殫竭慮守著這份基業,又費心培養赫連靜,不過是盼著自己百年之后,他能接下這個重擔,完赫連煦的抱負。
但赫連靜實在是個扶不上墻的爛泥。他若是能有膽量跟斗一斗,便是敗了,也說明這些年的教導沒有白費。
可現在他只會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賀蘭鳶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中已經無搖:“我已經給過你許多次機會了。”說完揮手,示意將人下去。
赫連靜見狀,便知道這次賀蘭鳶是徹底惱了自己,怕是不會再留了。他心中恐慌,卻還是垂死掙扎道:“沒了我,你又要去找誰?不若留下我,以后母親要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自年之后,他生怕有了孩子后賀蘭鳶會棄了他,所以從不敢那些人留下孩子。
他以為這是他最后的籌碼。
卻不料賀蘭鳶聽到此忽然笑了笑,看著他的眼神十分譏諷:“還有一件事哀家忘記告訴王上了,我已經認回了自己的孩子,他是我與先帝唯一的孩子,是最合適的繼承人。”
赫連靜霎時啞了聲,瞪著眼睛活像是見了鬼一般。
賀蘭鳶不愿再浪費時間,命人將赫連靜關押之后,立即著手重整王宮朝堂。在失去音信的這段時日里,許多從前藏得極好的暗子都暴了出來,賀蘭鳶正好趁此機會,將之一一拔除。
整理好朝堂之后,方才將目轉向汝南的龐獻。
——近日才收到葉云亭的信,得知了當年的暗殺乃是葉知禮與龐獻聯手所為。
心中充斥著怒火,賀蘭鳶的行事也愈發狠辣,王廷上下被洗一遍,之后連下三道諭旨,羅列龐獻的罪名,痛斥其惡行。先是查抄靖宇大將軍府,拿下了龐家老小。接著削其爵位罷其職。同時派遣了兩萬兵,前往邊境捉拿龐獻。
龐獻得知消息,目眥裂,卻又無可奈何。
斗了這麼多年,除了一開始時,他幾乎沒在賀蘭鳶手中討過好。思來想去,正想著帶兵逃走,再圖謀后事。卻不料先前一直沒有大規模戰過的北昭軍忽然發起了強攻。
而城那些一早大開城門歸降的汝南將士,也紛紛反水,里應外合,打了龐獻一個措手不及。
不得已之下,龐獻只能棄城而逃。可剛棄了城池,卻正撞上了前來拿人的南越軍。
帶兵追上來的姜述與對面的南越將領打了個照面,是面孔。于是客氣朝對方一拱手,停了攻勢,笑呵呵道:“既然諸位抓到了人,我就不白費力氣了,先走一步。”
說完,當真帶著人離開。
龐獻瞧著這一出,這才明白了,賀蘭鳶與北昭早就暗通款曲!
他恨得咬牙切齒,卻還是被五花大綁,關進了囚車,送回王廷。
等待著他的,將會是賀蘭鳶毫不留的報復。
第141章 沖喜第141天 凱旋歸京
賀蘭鳶理赫連靜與龐獻的空檔里, 李岐終于攻破了東夷的王廷。
負隅頑抗許久,眼見城破已定局,東夷王僅剩的三個兒子本就心不齊, 見狀都放棄了守城,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盤。尋機暗中帶著自己的人馬棄城而逃,打著讓另外兩個兄弟繼續守城, 拖延時間的主意。
結果三伙人都被李岐包了餃子,一個不落的抓了回來。
兄弟三個被五花大綁, 瞧見對方,均是破口大罵。
李岐整頓了王廷,聽著他們吵吵嚷嚷,純當看戲了。等押著人回京時,還命人故意將兄弟三個關在一輛囚車里, 路上就指著他們當消遣。
出征時尚且是春日, 回去時卻已是六月, 了夏。
葉云亭早早收到消息,掐著時間,帶著文武百出城去迎。
六月的太已漸漸辣起來, 員們穿著厚重的服,不一會兒就汗流浹背, 卻沒人敢抱怨一句, 只因葉云亭一直靜默等著, 一聲未吭。
等到午時末,才瞧見大軍的影子。
當先一道玄影速度最快,眨眼間將大軍都扔在了后,馳到了近前來。
群臣看清楚人,連忙高聲跪迎。
葉云亭上前兩步, 從涼亭里走出來,目殷切地著馬上的人。
李岐旋下馬,草草說了一聲“平”,目便黏在了葉云亭的上,將人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怎麼看也看不夠似的:“臉都曬紅了。”
他瞥一眼周薊,不滿道:“怎麼也不知道備些冰?”
