔著月朦朧，一時倒沒有看清他臉上的表。直到淡月淺亮拂過他半張臉，這才清楚地映出他似有疲憊的神。從沒有見過他形于的倦意，歸晚倏自一驚，天子何等的驕傲，他就像那龍椅，即使已經有無數的鮮灑在其上，外表看來，永遠是鮮的，那種被歲月侵蝕過的蒼涼是在的，是給自己品嘗的，現在外的只能是華貴，那是給別人看的。苦也好，甜也好，皇上所表現給眾人的，多多都有些做戲的分，迷眾人，還帶著目的，許久之后，這為一種習慣，就像眼前的君王一般，晴不定，時怒時喜，到底是做戲呢，還是本呢？

今夜也不知怎麼了，許是那月涼了，許是那人影孤寂，許是善心大起，對著鄭锍，歸晚頭一次仔細地用心去看，而非用眼。突然發現那君王上多了一種人味，不是虛偽的溫和，也非深沉的鷙，而像一個普通男子一般，就是這些細微的現，看起來倒似變了個人。

有些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歸晚有些錯愕地對上天子溫如淺溪的眼波，眸里面好深好沉，還帶著些抑，蘊涵著歸晚不敢深究也不敢的東西。

遠遠地就瞥到歸晚一個人立于殿中，鄭锍微有些吃驚，近一看，發現竟是赤足站著，單襦，形只影單。這殿中他來過無數回，每次來，都是燈火通明，螢妃藝雙絕，到了這里就像到了溫鄉，華中總帶著虛偽和敷衍，殿就顯得小了，今日殿中只有一人，顯得特別空曠，卻有了另一種味道，帶給這殿中實在的覺。并沒有螢妃，為何能給他這種呢？心底的某些東西被輕喚蘇醒了，蠢蠢，在他還沒發現之時，憐意大起，沖破了那冰似的表層。

“涼夜似霜，怎麼站在這里？”

剛才被管修文一攪和，軀早已麻木，被鄭锍一聲提醒，覺頓時復蘇，腳下一片冰冷，上更是冷颼颼的，倒吸一口涼氣，了子，在天子眼皮之下，不敢貿然回到椅上，勾起笑，輕巧答道：“已近夏日了，不礙事。”

連鄭锍都不知道自己的表有多滿溢，徐徐靠近，見歸晚著蒼白的面，沒有了平日完的玲瓏，只有那瀲滟的自如之態，看得他自是心中一。低頭一看，赤著足，從不見的雙足不但，還帶著點嬰兒的明，白玉無瑕，瑩然堪握，站在冰黑的地面上，更是襯得魅。他曲下，蹲了下去。

一國之君突然下跪一般在面前矮了半截，歸晚嚇得忙后退，右腳才微抬，就被鄭锍握住，熾熱的覺從足底傳來，歸晚怔在那里，一也不敢。

瑩瑩玉足在手中，鄭锍微微一笑，也不在意冰冷，只注意到大掌正好可以握住一足，契合無比。四顧之下發現沒有履之類的東西在及手，他輕嘆一聲，空下的那只手解開頸間的結，披風松開，他一把扯過，墊到歸晚的足下，讓踏在其上，一邊輕聲解釋道：“夜間的地最是涼，襲上容易病。”

如果說驚嚇，今天無疑是第二次了，歸晚也不知該做如何反應，把足踩在皇帝的披風上，這樣的事簡直聞所未聞，冷汗都有些被嚇出來了，可是鄭锍卻強制地把的足按在了披風上，聽命行事，只怕稍有差錯就惹來禍端。正在忐忑不安之時，鄭锍卻半蹲著子抬起頭來，臉上帶著輕松的笑，仿佛做了件大事似的。這是歸晚第一次看到他幾近天真的表，心中又是一驚，今天到底還有多個第一次，還有多的驚嚇呢？同時也有些慨，想不到這深沉的天子居然能有這種時候，天子，說到底，也是普通人啊……這麼一想，心中了幾分，眼神掠過鄭锍，掃過他的鼻、他的眉、他的發，停在一，默不作聲。

“怎麼了？”鄭锍問，突然發現到歸晚的不自然。

淺淺如綠波地一笑，歸晚輕顰低語：“皇上，你有白發了。”話剛出口，就后悔了，今夜到底怎麼了，連都失去常態了嗎？對方怎麼說也是天子，今日再反常，也不可能改變本，心下有些惴惴不安，只能靜默地等候鄭锍的反應。

