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稍暗, 煙雨濛濛,清晨的碼頭彷彿被在薄紗中,遠遠去只見一些廓。
甲板上的工人正在拋錨, 船速漸漸慢了下來, 碼頭上往來搬運貨的工人影也逐漸清晰。
皇城城牆高高聳立在雨霧中, 古樸威嚴, 不知存續了多久。
“終於到了, 李姑娘,你們接下來打算去哪?”
崔明皓揹著行李下了船,他抱著賬本, 轉頭看向李弱水二人。
“應該就是進城,然後……”李弱水頓了一下:“去吃個早飯。”
皇城並不小, 他們不可能直接去找白輕輕, 更重要的是, 還沒想到怎麼拒絕小黑屋。
“我得先回巡案司覆命,飛月也在那裡, 如果你想來找,用這個就行。”
崔明皓扯下腰間的牌子給,頰上的酒窩慢慢變深,笑意明亮。
“當然,若是你想來找我舉報那個拐賣組織, 我也可以給你申請一筆獎金。”
李弱水頗意外地收下這個木牌:“多謝, 如果有什麼消息, 會通知你們的。”
崔明皓點點頭, 意味深長地看著他們, 隨後笑著對他們揮了揮手,轉離開了碼頭。
李弱水撐著紙傘, 同路之遙一起並肩向城門走去。
“要不要再給你買一盲杖?”
李弱水手中的傘被路之遙接了過去,微微扶著他的手臂,替他指明方向。
“不用。”路之遙說完後頓了一下,展笑道。
“還是要的。之後再買罷,你在家裡,我總得出去買吃的。”
李弱水點點頭,試探地附和:“如果不關起來,其實我們可以一起出去玩。”
路之遙停下腳步,向俯而來,近得李弱水都能看見落到他眼睫上的細小雨珠。
“我知道你很聰明,但不必在這裡試探,你已經答應我了,不是麼?”
那是不得已纔給的回答。
李弱水當然不敢說出來,只能癟著在心裡腹誹。
其實如果是在現代,將關在家裡,他自己出去掙錢,那不小黑屋,那幸福的躺平。
可這裡不是現代,還帶有攻略的任務。
其實關小黑屋確實能增加他們的接和親度,可凡事有好就有壞。
關小黑屋後,他們實際接的主權到了路之遙手中,他的想法很難捉,過於被對很不利。
想到這裡,李弱水長長嘆了口氣,只能嘆攻略人真是左右爲難。
路之遙像是沒聽到的嘆息,他擡手了的手臂,袖那已然帶著淡淡的溼意。
這雨實在太過細纏綿,微風一吹就能四飄,油紙傘只能遮住頭頂的雨霧,其餘的地方該溼還得溼。
“要不要去買一件披風?”
他的眼睫從側面看去彎得很漂亮,又沾著些許霧珠,在這雨霧中顯得純淨又昳麗。
像他腰間的白曇。
鬼使神差地,李弱水輕輕將他眼睫上的霧珠抹去,傳來的意引得他微著眼睫。
“是該買一件,你都快被這雨珠給埋了。”
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李弱水掩飾地將手移到了他發上,開始上面停留的水珠。
兩人就這麼站在煙雨中,腳下的石板路早已浸溼,暗黃的油紙傘擋著許的雨霧,吸引了不路人的目。
即便是在皇城,也甚在街上見到這樣直接的人。
看起來是在主,但誰又知道那微微俯的男子早已在心裡著的。
李弱水幫他著頭頂,到一半便自己笑了出來。
“真神奇,你頭上又長花了。”
他的發頂夾著一朵雪白的梨花,知道他看不見,李弱水便將花放到了他手中。
這花沒有的,是一朵被烘乾保存的梨花。
可已然五月,早已經過了季節,這花又是哪裡來的?
李弱水正想看看周圍,便被路之遙止住了作。
他將那朵梨花隨手別在耳上,用手找好位置後,低頭湊近,薄紅的脣試探著要落到的脣上。
“兩位,我家主人正在此施粥,要不要去喝一碗驅寒?”