征戰歸來,帝王的威勢似乎更重了一些,若是平日里,周薊必定是不敢說話的,不過今日他卻是有話要說:“聽聞陛下歸京,王爺理完政事就出城來等著了,說是不知道陛下何時能到,備了冰反而耽誤時候。”
來信只說今日到,卻不知時辰。葉云亭想著最多也就等個半日,就圖了個輕省,沒下頭人備其他東西。
李岐笑了笑,想抱一抱他,卻礙著在場的大臣,最后只克制地在他肩上拍了拍,收回手時趁機了他的耳垂。的,如同他這個人一般。
“先回宮吧。”耳垂上被略有糙的指腹撥,葉云亭抿了抿,瞧他一眼,當先走在前頭,側臉對其他人道:“擺駕回宮。”
出來的耳垂也是緋。
李岐亦步亦趨跟在他后,形高大,玄甲挎刀,乍一看去,還以為是護衛帝王的玄甲親衛。
但他也不在意,等葉云亭上了馬車,立刻棄了馬鉆上去。
剛從前線回來,他上還帶著戰場上的硝煙與腥,整個人的存在也極強,明明馬車那麼大,可他一上來,葉云亭就是只能覺到他的存在。
李岐迫不及待將人擁,將臉埋在他頸窩蹭了蹭,深深吸了一口氣,繃的才放松下來,沒骨頭一樣將重量在上:“還是上京好。”
從前他覺得北疆最好,現在卻覺得上京好。
上京有他的家,有他心悅的人。
“你松開一些。”他勒得太,葉云亭呼吸有些困難。天本來就熱,再被他這麼不風地一抱,整個人都沉溺在他的氣息里。而且那玄甲太了,有點硌。
李岐不不愿地松了一點,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將人抱著,這才問:“我不在的這些日子,有沒有不長眼的欺負你?”
看他那神語氣,若是有,他恐怕要提刀上門去將人砍了。
可惜沒有。
葉云亭笑笑,瞇著眼說:“我都收拾干凈了。”接著將他不在的這段時日發生的事說給他聽。
李岐聽完沉默,好半晌又慨:“緣還真是奇特。”
賀蘭鳶明明沒有教導過他一日,可如今葉云亭的行事作風,竟與賀蘭鳶極為相似。只不過賀蘭鳶的強更外些,而葉云亭,則是用和的表象將強的手段包裹起來。
見他提起賀蘭鳶,葉云亭又說起另一件事:“母親寫信給我,說要親自再來一趟南越。”
他神間有些猶豫,似有未盡之語。
李岐一眼就看出來了,思索了片刻,問:“是不是還說別的什麼了?與你有關?”
如今南越的局勢他也知道些,大約也能猜到賀蘭鳶會說什麼。
葉云亭頷首,這才道:“母親想讓我回南越。”
如今赫連靜被囚,對外稱病,隨時都會“不治亡”。賀蘭鳶想公布他的世,讓他認祖歸宗,回南越繼承王位。
不過雖有如此打算,卻并未強迫葉云亭,信中口吻也是商議。
葉云亭剛收到信件,還未回復,但私心里卻并不是很想接這副擔子,倒不是無力管理南越,而是不愿意面臨分離。
在他看來,北昭才是他的故土。這里有他的人與親朋,他不愿意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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