聞言即是一變，鄭锍的眸沉郁，所思甚深，抿著不語。半瞇起眼看向歸晚，這才想起，年近雙十，容煥發，正是如花年紀，而他，開春已過三十，雖說是剛壯年，可與相差十歲有余卻是事實。耳聽提到早生華發，心頭驟沉，對這個問題竟介意起來。

“你的意思是……朕老了？”鄭锍抬著頭問道，那不甚確定的表帶著別扭，看得歸晚忍不住心中暗暗好笑，平日只有他笑著看別人忐忑，此刻終也嘗到這滋味了。

鄭锍盯著微愉，臉緩下來，線略勾，現出一無奈的笑，從蹲著的姿勢站起，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有個人能讓他無措至此，忍之不甘，怒之不舍。凝眸鎖著，月夜之下，單薄的衫被殿門吹而過的風掀起一角，勻稱纖的肩可見，白皙的如月澤，乾殿的幕幕景突然在眼前閃過，心中一，如火躥起，眸驟暗，灼灼地看著。

看他眼神灼熱，能燙人似的，歸晚微蜷，不自后退一小步，說道：“皇上，夜已深了，請回宮吧。”

含著火似的目在周一轉，鄭锍一笑，理智告訴他要挪開眼，奈何不控制了一般，他竟然半點也移不開注視，到底是中了什麼魔了？一生之中，見過無數，他自認已過年沖的年紀，自制力非凡，為何此刻心猿意馬難以抑制？

見鄭锍的眼越來越火熱，歸晚有些慌起來，上涼倦，耗費了大半心神，沒有任何余力去應付什麼突發狀況了，心念一轉，就想往后退去。被鄭锍盯得死死的，作也不敢太大，腳下輕移，忘記了腳下踩的是披而不是平地，微慌之下，腳被絆住，還沒站穩，人就往后栽去，心中一聲驚呼，不及口，腰間已被大力扣住，歸晚驚后余悸，睜大眼看著面前的鄭锍，他半含著笑，眸更見深沉，相比較的狼狽，他更顯優雅自得。歸晚心中惱起來，失去了平衡，只能抓著鄭锍的袖，這落在下風的覺，讓有些不甘，想要支撐著站起，鄭锍卻在此時放低了手。

歸晚順之子傾倒，沒有意料中的痛楚，鄭锍接住的子放在披之上，半躺于地，忙支起，才半抬起，鄭锍膝著地，半俯，已將困在地與膛之間。

“皇上，”歸晚暗恨，警聲道，“瓜田李下，皇上難道不知道避嫌嗎？”

“瓜田李下？”鄭锍聞聲笑起來，聲音又沉了幾分，帶了幾分沙啞，魅似的輕道：“不要用這種俗世之規來約束朕……”這話似乎也是對著自己說的，他刻意忽視了的份，模糊兩人之間的關系，到底是為什麼呢？他也很想知道答案。

看他半半剛的態度，深深意識到自己境的糟糕，歸晚開始心焦，笑也淡斂而去。

“在想什麼？”清淡的幽香從歸晚上飄過來，拂過他的鼻，濃郁了他最原始的，心跳也有些了，“如果你一定要想，就分出一點心思來想想朕吧。”這一瞬間，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了似的，國家、權位、顧忌、道德……再也耐不住這磨人的，他誠實地遵從心中的想念，出手，在倒退的同時，箍住的腰，吻上這讓他困不已的嬈。

被他一把抓住，歸晚心急如焚，才張口想呼，就被他順勢而上的舌堵住了話語，來不及出口的聲音在舌纏間化一聲低，怎樣扭頭也避不開他的探索，發早已凌，黑綢似的鋪了一地，他熾熱的舌頭進口中，吸吮，纏繞，半住的軀，不讓有躲避的機會，覆吻得不風，將的吐氣奪走的同時，把自己的氣息傳給，迫得再不心甘愿，也要接他的深吻。

快要窒息了……歸晚薄汗沁，被他制著的軀掙不了，手抬起，就往他的臉上甩去，半途遇疾，被鄭锍扣住手腕，想掙開，卻敵不過他男人的力量優勢。

結束一個深吻，他略有些邪佞地一笑，并不離開歸晚，細碎的吻始終落在的鼻間、畔和細的下，連息之氣都混在了一起。

“你已經是兩次甩開朕的手了，朕也不知道為什麼……能寵你……到這程度，連被你傷了……自尊……都可以忽略……”故意和糾纏不清，他一邊說著話，一邊嬉戲似的和吻，一只大手扣住的手腕，置于頭頂，一手上的，因掙扎而衫凌，出了肩，他一個大力，扯下單薄的外，在頸間解開肚兜的結，大好春現于眼前，鄭锍的眸變得更加深切，連腦子都熾熱得無法思考，上這皓瑩的軀。