略顯蒼老的聲音從一旁傳來,止住了路之遙的作。
但他沒有轉頭去看那人,只是堪堪停在那,似乎等這人說完後還要繼續。
經過這麼多次的鍛鍊,此時的李弱水也只是有點尷尬,但並沒有到恥的地步。
這方面覺得自己該和路之遙好好學學,他真的很不在意別人的眼。
“你家主人?”
李弱水歪過子,從路之遙的側看過去,只見他正後方正搭了一個棚子。
棚子下有著不的木桌和幾個大竈臺,不廚子在那裡熬粥,而木桌上只坐著零星的幾個人。
“姑娘,我們家是風山莊的,你大可放心,不收錢、也沒有其他目的。”
這個老人鬚髮皆白,拄著柺杖,右看起來似乎有些瘸。
“只是兩位看起來很是恩,不讓我想到了一些高興的往事,便想請二位去喝完粥。”
這老人看起來慈眉善目,不像是有詐的樣子,但李弱水確實也不好去蹭吃。
“多謝,但我們趕著進城,就不去了。”
老人笑著嘆口氣,但還是點了點頭,側著子給他們讓了路,有些無奈。
“只好有緣再見了。”
“有緣再見。”李弱水對他點點頭,拉著路之遙離開了。
路之遙最近真的太纏人了,不就想親吻,恨不得一天都和纏在一起不分開。
但他又從不自己主,要麼是默默湊近,等來親,要麼是直接說出來,求親他。
這人實在是太會釣了。
每次回想起來都是自己主,彷彿是什麼猴急的猥瑣之人。
心態各異的兩人穿過城門,總算看到了真正的皇城。
皇城的房子大上是黑瓦紅牆的,各條街道上都鋪著平坦的石板,店鋪也很多,賣什麼的都有,每一家看起來都很富裕。
滄州雖然富裕,但同皇城比起來還是差了一些。
或許是現在還早,又下著綿綿細雨,街道上開著的店鋪不多,行人也。
李弱水看了一圈也只看到了一家店,便帶著路之遙到那裡去了。
剛一進門便被店裡的老闆迎了上來,他業務嫺地從架子上拿下兩件披風。
“二位是初來皇城吧,最近正是雨季,買件質披風很不錯,防雨又易幹。”
李弱水的話被堵在了口裡,接過披風了,手確實不錯。
不過——
“老闆,有沒有適合他穿的?”
他們從滄州來時雖然收拾了行李,但路之遙爲了帶那一大堆木偶娃娃,便直接拋棄了自己的裳。
“有有有。”老闆忙不迭地應聲,到一旁拿了幾件袍子過來。
“公子長得好,不挑裳,試試這些合不合。”
這些袍子不再是單調的白,各個花紋的都有,看起來鮮活很多。
“你外袍都溼了,試一試。”
路之遙雖然是揚著笑的,但顯然有些不知所措,似乎還在思考自己該怎麼反應。
“換外袍,我幫你看漂不漂亮。”
李弱水話裡帶笑,將袍放進他手中。
路之遙似乎明白了的意思,低眉輕笑一聲,細的雨珠將他襯得縹緲若仙,人更好看了。
李弱水看著他,突然想到了一句話。
中被滋潤的人不僅氣會變好,就連緒和心態都會前所未有的平和。
不知道有沒有滋潤到他……
嗯?
李弱水愣了一下,將這句帶有歧義的話甩到腦後。
“姑娘,你們在城外時喝粥了嗎?”
看著老闆的神,李弱水湊過去問他:“怎麼,那粥有問題?”
老闆瞪大眼睛,對擺擺手。
“可別誤會,這粥是最不可能有問題的。他們風山莊每年三到五月都搭棚來救濟窮人,那可是有口皆碑,十年了,從沒變過。”
“這麼厲害?”
李弱水有些好奇,什麼樣的富人能堅持這麼久?
“你沒聽過風山莊嗎?”