“不要……”齒間不斷地和他纏，下被灼熱的抵住，連呼救的機會都沒有，碎出于口，歸晚心頭發酸，淚珠下臉龐，“樓澈……”不自在此刻想起那個男人，輕聲喚。

半瞇起眼，鄭锍的表驟然有些猙獰，怒火使得更加強烈了，他耐不住嫉妒加大手中力道，錮住的子，扯開腰帶，覆而上，厲聲叱道：“不許喊他……”瘋狂地吻的頸，半半地的，細稠的吻漸移到，大手在的腰間挲著，時時松的節奏和若有若無的，歸晚啞出聲，淚水滴滴如雨。

注意到歸晚的不適，鄭锍緩下作，看淚流滿面，心中一痛，忍著，輕上的頰，吻上的眼，舌尖把那淚水里，明明是苦的滋味，他卻完全嘗不出，只覺得的淚都帶著香，安地親吻著，在耳邊輕呢道：“不要哭……你要什麼？朕都給你……朕什麼都能給你，只要你真心對我笑……”聲勸著，他息著把進懷中，相親，耳鬢廝磨，環住腰的手半點不放松。

如果我要自由呢？歸晚聞言極想出口，可是要拿子來換，還沒有灑到這程度，閉著眼，抿，不接話。

“歸晚，你就依了我吧。”含糊地嘟囔著，鄭锍把摟起來，背過，轉而吻上的背，細膩白皙的玉，他流連不已地細細品嘗，呼吸越來越急促，連吐出口的氣都是灼人的。潔白的軀相著，他和纏綿不休。皇袍落于地上，空氣中只聞息和零落的而不的輕。

“皇上……”急跑聲傳耳中，李公公的聲音由遠及近而來，停在殿外，開門聲起，忽又半途而止，李裕目瞪口呆地站在殿口，反應全失。

他的手沒有停下，恨不能把的子進骨中，高漲，沒有得到舒解，為的只是閉的眼簾和因咬牙而致泛白的，他遲遲不敢真正得到，就怕今日得到的，從而失去了得到心的機會。

“皇……皇上，有……有軍，林將……林將軍急進宮求見……”口舌再沒有平時靈活，李公公戰戰兢兢地站在殿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按捺住火，鄭锍將歸晚的子遮在，見眼角似含淚珠，他心中不忍，輕嘆一聲，忍了半晌，抓過一旁地上的，慢慢為歸晚披上，帶著些歉意的聲道：“不要哭。今日是我唐突你了，不要再哭了好嗎？是朕魯莽。給朕一段時日，朕一定會給你名分，朕要定你了……”輕吻落于的臉，鄭锍拍著的肩，輕聲細語地。

李公公早已像化石一般，眼睜睜地看著皇上把龍袍拿起，竟然披在歸晚的上，還低聲下氣地不斷輕勸，那姿態，幾乎已經放下了天子之尊啊，被震驚過了度，他只能傻看著。

不厭其煩地安著懷中人，鄭锍有種不見收淚絕不離開的架勢。歸晚心中早盼著他能速速離開，胡地點了幾下頭，慢慢睜開眼，對上的是鄭锍既驚且嘆的眼神。鄭锍見睜眼了，這才松開對的鉗制，扶著站起，了的臉，為拉攏襟，不舍地看著，直到淚痕去，他才轉，準備離去。李公公忙湊上來，跟隨在后。

“皇上，您的服……”李公公焦急地喚，就怕皇上就這樣穿著單出宮門。

“回長寧殿更。”鄭锍的聲音逐漸離殿而去，邊走邊問道，“這麼晚了，林將軍怎麼進宮了？”

“是德宇副總管帶他進宮的，說是有要事和皇上相商。”

空的宮殿又恢復了平靜，耳邊什麼聲音都已聽不見了，歸晚的心忽上忽下，且怒又怨，心里的怒火一個勁地燃燒，只覺得心酸至極，淚水再也流不出來，輕輕圈住子，站在原地不。聽聞剛才李公公的話，才知道是德宇救了，心中一，快步走到偏殿口，往一看，什麼都沒有，歸晚這才稍安心，回頭四顧這清冷的大殿，一陣的蒼涼，涌起茫茫之。

無法怨別人，只好把這恨全轉接到樓澈上，想起若不是當日相府之困，何至于今日之辱？危難時，他也沒有出現來救……越想越惱，不僅把所有的一切都想了一遍，突然記起他臨走之時說過什麼，蕈苑之約……似乎是蕈苑，到底是什麼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