老闆見茫然的模樣有些驚訝,他沒想到竟然真的有江湖人不知道風山莊。
“沒有。”
李弱水的認知全部來自原著,或許這個風山莊在原著裡提過,但確實不記得了。
“你不是走江湖的吧?“
老闆看看穿著襦的李弱水以及手上像是廢鐵的劍,隨後將視線落到路之遙上。
這人一看就是高手,一定認識風山莊。
想要找認同,老闆開了口:“這位公子,見您氣度不凡,姿矯健,必定也知道吧?”
“不知。”
路之遙甚至沒有上心回答,他穿好外袍後拍了拍李弱水,想要從口中聽到那個答案。
“真好看!”
路之遙這件袍子不同以往一般是純白,而是白底黑紋。
那不顯眼的黑加進去,讓他原本溫的氣質多了一神,確實很好看。
路之遙鬆了肩膀,無聲地揚起了脣。
李弱水將風山莊的事拋到腦後,海豹拍肚皮一般拍起手,角著自己也沒察覺到的傻笑。
這大概就是打扮娃娃的快樂吧。
小時候不覺得有什麼意思,現在竟然到了那個爽點。
“再試試這個……”
路之遙笑著接過遞來的裳,腦中回想著滄州那個風塵子說的話。
爲悅己者容。
是啊,想要對方眼裡只看到自己,當然要好好照顧這皮囊。
還好很在意皮相,這樣他才知道如何不斷吸引的注意力。
只是,爲悅己者容,也會這麼想嗎?
路之遙不聲地睜開眼睛,眼前卻依舊一片虛無,什麼都沒有。
他能到李弱水在他旁,卻看不到現在的樣子,就連神他都沒辦法想象出來。
他手著劍上掛著的木偶,說很像,但他其實仍舊不知道的模樣。
他能知到的只有長度和方向。
他知道李弱水的五何該凹,何該凸,放到木偶上該有多長、多大,可他沒辦法將這些組織起來。
他沒辦法在腦海裡臨摹出的樣子,他只有一片虛無。
他是個瞎子,李弱水有一日會厭棄他嗎?
“今天我買單,都要了!”
之前得到的系統獎勵還沒花完,李弱水底氣十足,大有將這間店包下來的衝。
老闆笑得合不攏,一邊誇路之遙長得好,一邊誇李弱水疼人,毫不覺得自己誇得有什麼不對勁。
“咱們先找個地方住,洗個熱水澡。”
李弱水噙著笑給兩人披上披風,帶著一大包裳去了斜對面那家客棧。
這家客棧房間很大,一間房裡竟有兩張牀,一左一右,兩邊都掛著紗簾,中間隔著飯桌和盆栽。
這距離,一間更比兩間強。
但李弱水很滿意,早上終於不用被醒了。
“就等小廝送水來吧,你先洗,如果不用換藥就不纏繃帶了。”
李弱水在房裡走來走去,很是新奇地查看這裡的擺設。
像只鳴著不停跳來跳去的小雀,聲音清亮。
兩人剛進屋沒多久,外面便下起了小雨。
滴滴答答的水聲擊打著屋檐和石板路,珠串似的水幕從窗前落下,偶有幾朵水花在窗沿炸開。
看向窗外,整個皇城籠罩在雨幕中,和方纔的細雨是不一樣的。
李弱水站在窗邊,看著這樣的景,只覺得自己心都開闊起來了。
這世界確實很好,雨天、晴天都。
李弱水轉頭看向坐在牀邊發呆的路之遙,便摘了佛珠,在他耳旁不停地抖。
“聽,像不像雨聲?”
靠他很近,話裡帶笑,溫的聲音傳進他耳朵。
李弱水不知道路之遙此刻在想什麼,只是想讓他一起的快樂。
路之遙聽到這聲音,第一反應是笑,但隨即便接過這串佛珠,再次纏在手腕上。
“不要取下來,你答應過我的。”
李弱水看著腕上的佛珠,心裡莫名有些不踏實。
他纏人的勁頭確實有些不對,好像和分開一刻都會讓他無比焦躁。
“客,水來了。”
小二敲了敲門,等應聲後才推門進來。
打水的人沒有瞟,老老實實蓄好水後便陸續出去了。
李弱水將四周的窗戶關上,再轉時,路之遙的袍子已經褪到了臂彎,只餘那纏著的繃帶。
李弱水看了一眼,默默嚥了口水。
以前打遊戲就戰損裝,雖然很不好,但是這的破碎真的很。
李弱水走過去解繃帶,一圈又一圈,玉白的漸漸出來,上面的傷也了淡紅。
出指尖挲幾下,確認已經結痂後才直起,將他帶到浴桶旁。
“不用我幫你子了,可以進水了。”
轉過走,卻被他拉住了袖。
“可以了嗎?”
路之遙的聲音輕輕,說話時就像是在引別人。
“我們已經幾日沒有親吻了,你不是喜歡我麼?現下沒有旁人,不想親一親嗎?”
浴桶裡的水氤氳著霧氣,將李弱水都薰熱了。
就像一份的餌食落在前,明知道是在釣魚,但還是忍不住去咬勾。
路之遙不僅這麼說,右手還/進了十指中。
繃帶勾勾纏纏地從他上散落,像是要將纏進自己的般落到上。
“你怎麼每次都等著我來?”
在這溼熱又曖昧的氛圍下,李弱水問出了自己一直以來的疑問。
“這樣我心裡會很舒服。而且,這是你喜歡我的證明,不是麼。”
是是是!
承認自己被釣到了。
李弱水這條魚猛地咬了鉤,快樂地吃起了餌食。
在原本的設想裡,應該把這個味的食翻來覆去地吃的,可低估了這食。
看起來是他無力地靠著桶壁,下去了,可餌食比氣息長,已經有種缺氧的覺。
李弱水不甘心,明明是這個餌食求著吃,怎麼弄到最後像是纔是被吃的那個。
憋死也要守住上位者的尊嚴。
時間慢慢拉長,李弱水了手腳,路之遙這才放開了。
房裡依舊升騰著霧氣,只讓人覺溼和悶熱。
路之遙放開後忍不住低笑起來,到後來竟有些抑制不住的覺。
他笑著靠在肩頭,上的繃帶已然散了大半,出了腰後的白曇。
李弱水猛然回神,一邊勻呼吸,一邊將無意識到他腰的手收了回來。
真是罪過,這次居然上手了。
“你笑什麼?”
李弱水勻了,可路之遙還在笑,這震甚至都傳到了上。
“別人也是這樣麼?”
路之遙擡起頭,他已然睜開了眼睛,眼角微紅,還帶了些淡淡的溼意。
“什麼樣?”李弱水有些疑。
“比如,差點窒息?你也喜歡這樣麼?那我們還真是趣味相投。”
路之遙索到的鬢邊,將微溼的頭髮別到耳後。
李弱水沒有多說,哼了一聲,再次低頭親了上去。
沒有再順從路之遙的習慣,他不懂的太多了,還得多教一些。
在路之遙被親的迷迷糊糊之間,李弱水開了口。
“小黑屋的事可以再考慮一下嗎?”
不是趁虛而,這戰略。
暈暈乎乎的路之遙睜開眼,霧濛濛的眼裡像是落了雨幕,看起來溼溼的。
他摟著李弱水的腰,眼尾泛紅的樣子看起來不太聰明。
“不能。”
“……”
看起來不聰明,但拒絕得倒是一點不慢。
門外雨聲陣陣,像是珠玉落盤,很是好聽。
但好聽之間還夾雜一聲悠揚的箜篌調,原本還很快樂的李弱水霎時失去了的掌控權。
倒在路之遙的上,雙眼無神,手卻還一點不客氣地放在他腰間。
路之遙摟著倒的李弱水,頓了一會兒後,他抱著站起,手搭上了的上襦,一副打算袍浴的樣子。
只能轉眼珠李弱水:???
救命!怎麼回事!住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